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先生，我們不能繼續待在這裏，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得去更靠前一點的地方，這樣才能拍到有價值的照片，現在這個位置光憑望遠鏡可沒法記錄任何東西。”
“.”
科瓦諾夫少校帶着一絲古怪的神情，靜靜地看着身旁這個開口就是瞎咧咧的美國記者頭子。确信對方是一副認真的模樣，沒有同自己說笑過後，意識到自己得給這美國佬上上課的科瓦諾夫少校這才緩緩開口。
“傑佛遜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你在望遠鏡中所看到的場景是真實的戰場，不是你拿着玩具陪伱家兒子玩槍戰遊戲。那些呐粹渣滓也不是你家旁邊和藹友善的鄰居，他們手裏的槍能随時要了你的命，即便如此你還想上去看看嗎？”
即便把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但顯然，科瓦諾夫少校仍然低估了這美國記者頭子的膽大程度，其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人意想不到。
“請稍等，少校先生，我有個人要給你引薦。”
“大衛，過來，到這邊來.”
傑佛遜的話音出口還未落地，一名又是挎着照相機、又是背着單肩挎包，裏面滿滿當當塞了不知道什麽媒體工作者的相關内容，看上去像是忙碌郵差、多過像一名正經記者的小夥子立刻匆匆跑了過來，方才的他就站在傑佛遜和科瓦諾夫少校的不遠處。
“需要我做什麽？長官。”
“長官？”
暫且不說這年輕小夥子别的方面如何，單是這奇怪的稱呼就讓科瓦諾夫少校不由得眉頭一皺，可還從沒聽說過媒體人這行裏習慣稱自己的上司爲“長官”的。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助手，大衛.德裏克。”
“大衛，這位是科瓦諾夫少校，我們的安保負責人和領隊，這下就算正式認識了。”
給科瓦諾夫少校留下了不怎麽好的“初次印象”，但也不知是壓根不知道亦或是根本不在乎這事兒的傑佛遜，卻依舊心甘情願地當起了“介紹人”，主動開口相互引薦了大衛與科瓦諾夫少校來彼此認識。
科瓦諾夫少校還沒有表現出什麽、也沒回話，“識相”的大衛那邊已經先聲奪人、悄然開口。
“您好，少校先生。我是大衛.德裏克，傑佛遜先生的助手，以及實習記者。”
“助手？實習記者？？？”
誠然，面前的這年輕小夥子是幹什麽的、從哪兒來的、現在是何職位身份，這和科瓦諾夫少校沒有半毛錢關系。
但即便如此，科瓦諾夫少校也依然驚訝于傑佛遜居然把一個毛頭小子，區區實習記者領上戰場，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火線記錄與采訪。
按照通常理解，這種進階的高難度采訪，難道不應該是這一行的老手來負責處理的嗎？這把一實習生和毛頭小子拉到戰場上來是幾個意思？而且還擱這兒給自己引薦？
科瓦諾夫少校意識到這事很不對勁，反常表象的背後還不知道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緣由秘密，這事兒大概率沒有看上去這麽簡單。
很快，科瓦諾夫少校的猜測就得到了印證，那傑佛遜接下來開口的話語屬實讓人更是意外，甚至可以說“三觀盡碎”。
“恕我冒昧，少校先生，但請您可别小看了大衛。”
“他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退伍士兵，之前已經參加過實戰，在太平洋戰場上和那些羅圈腿的日本猴子們見過血、拼過刺刀。因爲被炸掉了一隻耳朵，被軍醫判斷爲失去一半聽力不适合再服役，傷愈之後就無法再歸隊選擇了退役。”
“我相中了大衛優秀的品質，他是一位出色的年輕人，而且有豐富的實戰經驗，是堅韌不拔的美國海軍陸戰隊退役士兵。我相信他可以在戰場上發揮他的特長，如果說深入火線采訪，恐怕沒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如果您信任他，甚至可以給他一支槍，他會自己保護自己的同時完成照片的拍攝，用不着您太過擔心、更不必爲他分神。您需要做的隻是将他帶上火線，給他以足夠的指示和引導。大衛有着良好的服從性，他是真正的軍人出身，一定會對您的命令和要求不打折扣的執行。”
“相信我，少校先生，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選了。”
“不用我派更多的人，大衛一人就能出色地完成任務，這也是我爲什麽帶他來這裏。大衛渴望着幹出一番事業，爲他困難的家庭帶去生活的希望，這也是他個人的強烈願望，還希望您能準許，這也是我們的合作之一不是嗎？”
傑佛遜這個老狐狸的話堪稱軟硬兼施。
先是各種合理性和于公于私的大道理講的一套一套的，最後還不忘提醒一嘴，這是“雙方合作内容的一部分”。
這要是讓暴脾氣的當兵的聽了，保不齊還得被認爲是“怎麽着？欺負老子級别低，拿上級合作壓我是吧？”。一時間血氣上湧、腦袋一熱，就是當場把對話就此談崩了都不是沒可能。
隻可惜科瓦諾夫少校不是這樣的人。
成熟穩重是有關于他性格特點的标簽，以大局爲重、履行軍人天職、無論何時何地都以執行命令和完成任務爲優先，更是他身上最閃光的出色品質。
有關于這一點.
不光是給科瓦諾夫少校指派任務的馬拉申科知道，善于觀察、習慣于研究人性的傑佛遜也知道。一隻混迹媒體染缸多年，基本上形形色色各式人種都接觸過的老狐狸，想要看透一位簡單而純粹的軍人可不是什麽難事，并且更加懂得如何利用這點、轉化成自我優勢。
而這，也是傑佛遜爲什麽敢于這麽說，拿冠冕堂皇的“雙方合作”來壓人的主要原因。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而科瓦諾夫少校在深吸一口氣之後的回答，雖與想象中的略有不同，但整體方向上也堪稱是不出所料。
“不行，我原則上不同意這麽做。”
“他的一隻耳朵失聰、已經被軍醫判斷爲不适合繼續上戰場才退役的，現在你卻要把他丢回戰場上去？而且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這其中的合理性，有沒有替爲了你的祖國流血奉獻的一位英雄老兵考慮過？你難道就是這樣對下屬負責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