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那邊遇到了點問題,馬拉申科。”
“.”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朱可夫一上來便開門見山地撂出了這麽句話來,搞得馬拉申科當場一愣、眨了眨眼睛。
“娘的,哪個王八羔子嘴這麽快?這還沒給崔可夫彙報呢,朱可夫那邊電話都打過來了,操”
當然,如上這般内容也僅限于心裏想想而已,馬拉申科是萬萬沒可能在電話裏直截了當地這麽說的。
身爲一名師長現在該說些什麽,馬拉申科心裏還是有譜的。
“一點小小的麻煩而已,可以說是微不足道,我們這邊已經有了對應的解決方案,正準備執行新一輪的進攻,既定的目标不會有絲毫改變和動搖,必須被堅決徹底地完成。”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實際怎麽想卻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情況。
老實說,傳統理解上的“最優解方案”,馬拉申科現在拿不出來。目前所預備好的方案僅僅隻是在原有的作戰方案基礎上稍加調整,把一開始考慮到損失問題不太願意投入的火箭突擊營投入戰鬥。
這雖然能極大地加強領袖師的直瞄火力打擊能力,但随之而來的風險是同樣的,馬拉申科不可能做到享受火力加成的同時還完美規避掉風險,這麽好的事兒隻存在于理想當中而不是戰場之上。
究其根本,隻能說先把目前的作戰目标完成,然後才有資格去談下一步該如何具體展開的問題。
要是被卡死在這個澤洛高地上遲遲無法在規定時間内完成任務,再去談我留了多少實力去打柏林戰役就成了一件很沒意義的事。前置任務都完成不到位,你還談什麽後置任務?被逼到沒辦法的馬拉申科隻能出此下策,并希望這會有效。
馬拉申科這邊的話音漸落,而電話那頭的朱可夫那邊卻遲遲沒有答複傳來,搞得咱老馬同志手握着話筒,心裏忐忑不安頗有些發毛,卻未曾料到朱可夫卻在下一秒鍾突然開口。
“決心堅定固然是好的,這點我很認可,馬拉申科。”
“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我想在合适的時候把它說出來并不是一件壞事,你覺得呢?”
“.”
朱可夫把話說得盡可能委婉,但馬拉申科仍然一瞬間便聽出來這是一種暗示,并且唯一的對象目标隻能是自己。
某些時候,說出一句話來往往需要很大的勇氣,這往往是難以啓齒的困難之事所衍生出的話語,就好比馬拉申科現在這樣。
盡管在情緒和現實上基于多重考慮因素都有報以猶豫甚至是否認的理由,但在經過短暫的思想鬥争和焦慮的思考過後,理智占據了上風的馬拉申科終歸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句話語。
“您說的沒錯,司令員同志,我爲我剛才的猶豫和有所隐瞞向您道歉。”
“現實是我确實正打算投入領袖師最後的重火力支援部隊,等到把這支部隊投入進去之後,我手頭就再沒有可以動用的重火力支援了。”
“盡管我手中還有爲數不少的預備隊,但在無法投入更多重火力支援的情況下,這毫無疑問就是現在的領袖師所能達到的“進攻頂點”,這就是我們目前在澤洛高地的作戰環境下所能拿出的最強攻擊能量。”
馬拉申科将自己目前所遇到的麻煩和對應的解決辦法一語道盡、簡單說明,電話那頭的朱可夫聽罷此言又是稍作思考,很快便給出了答複。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不知有一個問題伱是否想到過,馬拉申科。如果在達到這樣的“進攻頂點”之後還是無法形成突破性戰果,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是打算把你的預備隊源源不斷投入進去填線,和那些呐粹絞肉,還是打算再向崔可夫或是直接把電話打到我這邊來請求支援?”
“我知道你不會停止進攻、承認失敗,以你的性格不會那麽做。所以我相信你應該會在這兩個結果中做一選擇,你會怎麽選?馬拉申科。”
“.”
身爲馬拉申科的伯樂和最重要的提拔者,朱可夫熟悉馬拉申科的性格、知曉他的作戰風格、能夠猜到馬拉申科在某些情況下大概會怎麽做。
這一語發問一說出口,直接把馬拉申科給問了個啞口無言。
若幹秒的手握話筒深思熟慮、連手心裏都在冒汗之後,确信自己得出了答案的馬拉申科終于再次開口。
“我想大概會是後者,司令員同志。戰局雖然遇到了一些困難,但還遠未到令我失去理智的程度。我清楚地知道現在和不遠的将來該做什麽,并爲此做長遠規劃積極做着準備。我們沒有時間和多餘兵力在這該死的高地上和德國佬玩絞肉機遊戲,如果情況到了萬不得已的程度,我一定會向上級請求增援,積極面對現實永遠比憤怒的下意識不理智行爲更有意義。”
“.”
“很高興聽到你能這麽想,馬拉申科,你已經真正掌握一名高級指揮員必備的基礎了,而不是剛剛入門檻的少将,這是好消息。”
呼,大佬你能這麽說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内心如此尋思着并長籲一口氣的馬拉申科,還未來得及将心中的石頭落地,電話那頭的朱可夫卻緊接着話鋒一轉、繼續開口。
“但仍有一個問題.”
“爲什麽一定要等到情況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有限制過你申請支援的條件嗎?有要求過你必須達成怎樣的目标才有資格得到支援嗎?并沒有。”
“那麽你就沒有必要等到情況萬不得已時才申請支援,不論是你想展現領袖師的實力亦或是有别的打算,你都要明白,我們正在經曆的這場戰鬥将會是呐粹德國徹底覆滅前的倒數戰役,遇到的敵人之頑強程度是遠遠不能低估的。”
“現在我們已經說清楚了彼此間想說的話,所以提出你的要求吧,馬拉申科,你知道該怎麽做并且我确信你現在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
話已至此,又怎能不知朱可夫到底是什麽意思的馬拉申科輕咽一口唾沫,早在剛才就已經在組織語言的話語随即脫口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