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12架圖2S轟炸機編隊剛剛投放完“特制航空快遞”,完全釋放了負重挂載而立刻輕盈的機身,緊跟着便一晃機翼,在領航機的帶領下迅速有序地脫離了柏林上空。
而另一邊,原本身處整個異型轟炸機編隊正中央的那架體型最龐然者——佩8遠程重型轟炸機,卻依舊保持着原本的飛行路線和姿态,繼續雷打不動而又放緩速度地向前飛行。
與此同時,原本緊閉的機腹彈艙艙門也被緩緩開啓,露出在外的承載物赫然不是什麽航空炸彈,而是和方才那第一架佩8完全一緻的超大号播音器。
事情到了這份上,從望遠鏡裏親眼目擊這一幕的拉夫裏年科,就算反應再慢,也算是大概猜到了馬拉申科目前正在執行的計劃,但臉上的驚訝卻未能因此而消退半分。
“這,難道說你是打算”
“沒什麽,别驚訝,隻是更新一下播報内容而已,德國佬該豎起耳朵聽仔細了還是得給我老老實實地聽。”
一根煙抽完又續了一根的馬拉申科,照舊還是一臉無所謂的輕松樣。迄今爲止沒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的現實,使得馬拉申科也拿不出其它什麽表情,來面對如今這一切盡在掌握的局面。
“戈培爾先生不是剛剛又保證了幾樣東西嗎?那我們俄國人要是不給戈培爾先生回應一下,豈不是顯得太不把帝國宣傳部長當回事了?這樣不好,我們要尊重人家,得把人家放在眼裏。”
老馬同志這邊的“掏心窩子實誠話”尚且話音未落,隻見那邊飛在低空中的佩8轟炸機就已經開始幹活兒。
從那巨大無比,威力堪比防空警報一般的超大号播音器裏傳出的,照舊還是保盧斯那熟悉的聲音。
“守衛柏林城的德國士兵們、外籍戰士們,現在講話的還是我,始終爲你們的前途和命運着想的朋友、忠實戰友——保盧斯。”
“如你們所見,呐粹頭目和他們所驅使的宣傳機器,再一次用最卑劣、無恥、自私自利又沾滿鮮血的謊言欺騙了伱們,意圖收割你們寶貴的生命爲他們的野心買單。”
“我沒有被俄國人處死,更沒有被俄國人虐待,我身邊所有與我一起的戰友和朋友們也是一樣。與呐粹所說的情況恰恰相反,俄國人用真理和正義感化了我,教我明辨正确的是非,投身到救贖你們的極具意義事業中來,與我身邊所有的戰友、朋友們一起。”
“我不是假人、也不是替身,我就是我,你們所熟悉且唯一的名叫保盧斯的國防軍元帥,第六集團軍司令。”
“你們在照片裏所見到的我,還有我身邊所有的朋友、戰友,以及戰俘營中所有曾經受呐粹欺騙,而後幡然醒悟的德意志軍人們。我們都是最真實的存在,不是俄國人找來的替身演員。”
“俄國人能找來一個與我長相相似、聲音又相似的人,這确實有可能。但試問,俄國人有能力找來幾十名,與本人完全一緻的德國将軍與校官們一起嗎?有能力找來那麽多與我們并肩的被俘德國士兵,痛哭流涕地陪着我們一起演戲嗎?”
“看看你們手裏的照片,看看那些你們一定會感到熟悉的面孔!那其中不隻有我,還有許許多多曾經飽受呐粹謊言欺騙的國防軍将軍。”
“看看那些與我們在一起的德國軍人,他們都是農民、工人、還有一切飽受壓迫窮人家的孩子,他們都是最普通的德國士兵,就和你們一樣。”
“但他們、你們、我們所有人,卻被呐粹當做燃料、用謊言蒙蔽着,去填進那台永不休止的血肉機器裏!開動這台機器,将他們的野心生産成最終的成品,而代價就是無窮無盡、直到最後一人倒下的全體德國人的生命。”
“是時候将呐粹和德意志分割開來了,呐粹試圖将他們的野心欲望,與我們的國家前途和民族命運強行捆綁在一起!讓我們所有人都淪爲陪葬品和犧牲品,毀掉祖國美好的一切!”
“是時候鼓起勇氣、拿起手中的武器,對這幫自私自利的邪魔歪道說不了!”
