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上次莫斯科紅場閱兵時的場景一樣,馬拉申科再一次親自帶頭下令。
包括自己在内的全部25名IS7重型坦克車長,盡皆上半身探出炮塔外矗立、舉手敬禮,向着觀禮台方向的朱可夫整齊劃一地投去了莊嚴的敬意。
這本不是紅軍閱兵式一貫有的習俗,純粹是馬拉申科自己,擱前不久的紅場閱兵上首創發明的。
就比如在紅場閱兵式上,開在領袖軍IS7方隊前面的近坦四所屬T3485方隊,全都是炮塔頂蓋緊緊扣住的狀态通場受閱,就隻是開車通場而已再沒有其它什麽元素。
馬拉申科老是覺得就這麽幹巴巴的通場受閱,就缺點内味兒,有必要讓這閱兵更有精神。
自個一琢磨咋樣才能更有氣勢,反複在訓練場上排演試驗了無數次之後,終于算是敲定了這麽手指揮員帶隊喊口号、受閱車長全員統一敬禮的模式。
至于說效果.
看看紅場閱兵式上的慈父同志,還有現在觀禮台上杵着的朱可夫就知道。
這二人那滿意的表情可是不摻半點的虛假在其中,尤其是現在身邊就站着戴高樂的朱可夫,那更是感覺顔面上極度有光、笑得連嘴都快合不攏了。
“不得不承認,朱科夫元帥,您麾下擁有一名會讓任何軍事統帥都感到羨慕和嫉妒的猛将,便是馬拉申科将軍。我想也隻有這樣優秀的傑出将領,才能配得上這支以領袖之名的英雄部隊,再一次衷心的祝賀您。”
沾了朱可夫的光、一并享受着來自馬拉申科帶頭的總計25名IS7車長莊嚴敬禮,哪怕自己不是蘇聯人,都能如此真實地感受到這份難以言喻的激動。
老實說,戴高樂這會兒甚至都開始有些羨慕,尋思着俺們法蘭西得重建到啥時候,才能再次擁有這麽好的兵、這麽好的國産裝備和部隊。
不清楚戴高樂心裏在有感而發地想些什麽,隻是能聽到這近在咫尺的熱情鼓掌聲和感慨。
同樣是面帶笑意的朱可夫聞聲點了點頭,向着台下的領袖軍受閱部隊回禮完畢之後,也開始一并鼓掌并再度笑着開口。
“看吧,戴高樂将軍,您即将看到的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強擊與自行火炮,蘇維埃戰争工業的最新頂級力作——ISU-203自行火炮。”
“喔”
巨大、巍峨、猙獰可怖,極具視覺沖擊力又足以震撼全場,巨大的炮管和更加巨碩的炮口制退器實在是令人過目不忘。
這台機器擺在面前,就從台下的路面上列隊行駛通過,就足以讓人真切地體會到這東西具有何等可怕的毀滅性破壞力。
“實不相瞞,這是比IS7還要新銳的最新式裝備。它的首次實戰還是在柏林戰役的最後一戰——國會大廈之戰中才登場亮相,但也是僅此一戰就證明了其價值所在,那毀滅性的破壞力之下沒有呐粹能逃脫制裁,地動山搖的爆炸之後隻剩下一片餘燼。”
聽着耳畔間響起的朱可夫的親自介紹,配上台下這些比剛剛通過的IS7,還要更加高大威猛的鋼鐵巨獸所組成的現場畫面。
戴高樂算是明白了一句話的意思,那是他之前曾經從某個在東線戰場待過,戰鬥過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又逃到了西線率隊向法軍投降的德國國防軍少将所說的話,是在受戴高樂親自面見時所說的。
“.那些俄國佬,根本沒有道理可言。跟他們當中的精銳部隊作戰,我所能感受到的就是炮火、還有炮火、更多的炮火,數不盡的爆炸聲包圍了我和我的部隊,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在地動山搖,天地仿佛都爲之倒置。”
“那一刻我感覺隻要我能從這樣的世界裏活下來,那就稱得上是奇迹。而他們當中最能打的一支部隊,是由一個叫馬拉申科的男人所率領的,人們說他是斯大林最器重的警衛隊長,他率領的是克裏姆林宮最精銳的警衛部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隻與他交手過一次,就一次,那是在波蘭首都華沙,我永遠不會想有第二次那樣的經曆。”
“那一天,我們眼睜睜地看着國防軍最精銳的、再次組建的野戰師,在華沙城郊外、大軍的眼皮子底下,被他花了隻一天不到的時間殲滅、吃幹抹淨,就算隔着維斯瓦河,我們都能聞到對岸飄過來的血腥味。”
