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和飲用水這些必需品的消耗速度有些過快了,馬拉申科。照這個速度下去,我們帶來的一周份補給最多撐三天就會耗盡,卡拉莫夫那邊已經派車隊去就近的取水點取水了,雖然路稍微遠點但還好車子夠多,供水暫時不成問題。”
“但是食物方面的缺口怎麽解決?這東西可不是地裏長出來,派車子過去拉回來就有的,這原本是我們第一周攻勢的儲備量,可現在都”
入夜,忙活了一天的領袖師絕大多數人員不是已經入睡,就是在做入睡前最後的準備。
這座安甯的小鎮可以給同志們以安心入睡的庇護,至少目前來看是這樣,城裏那些龜縮着的德國佬沒辦法用遠程炮兵或者空襲來轟炸小鎮,找紅軍的麻煩。隻需要派足夠的人手夜間執勤,防止德國佬深更半夜偷偷摸上來搞破壞即可。
但對馬拉申科,還有領袖師整個師機關領導班子來說。
忙碌了一天之後不代表可以就此休息,白天的上半場忙完了還有晚上的下半場呢,擺在眼前的棘手問題必須盡快解決、不能拖延,哪怕是在新設在鎮中心小教堂下面的儲物窖裏挑燈夜戰開會也在所不辭。
“糧食上的問題我知道,相關電文已經拍發給集團軍司令部了,看看司令員同志那邊怎麽說,到時候再想辦法解決。”
馬拉申科雙手抱胸坐在會場的主C位陳述着自己已經做出的解決方案,一旁手拿着報告剛剛簡述完情況的拉夫裏年科眨了眨眼,大抵是不清楚這麽做到底有沒有效果似的悄然問到。
“你确定這能解決嗎?我意思是那畢竟是戰鬥口糧,平白多出一萬多人份的消耗不是小事,現在前線各部隊的都在籌備作戰物資,上面有那麽多多餘的口糧調撥給我們嗎?”
拉夫裏年科的擔心不無道理,眼下的現狀是正在組織柏林戰役的紅軍各部隊都在陸續抵達柏林城外,需要籌措給這些陸續抵達戰鬥位置的部隊使用的物資可以說是海量的。
糧食藥品等必需品隻是其中一部分,更關鍵的是那些作戰物資。
這些天裏光是往前線運送的炮彈都是按“多少多少列火車”來計算,一些擁有履帶式重裝甲作戰車輛的部隊如果從比較遠的地方趕來,那一樣是需要占用火車運輸資源來進行戰役機動。把寶貴的摩托化小時數浪費在戰術機動趕路上屬實是得不償失,隻會白白拉低部隊投入作戰時的戰鬥力。
大件的、需求量大的、着急用的那些個東西幾乎全部都得占用火車運輸資源,這種時候能騰出來運糧食的鐵路運輸資源本就不多。
現在又遇上了領袖師突然伸手再要一份近乎翻了倍的口糧補給這事兒,不能說完全辦不到吧,但試想一下恐怕上級能辦到也挺作難的,馬拉申科這時候提這事兒屬實是給自己的頂頭上司出難題。
用中國官場上的話來說,這叫給領導下巴底下支磚頭,給領導上眼藥。
也無外乎拉夫裏年科頗有些擔心地向馬拉申科發問,這是常理看來的理所應當。
聞言的馬拉申科一開始也顯得有些疲憊、無奈,低垂着腦袋靠在靠背椅上伸出右手輕捏着有些隐隐作痛的眉心。精力消耗過度的結果就這樣,馬拉申科早已習慣并學會了如何調節和适應,面對自己好兄弟的“善意提醒”倒也能不受影響地直接開口答到。
“還是那句話,有其他辦法的話我也不想這麽做。”
“但現實情況是沒有,留給我們的選擇隻有這一個。且不說做不到看着這一萬多老弱病殘活活餓死,真要這麽幹了,鎮子裏的騷亂暴動肯定會先一步到來。”
“餓瘋了的人可是什麽都能幹得出來的,别拿老弱病殘當做人不會餓紅眼的理由。這裏是我們的出發陣地,部隊集結和師一級的物資儲備存放都在這裏,我總不可能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還要給鎮子裏留大量的部隊維持治安、鎮壓暴亂。”
“或者怎麽辦?幹脆學那些呐粹把人全突突光然後挖個坑都埋了?根本不現實。這裏就是我們師在柏林戰役第一階段的後方,而有一個安穩的後方是赢得勝利的優先前提,你也不想看到那些餓瘋了的人在關鍵時刻給我們找事,甚至是聯合呐粹的破壞分子裏應外合給我們找事對吧?”
“.”
拉夫裏年科聽罷不語,馬拉申科的話和自己方才所說的東西一樣,都有與之對應、必須考慮的道理。
說白了,這事兒歸根結底還是你呐粹故意留下來最惡心人的問題、沒有之一。
解決了一個問題,緊随其後又是接連不斷的一系列問題,簡直就是按下葫蘆浮起瓢、補了西牆東牆倒。
“包袱留給了我們,但那些呐粹還能繼續利用這些人,利用他們當做強迫那些壯丁打仗的戰鬥藥劑。”
“呐粹大可以說“伱們親人的生死取決于你們是否服從命令”,你猜猜那些被限制自由、被槍頂着腦袋的壯丁知不知道自己的家人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呐粹說什麽、他們聽什麽信什麽是唯一的選擇,沒有反抗的餘地和機會。”
“呐粹享受到了所有因他們惡行帶來的好處,而爛攤子全都留給了我們。這一招惡心、敗類、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但如果單純從對敵我效果上來說,不得不承認确實有效。”
馬拉申科爲這事兒想了很多,幾乎白天一有空閑的時候就都在考慮。
最終得出的結果卻是自己越想這事兒越他媽犯惡心,等于說是所有的好處全被呐粹占完了,而且還能持續高效利用。要付出的成本和代價全部都得由自己、由紅軍來買單,而且還是被德國佬抓住了人性和道義的弱點,是強迫性的。
這事兒以後會被世人如何評價,那是以後的事兒。
關鍵是現在就已經戳到了領袖師的軟肋上,而且還戳的讓你有心無力、還手都沒處使勁兒不知道朝哪兒打,一番狂怒之後隻是空留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