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太婆知道很多?”
“當然,她告訴我地鐵還能運作,昨天還有一隊呐粹雜碎坐車離開這裏,要是她什麽都不知道我爲什麽要在這兒浪費時間?”
阿爾西姆聽不懂、或者說不是很懂德語,别看他1941年打滿全場戰鬥到現在,迄今爲止仍是一句完整的德語說不出來,說破大天也就是勉勉強強能聽懂幾個單詞的程度。
大字不識一個、連自家母語都不會寫的阿爾西姆,語言能力實在是有些.總之和他屠呐粹的本事呈截然反比就是了。
杵在邊上看了半天的阿爾西姆隻是能看出事兒好像不簡單,連副跟這老太婆還聊得起勁,那想必就是話裏有料、問出有用的東西來了。
“那你問問她,除了列車,地鐵隧道裏有沒有巡邏的呐粹雜碎,還有,有沒有辦法知道地鐵裏什麽時候來車。”
“.”
第一個問題興許還有門路,但第二個問題,連副同志聽了隻覺得一個字——懸。
饒是如此,會意的連副同志還是負責充當起翻譯,将阿爾西姆的話轉述成德語,向着面前的老婦人複述而出。
“沒見到過巡邏的呐粹兵,他們除了乘車的時候會來站台上集結,就好像壓根沒看到我們這些人、不管不問以外,平時見不到他們的蹤影。”
老人話音未落,連副同志随即開始向阿爾西姆翻譯轉述。
等到連副同志話音漸落之時,思考好了第二個問題答案的老婦人便很是識相配合地再次開口。
“列車快要進站的時候,站台上會響起電鈴,最起碼昨天還有之前的時候是響了。燈早就不亮了,但這電鈴不知道爲什麽還能響,真是神奇.”
如此一來确實稱得上是收獲頗豐,這其貌不揚的老婦人所透露的信息,還真是要比阿爾西姆預想中有用得多,幾乎來說是把幾個關鍵的問題全部解決了。
前提是,這老太婆沒撒謊的話。
不過現在也沒有時間去在乎這個了,最起碼知道這些情報比不知道要強,多少都算是有個參考和心理準備。
地表上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了,暗不見天日的地鐵站裏看不見地表上的景象,但卻能看到從天花闆上滲漏的水不斷順流而下。還有不知道源頭在哪裏的污水在站台上四處橫流,遇到低窪地帶就彙聚成一塊臭水窪。
顯然,這站台上不止是照明系統斷電,連任何地鐵站都必備的抽水排污系統也寄了,缺乏電力供應也可能是直接壞了的排水泵早已停止運作。
意識到這一問題,再聯想到原本計劃中曾考慮過的方案之一,就是炸掉地鐵系統的大型排水抽污站,引地下水倒灌來一出水淹呐粹、方便快捷地解決問題,最終卻因爲遍布整個地鐵網各處的大幾萬戰争難民而隻得作罷。
有些欲言又止的阿爾西姆雖有片刻的猶豫,但最終還是在連副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進而由連副再度轉述開口。
“這地鐵的排水系統很可能會大面積癱瘓失靈,到時候會有大量地下水湧入地鐵内引發洪水的。而且這裏的環境很差會滋生疫病,你們在這裏并不安全,建議你們盡早轉移到地面上去,紅軍不會傷害無武裝的平民。”
紅軍不對大型排水抽污站動手,不代表呐粹不會炸。
伱呐粹是什麽德行到現在爲止已經體現得淋漓盡緻,沒有做不到、隻有想不到,根本沒有下限可言了。
唯一制約呐粹幹喪盡天良事兒的要素,就是他們的腦袋能不能想得到馊主意。
就算地鐵不會發洪水,可這排不出去的滲透地下水和倒灌雨水,眼看已經在地鐵裏快流成小河了。甚至保不齊還有污水系統滲進來的糞水也混在一起,阿爾西姆一行人剛下地鐵時候聞到的刺鼻臭味兒來源很可能就是這個。
本就是一群老弱婦孺、體質欠佳,再過幾日保不齊還有病死餓死的。再待在這麽個容易滋生疫病的藏污納垢、陰暗潮濕環境裏,阿爾西姆覺得到一定時間以後,要是這幫德國娘們不鬧瘟疫,那才叫邪門。
一鬧瘟疫人一慌,慌了再往地上一跑。
好家夥,你德佬這是給領袖師傳瘟疫呢?領袖師到時是忙着打仗還是忙着治拉肚子竄稀加發燒啊?
