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漫長的空襲也都有結束的時候。
待到火箭與航彈交相呼應的漫天火雨塵埃落定,遮天蔽日的“斯拉夫蜂群”終于伴随着發動機的轟鳴,逐漸遠去之時。
留給那些殘餘黨衛軍的不是什麽劫後餘生,而是腳踩着浮土、一路油門轟死沖上來的俄國機械化大軍。
槍炮與爆炸聲在空襲結束後不久很快再次響成一片,隻不過這一次不是從長空中來襲,而是發生于地面之上的最終搏殺。
說是最終搏殺,其實不如說是臨了最後的打掃戰場更加恰當一些。
相當大一部分黨衛軍死在了烈度堪稱前所未有的恐怖空襲之下,餘下的幸存者中還有不少都是被強制征兵抓來的壯丁,本就無心死戰、趁亂逃脫之後哪兒還有心思,回來繼續陪着這些抓自己當壯丁的呐粹瘋子們送死?
恨這幫想害死自己的呐粹雜種,怎麽不趕緊去死都來不及呢,指望那些被強制抓來的壯丁能跟你兵敗如山倒的呐粹一條心?
那還不如指望剛寄了沒多會兒的羅斯福,突然宣布是臨時假死、複活過來,并緊跟着宣布援德抗蘇來的更有可能一些。
死了一大堆,跑了一大群。
餘下的,也就隻剩下那些還有心思、有想法再戰,但不論是現實情況還是身體條件,都不足以支撐其意志轉化爲實際行動的狂熱呐粹殘渣們了。
這些從空襲中僥幸苟活下來的狂熱者們,絕大多數都是被炸得渾身癱軟如同扒皮抽筋。
整個人往那兒一杵就跟個爛泥怪似的,扶着牆站起來連兩腿都打哆嗦,至于什麽頭暈目眩加耳鳴肉顫那都是基本情況、幾乎人人都有。
就指望這麽一幫幾乎已經是被“無害化處理”的黨衛軍散兵遊勇,能擋得住坦克大炮加機械化步兵一道殺将過來的領袖師?那恐怕連洗頭佬本人親自到場看了都搖頭。
過程是預料之内,結果是情理之中。
這些毫無組織可言、大部分是三三兩兩甚至各自爲戰的殘餘抵抗,基本上隻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被猛撲上來的領袖師大部隊肅清。
短暫且烈度有限的槍炮交火很快過去,待到大陣仗相繼偃旗息鼓,餘下的就是那三三兩兩的補槍清理聲還在回蕩長空。
“所以.一切都結束了?就這麽完啦???”
口氣聽上去有些難以置信,看得出來伊烏什金這小子到現在還不過瘾,還想着再打上幾輪、多幹死點呐粹。
默不作聲的馬拉申科這邊選擇不置可否,自顧自地推開了腦袋頂上的炮塔艙蓋,将上半身向車外探了出去。
呼吸到車外所謂“新鮮空氣”的一瞬間,映入馬拉申科眼簾的,皆是煉獄般戰場上激戰過後的餘溫尚存之景。
橫七豎八的屍體,和那些連“屍體”都算不上的各種肉塊、殘肢斷臂,幾乎布滿了目所能及範圍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處角落。
被擊毀的虎王和獵虎殘骸還在熊熊燃燒,車體都被炸碎到隻剩下一半的四号,還勉強能看出來是個四号後期型的大概樣子。至于“德意志宰人航天”的炮塔,早就不知道被巨大殉爆氣浪掀飛到了什麽鳥地方去,反正馬拉申科也不在乎。
濃煙裹挾着烈火在戰場上吞噬跳動、不斷飄散擴散,空氣中充斥着的滿是燃燒不充分的火藥硝煙,與強烈刺鼻的焦糊烤肉和巨大量血腥氣味兒。
馬拉申科到過很多很殘酷的戰場遺迹,但老實說能有如今面前這般光景的戰場遺迹。
那不說從來沒遇到過吧,至少在馬拉申科遇到的戰場遺迹慘狀排行榜裏,也是絕對能沖進前三名的“名列前茅”。
肩膀上挎着折疊槍托的AK從炮塔之上一躍而下,一腳踩在了連泥土都帶溫度的國王廣場廢墟之上。
落地的一瞬間,感覺腳下明顯有異樣,不像是踩在土地上、更像是一腳踩進棉花套子裏的馬拉申科默不作聲,低頭彎腰一把抓起地上那頗有些燙手的浮土、稍稍揉搓一下,尖銳的刺痛感立刻便從掌心之中直入腦海。
“一、二、三、四、五八,整整八塊炮彈皮。”
僅這麽随手一抓的一把随機采樣浮土,攤開手掌稍一細數的馬拉申科,便從中找出了整整八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金屬碎片。
或許是航彈爆炸後留下的,當然也可能是火箭彈或者榴彈炮炮彈,甚至可能是坦克主炮一炮打來後留下的殘餘證據。
沒有人能數得清紅軍今天,到底給國王廣場上和國會大廈腳下,投射了多少爆炸物、幹死了多少呐粹,就連擡頭仰望向國會大廈穹頂的馬拉申科自己也說不清楚。
望着那迎風招展、高高飄揚的勝利旗,馬拉申科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似激動、也似感慨,但更像是對自己長久以來一直所舍身奮鬥之事,終于有了個稱得上是完美的交待。
“真漂亮,不是嗎?”
緊跟着車長同志的動作從炮塔上一同躍下,就站在這一片狼藉、遍地皆是慘烈的國王廣場廢墟之上,擡頭仰望着國會大廈頂端那高高飄揚着的一抹壯闊赤紅。
即便是伊烏什金這樣平日裏總是大大咧咧、說話習慣性不着邊際的“二大爺”,此時此刻也仍然情不自禁地出現了情感上的強烈波動,就因爲那抹飄揚在國會大廈頂端的赤紅。
“太久了,爲了這一刻我們等待了太久了。從41年到今天,一切的一切隻爲今日!那麽多好人、那麽多愛我們和我們所愛的人,他們都沒能等到今天,就已經倒在了前進的路上。”
“付出了這麽多,這一天終于還是讓我們等到了!由我們親手奮鬥、親手打出來了!”
身後座駕的炮塔上,那句被自己親手刷上去的“爲英雄基裏爾複仇”标語至今仍在。
經曆了如此漫長戰火的曆練已然飽經風霜、刮痕累累,唯有這句話在伊烏什金以及全體177車組心目中的分量始終不變。
伸手輕撫過那冰冷的标語,往昔他日的一幕幕場景和熟悉的音容笑貌至今猶在。
“你看到了嗎?兄弟,這是我們的勝利!我們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