“天哪,他們隻是師級部隊啊,師對師難道不應該是打得旗鼓相當,甚至是我們德軍占優勢嗎?不敢想象那會是怎樣的一場戰鬥。大家一聽說是“鋼鐵屠夫”來了、是他幹的,恐懼和流言就像是瘟疫一樣席卷了所有華沙守軍,直到最後逃離華沙時,我們仍然在其籠罩之下,隻想着快點離開此地,離那個叫馬拉申科的瘟神遠點、再遠一點。”
“也許有人會戰勝他,但那個人絕不會是我,不會是我和我的部隊,我更情願在相對安全一些的地方聽到有人殲滅他的消息。雖然這麽說很懦夫,但我必須承認,這就是包括我在内很多師長、甚至軍長的共同想法。”
光是用耳朵去聽,對以上這番話的理解還遠遠不夠透徹、更不夠深刻。
隻有真的站在這裏,站在如今這位置上,看着那傳聞中殺得呐粹血流成河的“鋼鐵屠夫”,帶着他的“呐粹精銳粉碎機”部隊通過這裏,看到馬拉申科以戰鬥姿态現身的真容,和他那出現即意味着毀滅的部隊時。
戴高樂才算是明白,爲啥那哆嗦着說話的國防軍少将會吓成那副德行,戰争最末期的一些傳言确實是有那麽些“不堪入耳”,至少對于呐粹來說是這樣。
“我不能留在柏林,不能,我甚至不願靠近那地方。那個瘋子一樣的鋼鐵屠夫,會把他所接觸到的任何德國軍人絞成碎肉的,在柏林城裏碰到他将必死無疑。”
“我家裏還有老婆孩子,我不想跟呐粹殉葬,更不想被那個鋼鐵屠夫抓住!你們可千萬不能把我送去給俄國人,求你們了!我什麽都願意配合你們,隻求你們别把我送給俄國人,那鋼鐵屠夫一定一定會殺了我的!所有跟他交過手的德國人都必死無疑!”
德國佬越是兵敗如山倒,各種關于咱老馬同志的恐怖流言就越離譜。
前線上不明白爲啥一直輸的德軍士兵,總喜歡私下裏自己找原因、甚至是發明原因,身爲當紅熱門人物的“鋼鐵屠夫”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很好的對象,因爲這個名字本身就有很多離譜甚至是邪門的傳說。
遙遠21世紀的互聯網時代有這麽一句話,叫做謊話如果被重複太多遍,說到跟念經一樣不知道到底說了多少遍、數不清,那大抵這謊說到最後,連最初發明它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選擇去相信,說得太多是真的會把謊言變成“真相”的。
很榮幸的,44年末到45年初的德軍一線部隊,就很好地用自己作爲例子進而證明了這一點。
你說謊、我也說謊,各種關于“鋼鐵屠夫”的流言四起。
被失敗潰退折騰得筋疲力盡、頭皮發麻的德軍領導層沒空去管,以至于下面的流言和傳說,在成千上萬次的無休止重複中,已然變成了哪怕上級再回過頭去管,也已經來不及了的“真相”。
隻要德軍無法一轉攻勢、無法反敗爲勝,那前線上隻能主觀感受到“我們輸個不停”的、那些還有腦子能獨立思考的德軍士兵們,在愈發悲觀之下自然更願意去相信負面消息。
因爲負面消息真的能解釋爲什麽“我們輸個不停”,而不是相信德軍大本營戰報裏的那些糊弄鬼的胡扯。
現在德國佬徹底敗了,呐粹已經成爲曆史的塵埃而不複存在。
但有一點需要注意,無數前呐粹武裝力量成員們還活着,從這些人口中流傳出的“可怕真相”猶在。
任何将“鋼鐵屠夫”視作敵人的存在,都必将受到這些“真相”的影響,區别在于影響的大小以及如何去主觀看待。但經由前呐粹武裝力量成員們散布的這些影響,的确真實存在且無法被忽視的。
“鋼鐵屠夫”——這個沾滿呐粹之血的可怖綽号,并不會因爲呐粹的滅亡而一同消失。
恰恰相反,這個綽号還将會被不斷加深刻闆印象、繼續長期存在下去,直到未來的某一天與更加刻闆印象的“東德皇”綽号并肩齊名。
但那将是在未來,而不是眼下現在。
現在
當威武雄壯到淩駕于IS7之上的ISU-203方隊隆隆駛過,當巴頓黑着張臉已經長達5分鍾一言不發之時。
領袖軍的第3支重裝備受閱方隊終于開上來了,那是1輛領隊車加4X6布局的24輛方隊,總數25輛的TOS-1A重型火箭突擊坦克。
以IS6之軀扛起巨大沉重的310毫米X16枚發射箱體,這種專爲特定作戰目标而生,旨在提供前線中距離飽和炮火與抵近破拆攻堅的特種裝甲車輛,剛一登場便以毫不亞于前面兩位出場大哥的姿态震驚四座。
“這這又是什麽鬼東西?等等,我記得莫斯科發來的報告裏提起過這東西!”
