雖稍感意外但卻仍舊伸手接過朱可夫遞給自己的便條快速閱覽完畢,向着朱可夫輕輕點頭後的伏羅希洛夫元帥随即将便條悄然遞給了一旁鄰座的日丹諾夫書記,将斯大林親筆筆迹一眼認出的後者卻也是神色平常而不見任何波瀾。
“好的,會議繼續,同志們。關于波羅的海艦隊對陸上作戰的支援問題,這裏我要提出幾點要求......”
這場并沒有公布朱可夫接任列甯格勒新司令員的會議沒過多久便宣告結束,伏羅希洛夫元帥對這場會議的最後總結性發言是要求全體與會人員必須堅守保衛列甯格勒,直到流盡最後一滴鮮血,并同時得到了身旁列甯格勒政界最高長官日丹諾夫書記的出言附和與贊同。
但即便是如此,在場與會衆人的面目神情在朱可夫眼裏卻實在無法稱得上是鬥志昂揚,倒頗有幾分“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悲壯和傷感神色飽含其中。
對于最高領袖斯大林親自給自己下達的調令,在列甯格勒城内盡職盡責地幹好了這個司令員職位每一天的伏羅希洛夫元帥,并沒有再對前來接替自己的朱可夫報以過多的追問。
“朱可夫,德國人在今天剛剛向第四十二集團軍的主要防禦地段發起了猛烈的進攻。烏裏茨克在今天的攻勢中已經反複易手,不過好在第四十二集團軍最後還是調集預備隊發動反撲将德國人趕出了防線。”
“普爾科沃高地、普希金城、科爾皮諾,不甘失敗的德國人對第四十二集團軍的攻勢仍在繼續,并且這個集團軍的預備隊基本已經耗盡。”
“德國人在整個防禦地段的正面,投入了最少兩個裝甲師和不少于這個數字兩倍數量的步兵師全線發起沖擊,第四十二集團軍缺乏像樣的坦克部隊來實施反突擊,隻能用反坦克炮來勉強守住陣地。”
“除了第四十二集團軍之外,其他幾個防禦方向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我們從俘虜口中得知了這些德軍坦克部隊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中央集團軍群的北上支援,包圍我們的德國人手裏現在可是有大量的坦克可以随便揮霍,這是我們防禦他們攻勢的最大難點所在。”
面對伏羅希洛夫元帥在最後臨行前給自己的告誡和交待,知曉着列甯格勒眼下所面臨的情況到底有多麽嚴重的朱可夫卻是神色平淡中悄然開口。
“元帥同志,對付德國人坦克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我們自己的坦克來從正面擊潰他們,這一點我想您應該與我一樣非常清楚。”
聽到朱可夫口中的作答,面帶疑惑的伏羅希洛夫元帥顯然對此很是不解。
“可是朱可夫,我們在列甯格勒方向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麽坦克部隊了。市内的坦克工廠生産設備連帶着所有工廠工人和相關人員已經全部撤往後方,整個陸上三面被圍的現狀也不允許我們去抽調其他方向上的坦克部隊來增援列甯格勒,你從哪裏調來坦克部隊?”
心有成竹的朱可夫面對伏羅希洛夫元帥的疑問相視一笑,沒有什麽好隐瞞的真相随之脫口而出。
“一支堪稱英雄部隊的獨立重型坦克營正在葉利尼亞方向上整裝待命,并且直屬于我的麾下直接指揮。這支部隊從新組建的西方面軍一路攻進了葉利尼亞城并将之收複,就連德國國防軍的精銳部隊大德意志師也是這個坦克營的手下敗将,消滅那些呐粹入侵者是他們的專長。”
一語道盡之餘稍作一頓,心中計劃已然成型的朱可夫沒過多久便再度悄然開口。
“那些德國空軍固然封鎖着整個列甯格勒的領空,但拉多加湖至今仍在我們手裏,從波羅的海艦隊調派進湖内的分區小型艦隊也有足夠的承載能力将重型坦克運送上岸。不過保險起見這一切都必須在晚上進行,畢竟沉進湖裏的坦克可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
聽到朱可夫口中給出的這番天馬行空般計劃,輕歎一口氣的伏羅希洛夫元帥随即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朱可夫的右臂。
“一定要謹慎地運用坦克部隊,朱可夫。列甯格勒方向上的戰鬥不同以往,每一輛坦克對被切斷了陸上聯系的我們而言都是無比寶貴又重要的。況且德國人一旦知道了我們在用拉多加湖調遣坦克增援之後一定會加大對湖面上空的封鎖,到時候你所面臨的情況必将會比現在要更加艱難!”
面對這位紅軍老元帥的鄭重告誡與提醒,有信心同時更有能力堅守住列甯格勒這座蘇維埃聖城不失的朱可夫随即在堅定聲中開口笑道。
“列甯格勒不會失守,而德國人也必将在這座神聖的城市下寸步難行。我以我軍人的名譽起誓,元帥同志。”
這天夜裏,在莫斯科的任命電文尚未正式到達前,與伏羅希洛夫元帥完成了最後交接工作的朱可夫正式走馬上任,擔任起了列甯格勒方面軍與波羅的海艦隊的總司令員,負責統籌協調指揮列甯格勒防禦戰線上的一切大小事務。
同樣是在這天夜裏,正在葉利尼亞方向上原地休整待命的馬拉申科,很快便從其臨時歸屬的預備隊方面軍第二十四集團軍司令部接到了一封新的調遣命令電文。
“攜全數裝備人員搭乘鐵路立刻前往拉多加湖,之後通過水路交通前往列甯格勒方面軍司令部報道,不得有誤。”
當手握電報紙的馬拉申科,一字一句地看到了排在電文最末尾處的列甯格勒方面軍司令員“格奧爾基.康斯坦丁諾維奇.朱可夫”的署名時。
一種逃脫了基輔地獄命運後又跳進列甯格勒這另一個大火坑裏的複雜感覺,就像是瞬間打翻了調味盒一般于馬拉申科的心中五味雜陳。
“列甯格勒、列甯格勒、居然會是列甯格勒......”
“也罷,再怎麽樣也比被調到基輔那個人間地獄裏要好不知幾百倍,比起進德國佬的戰俘營裏做人體實驗還是去列甯格勒挨餓過活要好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