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利索的馬拉申科在這趟活兒上沒花多少時間，從科瓦諾夫來找馬拉申科到一起行動把事情辦完再回來，整個流程也不過是費了一個小時出頭的時間而已。
将師長同志原路送回了樓下，車子剛剛停穩的科瓦諾夫便先一步下車，來到後座跟前給他所敬重的師長同志主動拉開了車門。
坐在車裏的馬拉申科這手還沒摸到門把手上，卻見車門已被由外而内地打開，略有一頓之後終歸選擇了先下車再說。
“下次不用給我開車門，你是警衛參謀、是少校、是黨員，不是資本家酒店門口的門童。我自己有手能開，領袖師也沒有要伺候師長給開車門的規矩。”
“.是，我記住了，師長同志。”
作爲一支脫胎于舊式沙俄軍隊的武裝力量，馬拉申科很清楚地知道紅軍的轉變其實是非常不徹底的。
到了将軍這一級别上，馬拉申科知道很多跟自己一樣肩膀上扛将星的人，非常享受被别人伺候着、敬仰着、在各種場合當主角的感覺，就像沙俄時期一樣。
那些個趾高氣昂、鼻孔朝天的将軍們，認爲自己跟戰士是不同的兩類人，彼此之間存在着天壤之别、不可接觸。
他們甚至都不願意和戰士們住在一起，住的地方是遠離戰士們營房帳篷的奢侈公寓或者獨院小樓。方不方便指揮不知道，但首先一定要把逼格拉滿，彰顯地位尊崇、身份有别，就連吃飯都還要單獨開個“将軍竈”。
但凡出門就要前呼後擁、萬衆矚目，連下車的時候都要有人給把門打開，就跟自己的手讓豬咬了一樣。
别人怎麽樣、别的部隊怎麽樣，馬拉申科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在領袖師，馬拉申科絕不允許自己的部隊裏流行起這樣的壞毛病。
别說是一般的基層指揮員，就連貴爲師長的馬拉申科都衣食樸素、不講不挑。
戰士們這頓飯吃啥、馬拉申科就吃啥，戰士們穿啥衣服打仗、師長同志也是一樣。
睡行軍床、住小帳篷，視察基層、吃大鍋飯。
咋樣簡單、咋樣實用咱就咋樣來，不講特權、不搞指揮員奢靡做派，自己口頭強調的東西要以身作則地走在同志們前面示範帶頭，這就是馬拉申科平日裏最核心的生活作風。
“在你們原來的部隊，你們或許是精英、或許是貴族、或許是人上人，但這些我不感興趣也既往不咎。”
“伱們隻需要記住，在領袖師，不存在任何白紙黑字、明文規定以外的特權。永遠不要以爲你們的職務、軍銜和戰士們不一樣，自己就成了人上人，可以騎在戰士們的頭上肆意妄爲。如果還抱着這樣的心态請出門左拐、另尋高就，否則等自己被人擡着扔出領袖師大門外的時候别喊‘我要見師長’。”
回憶起自己剛到領袖師的第一次全師新到幹部班大會，師長同志當時在會場演講台上，對台下包括自己在内的上百位從其他部隊新調任來的指揮員、政工人員所說的話，時至今日的科瓦諾夫仍然感覺曆曆在目。
一支真正能将榮譽和傳奇繼承下去的英雄部隊該是怎樣的？
科瓦諾夫目前仍未完整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但至少在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親身經曆過後，科瓦諾夫确信自己距離真正的答案已經越來越近、并且行将不遠。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師長同志，我是指大衛的事情。”
“嗯，想到你可能會問這個，現在來說的話，今晚的事隻是第一步.”
一邊向樓裏走一邊開口說着，臨了走到樓門口的馬拉申科，還不忘向樓門口的兩位沖自己敬禮衛兵随手回禮。
“時間上來說略微有些不湊巧，明天我們還有大事要幹。接下來的事情我會安排好的，你已經出面做了你該做的，接下來的事交給我，我們一起合作達成目标，這也是齊心協力和集體的力量。”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嗯，明晚我應該會安排第二步的行動。哦，對了，有件事，真理報派駐到我們師的戰地記者還在嗎？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們應該過兩天才走是嗎？”
柏林戰役這麽大的事兒，跑來搶新聞的自然不可能隻有美國佬，蘇聯人自己同樣對作戰最爲積極、進展在各路部隊中也最快的領袖師報以跟蹤報道。
隻不過真理報的新聞采訪畢竟是自家人，馬拉申科沒有親自過問而是交給了手下人負責，這種輕車熟路的流程隻要按部就班地走，就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反倒是美國佬的記者團這邊要盯緊一些，這倒不是說特權不特權的問題，純粹隻是馬拉申科擔心自己稍一不關注、這幫美國佬就鬧幺蛾子給自己整事兒罷了。出了大衛這麽一攤子事兒後，剛好也能印證馬拉申科的擔心并非多餘。
你要是完全放開不管這幫美國佬、任由他們瞎搞，馬拉申科可不願意去想象這幫逼人還能給你整出來什麽爛活兒。
“應當還在，師長同志，但這件事不是我負責的，或許應該聯絡師部的其他同志确認一下。但我記得他們應當是計劃待到下個月才派人輪替，會有幾天空窗期。”
“.唔。”
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麽、不動聲色，但聽到這回答的馬拉申科，實際上已經對自己心裏那個有了基本輪廓的計劃有了肯定的想法。
至少目前看來，應當是不存在可行性上的問題，隻要自家人那幫記者還沒走那就一切都好辦。
“知道了，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的。你也早點休息吧，另外明天美國記者團的外出采訪先暫停一天，告訴他們，預計的采訪期會往後順延一天，不會給他們抹糊塗賬。隻要調查完成，該怎麽玩還怎麽玩，讓他們不用操心想太多。”
“明白，師長同志，我會妥善處理。但是.”
“嗯？”
已經準備回房睡覺了的馬拉申科聽到科瓦諾夫還有問題，随即便停下了腳步等待開口。
略有遲疑的科瓦諾夫見狀，也是不好意思再耽誤師長同志時間地随之開口。
隻不過這問題嘛.确實令咱老馬同志有些意想不到。
“師長同志，那個女記者.就那個叫吉爾的，她不是單獨跟着您嗎？明天也要限制她外出嗎？”
“.”
科瓦諾夫要不提醒，馬拉申科還真就把這一茬給忘了。
既然事兒都說到這份上了，腦海裏确實浮現出那張清秀且日漸熟悉面孔的馬拉申科，最後也不過是緩緩搖頭中略有無奈開口。
“一視同仁吧，就單獨跟她說我明天要上前線，坦克裏裝不下她的采訪位，有啥事等我打完仗回來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