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班長的閑聊告一段落,周圍收拾搜索屋子的戰士們也基本忙得差不多了。
蘇洛維琴科下令稍微喘口氣、喝兩口水調整一下狀态然後繼續出發,畢竟連續作戰也得講究個戰鬥間隙,尤其是這種把肉往絞肉機裏塞一樣的血腥巷戰。
适當喘口氣沒什麽壞處反而還有好處,這也是蘇洛維琴科轉隸到戰鬥工兵部隊以後,阿爾西姆迄今爲止所教給他東西當中的其中之一。
“這後面都寫了些什麽?還有内容嗎?”
“嗯?”
手裏握着日記本的蘇洛維琴科本打算下樓看看,沒啥意外情況的話就招呼着人手準備出發了。
聽到老班長好奇地問了一嘴,又瞧了瞧自己手裏還拿着的這玩意兒,覺得應該還有點時間來滿足一下好奇心的蘇洛維琴科随即便将之再度翻開。
“行吧,看看呐粹的壯丁小子接下來說了些啥。”
“嗯有意思,這狗日的居然還等來自己的同類了。”
“哈?”
不需要老班長再多問什麽,蹲在地闆上、腳邊就是屍體但卻對此仿佛熟視無睹的蘇洛維琴科,随即便将日記本裏第二頁有意思的内容給翻譯讀了出來。
3月3日,晴。
第三天了,也許不止.我到底是哪一天被抓來的來着?見鬼!那折磨人的狗屁訓練讓我都快瘋了!這到底還有完沒完?救援的人在哪裏?爲什麽還沒有人來把我撈出去?
那些受元首信任的官員難道都是蠢豬嗎?我在這裏每多待一天都是帝國的損失!該死!
3月4日,雨。
下雨了,我以爲這是好事,應該可以在那臭烘烘的營房裏睡上一天了,我現在渾身都疼!但事實證明我想錯了,也低估了那幫惡魔的兇狠程度。
我在滂沱大雨和泥坑裏訓練,嗯,所謂的訓練。
就是拿着那支破槍在泥坑裏反複爬,像條蛆一樣爬來爬去!糟糕透頂!
我再說一次,還要我再說幾遍!?
我是帝國精英,不是那些該死的下等人!那些臭蟲!
猶太佬恐怕都沒遭受這樣的折磨吧?也許我們當中出了叛徒,被敵人所掌控,元首也受到了蒙騙!那些惡人如此對待我、對待帝國精英,一定是想毀了我們的祖國。
我冷的就像是剛剛從冰水裏撈出來的褪毛雞!然後我在回營房的時候,看到了更讓我難以置信的場面,天都要塌了!
營房裏有個新來的,我之前沒見過他。這麽說可能不太準确,因爲我也是新來的,但他确實比我還新,因爲是今天才到的。
他跟我說他是市政廳的建築設計師,誰能相信這樣的事?
我嘲笑他把我當三歲小孩騙,這鬼話别說我不信,街上的流浪漢恐怕都不信。
可誰知道他告訴了我很多隻有我們這行的人才會知道的事、專業知識,他甚至知道柏林很多建築是怎麽規劃和設計的。在我下巴都合不上的時候他跟我說,因爲那是他參與規劃的。
見鬼!他都五十多歲了!跟我父親一樣的年紀!
爲何這樣的人還會被抓來充軍?我想不通,不理解也不明白。
跟他聊完之後我實在睡不着覺,去廣播室聽了會兒廣播,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消遣方式。
廣播裏說元首最忠誠的軍隊又赢了,痛擊了斯大林的匪軍、讓他們屍橫遍野。有更多的敵人正在考慮投降的事宜,戰線很快就可以推進到莫斯科城下,我們會重返那座土匪老窩然後赢得這場戰争。
很期待、迫切地期待這一天快點到來,那樣我就不用被送上戰場了,我還想繼續回去上學,我的畢業論文還沒寫完呢。
困了,我想我說的已經夠多了,但願明天不這麽渾身酸疼。
3月6日,陰。
我聾了嗎?還是我出現了幻覺、幻聽?
負責指導我們訓練的那個人,就那個自己零件都不齊全的缺胳膊廢物。
他跟我們說今天是訓練的最後一天?哦,我當時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終于有人來救我這個帝國精英了。
但這家夥緊随其後居然說明天就要把我,還有那個市政廳來的老頭、跟所有的下等人一起送上前線作戰?
天哪?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爲什麽元首的軍隊連戰連捷還要讓我們上戰場,不應該有更專業的人來做這些嗎?
我太累了,一定是某些地方出了問題,我現在知道的事應當不是真的,一定是這樣。
我要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就可以坐上專門來接我的車,啓程回學校。
或許我該想想畢業論文接下來該怎麽寫,這樣入睡是個不錯的主意,晚安。
“.這傻X是不是腦袋鏽住了?怎麽寫的東西亂七八糟、前言不搭後語,跟瘋了一樣?”
實在聽不下去了的老班長忍不住開口吐槽,感覺也沒必要繼續讀下去,翻譯廢話文學了的蘇洛維琴科随之合上了日記本。
“從天堂到地獄落差太大是這樣的,這不奇怪。”
“昨天他還是備受羨慕、前途光明,滿腦子幻想着美好未來和女人票子大把抓的青年才俊。結果呢?第二天就被呐粹抓了壯丁,丢在臭水溝裏跟泥漿戲耍玩遊戲,和社會地位比他還要高的壯丁聊過之後,“病情”就更重了。”
方才臨了合上日記本之前還随手往後翻了幾頁,閱覽速度和翻譯速度都飛快的蘇洛維琴科一目十行,用了僅幾秒鍾時間就大概了解了後面的内容說的都是什麽批話。
“這玩意兒往後幾天就像是精神病院的病曆本,這傻子甚至腦補自己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在夢遊,是有人給他喂了不知名的迷藥才會這樣,等醒來的時候一切照常。”
“.”
意識和精神都“大受震撼”的老班長無言以對,吸掉嘴裏最後一口煙後踩滅了煙頭,想了想還是懷着最後一絲好奇不免多問了一句。
“那結果呢?日記本裏最後結果是啥?”
“結果?”
聞言的蘇洛維琴科回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了方才給自己這本日記的戰士來時的位置,那被搜過身的靠牆角屍體估計到這會兒還沒涼透呢。
“喏,那兒呢。就跟爐膛裏的木材一樣,耗材燒完了也多少得剩點灰留給人看,高檔家具上批下來的木材也不見得就比森林裏砍來的耐燒,燒完了剩下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