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申科知道自己即将面對怎樣的敵人,正如知道明天早上的太陽會照常升起,照亮這片已經被戰火炙烤到焦糊冒煙的焚燼大地一樣。
空氣中彌漫着死亡與毀滅的味道,清早的涼風刮來的是死亡與鮮血的氣息。
昨夜隻睡了區區不到四個小時的馬拉申科用冷水灌了腦袋,找了塊幹毛巾随手一擦也不管頭發還沒徹底幹透,抄起桌上已經很是陳舊的黑皮坦克帽往腦袋上一扣、系上帽帶,取下連同槍套和配槍一起挂在牆上的武裝帶,一邊往腰上纏着一邊甩開大步、直往外走。
出門來到工事外、戰壕内的第一眼先擡頭望了望天,初升不久的朝陽原本該散發出金色的晨光,但在眼下的馬拉申科看來卻隻映射出一番血色的景象。
“遊戲時間結束了,呐粹雜碎們,今天不把你們全揚了老子就改名叫狗拉申科。”
經過昨天一整天邊打邊往上調運,直到深夜才基本結束的部隊調動。
總兵力異常龐大的領袖師,基本算是把馬拉申科計劃之内所需要用到的所有作戰部隊,全都派上了高地頂上進入預設攻擊位置、各就各位。
換言之,昨天那持續一整天,看似已經把德國佬折騰得夠嗆的戰鬥,那還僅僅隻是領袖師因客觀條件限制而沒能使出全力的開胃菜而已。
德國佬的核心防禦陣地或許是很強大,但今天的領袖師也不可和昨天同日而語。
到底是德國佬的天靈蓋又多又硬,還是領袖師的狼牙棒夠大夠強,答案很快就會見分曉,并且馬拉申科不認爲自己的領袖師會輸掉這場“天靈蓋大戰狼牙棒”的戰鬥,領袖師會用最隆重的喪葬儀式送這幫呐粹升天。
“情況如何?準備地怎麽樣了?”
馬拉申科剛一出門沒半分鍾,提早下去查看部隊情況并做相應部署指揮的拉夫裏年科已經折返而歸,正巧和馬拉申科迎面撞在了一起,也就不用再去找人了,需要說的事可以眼下立刻就說。
“都準備好了,咱們自己的炮兵按照你的要求不會參與此輪火力準備,隻有喀秋莎和安德柳莎火箭炮集群會朝關鍵突破口進行一輪火力覆蓋。”
“炮擊坐标已經上報給高地下方的集團軍屬炮兵集群了,主要的炮火準備會由他們來完成。待會兒還會有一波已經答應過咱們的航空兵支援,聯絡員确認那邊已經在機場待命了。先是炮擊覆蓋、然後緊接着飛機補刀,最後再是你要求的自行火炮跟進支援的正面進攻。”
“能想到的事都做了,想不到事我覺得那應該也不存在。所有編制内的單位和技術裝備基本全用上了,第一波突擊就會完全展現實力,步兵、坦克兵、炮兵全都會參與進來,一定能把那些呐粹狗東西的屎都炸出來。”
“嗯”
簡簡單單應了一聲的馬拉申科不做更多言語,領着身旁的拉夫裏年科一起走出了戰壕,并步入了靠近陣地前沿的一處觀察哨内,是一處營級指揮所,和裏面的同志們簡單打了招呼後緊接着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
“光是肉眼能看到的範圍内就有不少硬骨頭,伱看看,十一點鍾方向那邊有不少灰色凸起越過地平線,那都是德國佬的烏龜殼,一個接一個的鋼混結構永備防禦工事,八成是152炮打牆上都隻能鑿個坑的那種程度。”
“還有正前方,德國佬陣地前那些彈坑不太對勁,發現沒?有些看上去有平整過的痕迹,昨天夜裏估計又埋雷了,這些要是不留意的話待會兒都會是麻煩。”
這年頭沒啥夜視設備,晚上你也不可能打個大燈來回到處照、檢查戰場,甭管是領袖師亦或是對面相隔不遠的德國佬,都隻能守着各自的陣地、睜大眼睛,嚴防對面半夜搞偷襲或是摸哨抓舌頭。
大的動靜沒有,昨天白天被收拾慘了的德國佬到夜裏還算老實,一夜相安無事。