“是它,不會有錯,這就是莫斯科報告裏發來的那種叫“火箭突擊坦克”的東西。就跟英國人率先發明了坦克一樣,這是俄國人創造出的發明物,隻有他們才有。”
“俄國人之前在柏林戰役階段就向外界公開過這東西,我還記得,那時候還是一場新聞發布會上的一張照片。現在我們看到實物了,這東西遠比照片裏看着更具威脅。”
受限于IS6底盤的“一車三吃”,既要造IS6本體的重型坦克,還要造變形衍生得來的ISU-152A,最後還得再把需求量不是特别大、優先級不算高,但必須得有、得維持量産的TOS-1A算進來。
産能從43年開始爬坡,一路爬坡到現在還是不夠用的IS6底盤,确實也限制了TOS-1A交付入役的數量。
除了領袖師大規模、成集群化使用這種駭人的重型特種裝甲車輛,其它近衛師能分到一個連、小幾輛都不錯了,而且都還被寶貝得緊,基本都拿來當最安全的炮兵使用了。
幾乎沒有師長敢拿這寶貝疙瘩去前線上攻城突擊,除了馬拉申科。
這位叫喊着“這東西遠不如我的戰士生命重要”的師長同志,逮住TOS-1A就是往死裏薅、往廢了用。
不是你德國佬被轟的連個渣都不剩、就是把TOS-1A放倒摧毀,不會有第三種結果,就看你呐粹有沒有這本事。
這也是爲什麽即便是馬拉申科,早就公開了TOS-1A作爲現役作戰裝備的存在,但美軍卻依然對他知之甚少的原因所在。
但凡能和這玩意兒近距離目擊接觸的德軍,基本都無法從戰場上下來。結果不是在“鋼鐵屠夫”的人頭賬上記着,就是乖乖進了紅軍的戰俘營。
德國佬作爲被毆打的對象都是這副模樣,靠從德國佬這兒挖情報來了解紅軍的美國人,對TOS-1A這玩意兒知道的不比德國佬多也算正常。
能夠近距離一睹其真容,真就得指望今天這場四國聯合閱兵式。
一方面,是忌憚于這東西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毀滅性破壞力;而另一方面,卻又是因爲終于能夠一睹其真容而感到了卻心事。
心情矛盾而糾結的諸位美軍軍官表裏如一,以複雜不可名狀的表情看着這些被喚做TOS-1A的鋼鐵怪獸,轟隆隆地咆哮着柴油發動機從台下駛過。
事情到這兒還不算完,領袖軍的機械化步兵方隊又緊随其後而來。
BMP-43步戰車滿載着一衆從車内探出身來、胸前挂着AK突擊步槍的機械化步兵又隆隆駛過,以集體高喊“烏拉”的山呼海嘯聲做閉幕,總算是結束了這場讓除了蘇聯以外的其它三國代表,多少都覺得有些看花了眼的閱兵式,爲紅軍的壓軸出場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号。
“呼——結束了嗎?終于???”
不知道爲什麽,可能是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望着機械化步兵方隊之後再無其它重裝備駛來,感覺自己的眼睛終于多眨兩下、多歇一會兒的戴高樂,忽然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如釋重負之感。
戴高樂很确信這種感覺一定不是自己才有,而是整個觀禮台上的普遍情況。
但至少有一人除外,便是身邊距離自己最近,從紅軍登場到受閱完畢一直都保持微笑的朱可夫,并且已經再度緩緩開口。
“士氣高昂的法軍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看到貴國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内,已經恢複了重裝備的生産能力,我在此向您表示由衷的欽佩與祝賀,戴高樂将軍。”
朱可夫說的是實話嗎?當然是。
但戴高樂總覺得,這話聽着多少有點像“來自于冠軍的安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