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哦,已經到了嗎?感謝提醒,我們這就下車。”
得益于自己那不怎麽對付,但确實得承認很有本事的參議員老爹。
身爲媒體人的傑佛遜染上了一身本不該他這個職業的人所擁有的政客習氣,包括但不限于隐藏自己的眼神、氣息,任何可能暴露并與自己的目的和寄希望于的事态發展方向背道而馳的真實想法。
“人與人之間沒有真正的真實,兒子。如果你的虛僞在别人眼裏是真實,那麽這就是你應有的真實。真實是靠自己的本事賺來的,不是别人施舍的,這和賺錢沒什麽兩樣。你所能見到的任何名垂青史之人都是頂級詐騙犯、用包裝出來名爲“真實”的虛僞騙了超過99.9%的絕大部分人,包括伱老爹我也是這樣的人。”
“不要傷心自己現在交不到朋友,讓面具伴随你成長對你利大于弊,總有一天你會謝我的。哪怕到時候是到我墳頭前,總得記得跟你老爹我說聲謝謝。”
傑佛遜謝謝他那已經嗝屁着涼、墳頭草都三尺高了的老爹嗎?
不一定,但最起碼他還是認可這番話,将他老爹在他小學畢業那年就告訴他的這番人生真理牢記于心的。
經由此種意念所灌注覆蓋的,當然也不止是傑佛遜的人生軌迹,更有他那迄今爲止已經算得上是功成名就的職業生涯。
“真實是靠自己的本事賺來的,不是别人施舍的。”
“如果你的虛僞在别人眼裏是真實,那麽這就是你應有的真實。”
腦海裏始終回響着這“傳世真理”的傑佛遜邁步下車,隐藏在鏡片之下的敏銳雙睦開始掃視着周遭目所能及的一切,有些至關重要的決定實際上在此時此刻就已經做出。
“我們現在該去哪兒?主編,這裏看上去一團糟,我們應該不是來拍建築垃圾的吧?”
那一臉傻樣的憨貨可不會猜到自己敬重的主編、牛逼的大領導先生,此時此刻究竟在琢磨些什麽。善于隐藏和自己相關一切的傑佛遜,也不可能在這種貨色面前露出馬腳,呈現在身後那倆小跟班面前的,隻有頂頭上司那一如既往的職業化微笑。
“不如聽聽軍官先生如何安排,我答應過馬拉申科将軍要好好合作,現在就是我信守承諾的時候。”
領袖師不缺人才,尤其是不缺會說英語的人才。
在各種高學曆牛人遍地走的領袖師,找出一個英語流暢的領隊過來幹活兒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就是這位能講一口地道紐約腔英語的少校先生,看上去似乎并不多麽高興,哪怕傑佛遜好言在先也照舊還是撲克臉一張。
“這裏是第一處采訪點,你們有二十分鍾的時間。任何人不得離開警衛戰士的視線範圍,否則一切後果自負,領袖師不對擅自行動人員負任何安保責任,這一點請務必清楚。”
“.”
少校此言一出,暫且不說面目表情依舊波瀾不驚的傑佛遜如何,他身後那倆毛毛躁躁、想搞大事兒的小跟班卻已經是繃不住了。
“什麽?才二十分鍾?在這滿是建築垃圾的廢墟堆裏找新聞,你才給我們二十分鍾???”
“嘿嘿嘿,我說等等,少校先生。您這英語說得怎麽這麽好?我聽上去感覺像是和我家鄰居說話一樣,你有在美國生活的經曆對吧?不如我們聊聊?促進促進感情再當個朋友?”
抱怨也好、套近乎也罷,反正整啥啥玩意兒沒用。
撂下這話的少校根本不理會這幾個神态各異的美國佬怎麽哔哔,二話不說便轉身走向一邊,忙着招呼手下的士兵去處理周遭的安保事宜了。空留傑佛遜帶着倆小跟班、和周圍其他同樣是剛剛下車不久的一幫下屬們,杵在滿是廢墟和硝煙味兒的街邊淩亂。
“見鬼!這俄國鄉巴佬太沒禮貌啦!和那幫德克薩斯野蠻人有什麽區别?不,甚至更嚴重!”
“我不明白,吉爾。你明明說過那馬拉申科将軍是個很有紳士風度的成功男性,你都快把他吹出花來了,怎麽他的手下就這幅德行?這合理嗎?”
被老馬同志私下評價爲“美得出水”的小丫頭片子:吉爾小記者,也才剛剛下車不久、湊到跟前來看熱鬧。
這熱鬧沒看上不說還被人逮着先問一通,那自然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
“他是他,他的手下是他的手下。難道你覺得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該一個樣嗎?傑克。哈~如果這樣就好了。那我很樂意被馬拉申科将軍那樣的紳士追求,而不是你這種花花公子小流氓。”
“.你,你太過分了!吉爾,我可是真心喜歡你的,怎能這樣羞辱我?這到底是爲什麽?”
“哈,真心喜歡我?那不如問問跟你搞在一起的那三個女人,問問她們是不是也真心喜歡你,我不會也不想當第四個。”
“.”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發話的傑佛遜已經是一臉黑線,腦子裏除了“操蛋的年輕人”這個念頭外再沒有任何雜念。
“誰想拿回國的機票?繼續講,講的越多、機票到手就越快,立刻、馬上到手,現在開始發言。”
“.”
傑佛遜從不會發火,隻會心平氣和地跟人講話,對任何人都是如此,至少在有第三雙眼睛看着的時候是這樣的。至于傑佛遜說話的時候到底認沒認真,那可就全憑個人主觀判斷了。
顯然,在場的各位媒體精英們判斷能力都挺不錯,而且還得出了趨于一緻的共識判斷、盡皆默不作聲,再無半點吵架絆嘴之聲響。
“沒有嗎?很好,我希望一直不會有、保持下去。”
“現在,讓我們開始工作。”
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心裏服不服氣,事兒反正就是這麽個事兒,現在除了在這被轟碎的建築垃圾堆裏取材拍攝也沒有什麽更好的選擇。
至少這裏還曾經是戰場,在不久之前是。這總比你坐在紐約帝國大廈的寫字間裏,絞盡腦汁地擱那兒嗯搓假新聞強得多,不是嗎?
有件事挺有意思的,馬拉申科迄今爲止還從沒有見過吉爾小姐,方才那副跟玄風鹦鹉吵架一般的模樣。
這不是說咱老馬同志洞察力不行、眼光有誤,而是吉爾本身就不希望自己的這一面,被那位能給人留下很深刻印象的年輕高大蘇聯将軍看見。
至于原因
去問問上帝吧,興許上帝這會兒是知道的。
現在,我們“美得出水”能滅火的吉爾小姐,正手捧着自己的照相機與記事本,懷着一顆好奇的心向着街邊一幢窗戶被完全震碎了的破房子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