但德國佬對領袖師老實不代表他們對自己的防線就會老實,在新形成的敵我接觸線上抓緊時間增強下防禦,半夜裏派工兵悄悄地去埋點雷那還是有必要的。
可問題是,昨天領袖師的打擊火力實在是太過強烈,以至于通往德國佬那第三道防線也就是核心防禦陣地的路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土地、全都是大口徑的彈坑星羅密布,這就給德國佬的工兵布雷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你布雷總得有一塊完整的地布設吧?你要往彈坑裏布雷那有個卵子用啊?哪個坦克駕駛員不知道隻要條件允許就盡可能繞開彈坑走?别說萬一車壞坑裏弄都弄不出來,就是爬坑那時間也耽誤事不是?稍微繞一下的進攻速度怎麽着也比你一個坑接一個坑地爬要快多了。
于是德國佬的工兵隻能連夜摸黑,在主要地段上平整了一些還算比較淺的彈坑和低窪地帶來布雷,制造了一些看似不容易被識破的陷阱,希望這些陷阱能引誘足夠多的俄國佬坦克上鈎、多取得些戰果。
對于德國佬這種近乎于沒事找事、脫褲子放屁的行爲,又好氣又好笑的馬拉申科隻想說一句:有你馬的卵用。
嘴角獰笑着看了一眼手表的馬拉申科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随即便招呼着拉夫裏年科該各自上車、準備抄家夥幹事了。
也就是在馬拉申科與拉夫裏年科分道揚镳,剛剛回到自己的座車跟前之時,幾乎是一眼便看到了拎着油漆桶和刷子忙完事了的伊烏什金哥幾個,正在那兒眉開眼笑、七嘴八舌。
“别說,還真好看嘿!弄得不錯!”
“那是,你不看看我是誰,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因爲寫作業漂亮還被當成模範樣闆呢。”
“得得得,别吹了,這玩意兒到底能幹嗎?這可馬上要開打了,待會兒要是幹不了反而把車弄花了那就糟了。”
“放心吧沒問題,我特地去找卡拉莫夫要的,我跟他還算認識、有點交情,他得賣我這副車長一個面子。他跟我保證過這是他能找到的晾幹速度最快的油漆,刷上去風吹兩下就能速幹,聽說之前是他們拿來給戰損回收車補漆專用的,幹的快就是爲了能早點把車交回去恢複戰鬥力,我覺得肯定沒問題、趕得上。”
伊烏什金這小子倒是洋洋自得、炫耀着自己剛剛完成的“作業”,也是他一大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跑來擾馬拉申科的清夢,說要給車上刷新标語、刷“列甯格勒複仇者”,就給炮塔左側裝甲上領袖師師徽後面那塊僅剩的空地兒刷上、剛好湊齊。
睡得還挺迷糊的馬拉申科一聽再一琢磨,好像也不是啥不得了的事兒,标語本身也沒啥問題,随即便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點着頭應了。
隻見那瞬間樂得嘴都咧得跟荷花似的的伊烏什金,當場就屁颠屁颠溜了,估摸着應該是招呼哥幾個趕緊各自開工、開刷幹活兒去了。
眼下回想起這事兒的馬拉申科,站在全然沒發現自己到來的伊烏什金哥幾個身後,默默注視着炮塔上那段最新刷上去的“列甯格勒複仇者”标語,一股油然而生的思緒随之萦繞心頭、勾勒起了那原本已經深藏心底許久的回憶,并再一次堅定了原本就已笃定的意志。
“我們還有筆總賬要算,呐粹。欠基裏爾的、欠列甯格勒的、欠我所有同志們的血債,老子會讓你們通通加倍奉還、連本帶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