“看看你們的身邊、看看你們的戰友、看看你們的家人,看看曾經美好的祖國首都現在淪爲了怎樣的地獄?這一切都是拜呐粹的無恥謊言和野心暴行所賜。”
“呐粹殘害了無數無辜的人,那些猶太人或許确實壓迫過我們、掠奪過我們、騎在我們的頭上,但這不該是他們被趕盡殺絕的理由。”
“當呐粹連幾歲的兒童和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的時候,這樣的行爲無論如何去辯解都與惡魔無異,更無法用冠冕堂皇的複仇當做借口。”
“當呐粹說我死了的時候,我還活着;當呐粹說他們沒有屠殺的時候,成千上萬張的照片會揭示真相,奧斯維辛裏真實發生過的故事會呈現在你們眼前;當呐粹繼續說正在赢得勝利的時候,那已然是末日将至。”
“我們曾經受謊言蒙蔽,淪爲呐粹的施虐工具去四處侵略。但現在,我們可以實現自我救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踐行一位真正的愛國者所該做的事。”
“拒絕呐粹的謊言!不要在見證真相以後,再一次又一次地受欺騙!呐粹隻會用一個新的謊言去圓住上一個已經漏風的謊言,就像你們現在親耳聽到、親眼見到的。”
“他們從誕生之日起時至今日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打滿補丁且醜惡虛僞的腥臭存在。”
“加入我們,加入這個真正的愛國者所齊聚的組織!徹底而永遠地與呐粹決裂,永不再見。”
“你剛才說,那些照片裏是保盧斯和幾十個投靠我們的德國将軍、校官,以及一大幫子被俘的德國士兵受改造。還有曾經在奧斯維辛發生過的故事,我們拍的、以及德國佬拍的,是這些吧?”
和馬拉申科一樣,手裏夾着根煙的拉夫裏年科緩緩開口,得到的自然是老夥計肯定的回答。
“嗯,是這些東西所以你想說什麽?”
“我?我沒什麽太想說的,就是嘛.靠,我說你這寫稿子的水平也強了吧不列?你要不說這是你寫的,我還以爲是哪位方面軍、至少也得是集團軍一級的政委同志寫的稿子。”
“話說,真是你寫的啊?你保證?”
被拉夫裏年科這又驚又怪的疑問給當場逗樂,嘴裏叼着煙的馬拉申科隻是以不屑又略微頭疼的語氣、應聲開口。
“不是我寫的難道還能是你寫的?計劃是我制定的,我定的計劃還要别人來替我代筆?沒那個必要。”
“就是當初爲了應對不同的情況,任何潛在能預料到的可能性,他媽的整整寫了十幾大篇的稿子。到現在爲止就用上了其中的兩份,不過照這陣勢估計大多數也用不上了,隻要一種可能性被命中,那剩下的稿子就通通作廢。”
“當然,也意味着保盧斯那老家夥白念叨了,不過他動動嘴皮子沒我動腦子累就是了。”
“.”
這一次,既是驚訝、又是震撼的拉夫裏年科,足足過了好幾十秒的思考後才最終感歎着開口。
“也就是你能整出這種讓人腦子冒煙的計劃,換做别人鐵定不行,至少我認識的人裏沒有能行的。”
“不過現在我挺好奇啊,那滿嘴瞎咧咧的戈培爾接下來咋辦?我倒是好奇他還有什麽戲唱。”
“他有什麽戲唱?噗-呵——,你不必在乎這個,因爲已經無所謂了。”
順着窗台彈了彈煙灰,照舊氣定神閑且自信淡定的馬拉申科再一次緩緩開口,就如同他之前通過多種可能性整合、提前猜中了所有的計劃細節時那樣。
“我爲什麽要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做這些簡單,看似無聊的事?我他媽閑的蛋疼、故意浪費時間圖好玩嗎?當然不是。”
“那是因爲信任是一種可被透支的情感,任何情感是有限度的。這和男女談戀愛沒什麽本質區别,人心的承受傷害能力都是有極限的。”
“隻要一遍又一遍地不斷揭穿謊言,用真相去戳那些呐粹士兵心窩子裏最痛、最軟的地方,戳到他們自我懷疑、戳到他們歇斯底裏無法判斷對錯、戳到他們燃起滔天怒火與憤恨。”
“那麽由此帶來的反噬,終将會有很大一部分燒向這一切的源頭——呐粹自己。”
“自然會有傻X和一廂情願的瘋子執迷不悟,這是肯定。但我剛才就說了,這終歸隻是少數所以無所謂,而我們的目标人群,是大部分的正常德國佬。”
“然後,就現在這會兒開始、再要不了多久。”
“你、我、還有我們所有的同志,隻要安安心心地等着看接下來的好戲即可,種子現在已經被埋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