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對于眼下已經被再一次突破了防禦陣地後的兩個德軍步兵師來說,也是一樣。
盡管又一次被蘇軍捅穿了防禦陣地後緊接着開始陣地争奪戰的德軍指揮官非常不願意承認,但不以人的主觀意志力爲轉移的戰局卻依舊在朝着于德軍不利的方向不斷繼續前進。
在這種不論是兵力亦或是技術裝備都處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想要奪回已經被突破的陣地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沒辦法了,繼續再這樣打下去的話用不了兩個小時我們這兩個步兵師就會被伊萬們給徹底吃幹淨。趁着現在後路還沒被切斷、陣地還沒被貫穿之前,守住葉利尼亞城城區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盡管做出放棄葉利尼亞城外郊區野戰防禦陣地的決定已是無比艱難,但這卻還遠遠比不上德軍眼下所頭頂的巨大蘇軍進攻壓力來的更加兇猛。
想要生存下去就隻有選擇撤退,否則就必将面臨注定的毀滅。
撤往葉利尼亞城城區之内與蘇軍展開巷戰還尚存一線勝利的希望,繼續和兵力占據絕對優勢的蘇軍打這種短兵相接的陣地争奪戰無疑就是自取滅亡。
看得懂,悟得明,但卻想破腦袋也沒辦法找出第二條破解之道。
朱可夫對于大兵團作戰指揮藝術的精華就在于此,這不是那些耍心眼鬥智商的狡猾陰謀戰術與反破解,而是真真正正以實力造就而成,可以擺在光天化日之下拉開架勢狠狠幹上一場又不怕破解的陽謀戰術。
從缺口處源源不斷攻入陣地後向德軍發起一波接一波步兵集團沖鋒的蘇軍終于摧垮了敵人,戰局已是不可逆轉性劣勢的德軍隻得像之前的第一道防禦陣地時那樣留下後衛部隊且戰且退,由馬拉申科所率領的第一重型坦克突破營又一次沖在了蘇軍隊伍的最前面充當起了先鋒。
“所有車組全速發起沖鋒追擊敵人!不要被那些德國佬的散兵坑和塊狀抵抗陣地拖住了腳步。穿插切割德國佬的後衛部隊,這幫兩條腿的混蛋今天必須要留在這裏!”
舍棄了步兵後隻以單純的本部坦克獨自發起追擊行動,指揮着自己部隊發起沖擊的馬拉申科并不急于求成而貪功冒進。
對于一旦孤軍深入撤退中的德軍步兵師腹地後,很有可能會面臨着四面楚歌而被反包圍的危險一清二楚。
小心謹慎的馬拉申科指揮着麾下三個坦克連以左右穿插加正面追擊同時展開的方式,不斷切割消滅着德軍步兵師的後衛部隊。
具體形容的話就好像是追着一塊不停向前逃跑中的肥肉緊追不放,在始終保持着安全距離的同時,使用手中的剃刀不斷從肥肉身上割下一塊接一塊的肉來使其脫離主體,并被後方緊跟上來的蘇軍步兵所接管處理。
之後再繼續重複之前的追擊分割過程,就像慢慢放血一般如此往複。
識破了馬拉申科所采用的這種“慢性死亡”陰險毒辣戰術後,兩個退向葉利尼亞城區的德軍步兵師此刻卻又别無他法。
要消滅下轄數十輛KV1重型坦克的第一重型坦克突破營,這對于眼下損失慘重又正在撤退當中的德軍步兵師來說絕非易事,必須要抽調出主力部隊将這頭脫缰的鋼鐵巨獸團團圍住之後才有可能成功。
兩名久經戰陣的德軍師長明顯不可能犯下這麽低級,而會導緻被蘇軍大部隊緊追上來并包圍殲滅的錯誤,如若不然的話才是真正中了馬拉申科的詭計。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因追求撤退速度而将馬拉申科所率的第一重型坦克突破營置之不理,同樣是一個不怎麽好的方案。
兩條腿跑不過兩條履帶的緻世真理即便是換做重型坦克來說也仍是一樣,何況爲了接下來巷戰而早做準備的兩個德軍步兵師還瓶瓶罐罐帶着一大堆家當和技術裝備,各種貧弱的輕型反坦克炮即便是威脅有限也要比沒有強得多而必須帶上撤走,其相對緩慢的後撤速度自然是可想而知。
在這種情況下,接二連三地從後撤德軍步兵師身上不停咬下來一塊接一塊肉的馬拉申科就是要惡心死德軍。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掉,吊在屁股後面還不停主動貼上來惡心人,這種隻能挨打而無法停下來還手的感覺對于兩個撤退中的德軍步兵師來說别提多難受了。
猶如拉大鋸一般的反複扯皮和你追我逃之後,一路狼藉而留下了多支被蘇軍切割包圍後衛部隊的兩個德軍步兵師,終于狼狽逃入了葉利尼亞城内而暫時安全。
一路連追帶趕的蘇軍步兵集團戰線已經被拉的老長而建制打亂分散需要重新集結,全車116發主炮備彈經過兩輪陣地争奪戰和連續追擊戰後,已經差不多消耗一空的第一重型坦克突破營也需要進行彈藥補給。
多方面的客觀因素相疊加之後,使得将德軍驅趕進了葉利尼亞城之後的蘇軍并沒有立刻繼續發起乘勝追擊的進攻行動,打掃戰場與整備部隊、清點傷員和損失兵力等工作随之展開。
指揮着自己的獨立第一重型坦克突破營,返回了被攻占後的第二道德軍防禦陣地之上緩緩停下。揭開了炮塔頂蓋之後呼吸着這燃燒着硝煙與未盡血腥味的餘溫空氣,又一次活着撐過了戰鬥後的馬拉申科随之長舒了一口氣。
“我還活着,雖然可能隻是暫時的.......”
從炮塔之上縱身跳下後躍下車來的馬拉申科,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腳下的土地簡直松軟的不像話,硬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小時候曾經在祖國鄉間的農田裏光着腳丫漫步時一般的感覺。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何原因而抱着些許疑問的馬拉申科随即俯下身來,伸手從腳邊同樣松軟稀疏的泥土中伸手抓起了一把握于手中。
這不抓不要緊,伸手抓着滿滿一把浮土後的馬拉申科稍稍用力一握之下,尖銳的金屬刺痛感立即從手心之中傳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