不論如何,瘟疫這種不分敵我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旦流傳起來,尤其是在領袖師的控制區内,那就絕對沒什麽好事可言。
指望阿爾西姆這号人去主動關心德國佬的戰争難民,那不現實,這号殺神能從你德佬身邊無視路過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說白了,阿爾西姆還是爲自己人考慮,爲領袖師自家着想。
當到連長這份上,一些基本的眼光和遠見分析能力是有的,這和文化水平高低無關、純粹是一名指揮員的經驗和能力使然。
“謝謝,軍官先生,我們會考慮的。但現在我們的頭頂上還有爆炸聲傳來,我想我們暫時還不會離開,請問您有吃的東西可以留給我們一些嗎?”
“.”
太複雜的德語,阿爾西姆聽不懂,但“食物”這個詞起碼還是能聽明白的。
畢竟它确實挺常用,不論是德國佬的俘虜亦或是德國佬的平民口中。
“給她,反正也沒帶多少。”
幾包餅幹、幾塊沒拆封的巧克力、還有用紙包着的半塊沒吃完大列巴.
身爲重裝步兵的戰鬥工兵把大部分負重都拿來扛了裝備和防具,像這些普通步兵身上随身攜帶的便攜口糧本就沒帶多少,有了步戰車之後更多的情況下已經是幹脆不帶、直接撂車裏,有需要的時候直接到車裏拿便是。
就眼下湊出來的這點量,還是閑着沒事喜歡嚼零嘴的戰士随手揣兜裏的,但也就是這麽點看似微不足道的分量,對面前這群老弱婦孺的戰争難民來說,卻猶如是天降恩賜一般千恩萬謝、隻差抱頭痛哭一通。
尤其是剛才那一開始見到連副還發抖的年輕母親,接過這吃的之後直接當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還一邊把阿爾西姆一行人當活神仙拜,謝謝救了她孩子一條命。
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兒,但也就僅限于此的連副沒有逗留,快速解決完了手邊的事情後随之與同志們一道、再次啓程上路。
躍下站台後淌着地鐵軌道内已經沒過腳踝的黑臭污流、淌水前進,感受着雙腳泡水和臭氣升騰雙重折磨的阿爾西姆小隊就這樣一路前行,一路而來也是小心謹慎、保持警惕的有驚無險。
不過這一路上也确實如那老太所說,沒有遇到任何的德軍巡邏小隊,估摸着這趟臭水可能連德國佬自己也不願意淌。
在漆黑的地鐵隧道裏武裝涉水、神經緊繃地徒步前進,而且是爲了避免夜長夢多、力求兵貴神速地盡可能快速行進了将近三公裏後。
包括阿爾西姆在内的每一位戰鬥工兵都是滿頭冒汗、身心俱疲,要不是腳下的臭水沒過腳踝,真想坐下來先喘口氣。
自知在水裏待越久就越拖累體力的阿爾西姆不打算停留,四下瞅了瞅已經開始變幻出多條岔路的分岔路口,又擡頭看了看頭頂一下子寬敞了許多的地鐵隧道穹頂,仍在往下不斷滲水、情況不妙。
自知時不我待的阿爾西姆正打算給大夥加把勁、一鼓作氣把活兒幹完,隻聽身旁剛剛摘下屁股後面的水壺、灌了口水喝的連副忽然低聲驚叫。
“有亮光!前方隧道,朝我們的方向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