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可夫的并不算長談話結束了。
馬拉申科也是一直等到邁出營帳的那一刻才終于感到如釋重負,算是完全弄明白了朱可夫此行叫自己過來的目的,簡單來說就兩個。
其一,詢問一下自己方才這一仗的戰況,看看領袖師休整完後的戰鬥力恢複情況、對新列裝技術裝備的掌握情況、能否在戰場上充分發揮出作戰效能,到頭來的最終問題便是“領袖師目前做沒做好高強度正面作戰,發揮尖刀作用的準備”這一問題。
其二嘛,就是在馬拉申科給出肯定的答複後,布置作戰任務的事情。
這緊接着的下一個作戰任務,用朱可夫的話來講,那就是“舞台已經給你搭建好了,道具也給你準備齊全了,所有配合人員全都到位、準備就緒了,現在就看你這一出主角戲能不能唱好”。
這是馬拉申科長久以來一直所期待的,能夠展現領袖師真正實力的一場硬仗,也隻有這種在既有曆史中都能以“慘烈”而留名的硬仗惡仗,馬拉申科覺得才配得上如今的領袖師施展渾身解數,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實力去全力以赴。
和這一比,幹死502營這種灑灑水的小仗反而顯得不值一提了,朱可夫也代表他自己,對馬拉申科爲逝去戰友的複仇成功表示祝賀。也代表方面軍司令部,對領袖師在戰場上重奪榮譽、洗涮恥辱表示肯定。
畢竟這場讓領袖師損失一整個精銳重型坦克連,還啥像樣的戰果都沒撈到的吃虧仗,連斯大林同志都在閑暇之餘,在餐桌上向着陪同領袖共同用餐的朱可夫問起過的。臨了還很在乎地問了一句:小夥子的情況怎麽樣?是否能正确心看待這樣的失敗并繼續領導部隊?
作爲馬拉申科一如既往的“堅定靠山”,朱可夫當時給出的回答肯定是“沒問題”。
作爲最高戰略指揮者的斯大林同志不了解下面這麽具體的情況,熟悉馬拉申科的朱可夫不可能不了解。
在“是否還信任指揮能力”這種問題上,朱可夫是不相信馬拉申科能被這麽點小挫折擊垮的。
我蘇維埃鼎鼎大名的頭号坦克英雄上刀山、下火海,德棍陣中亂殺、屍山血海橫刀,斯大林格勒那麽艱難的過往他都扛過來了,朱可夫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馬拉申科會在這裏,在距離勝利已經很近的時候倒下。
痛失摯友這種事在戰争年代實在是太過稀疏平常,朱可夫相信馬拉申科一定能挺過這一關。
簡而言之,朱可夫此次下達給馬拉申科的任務,便是回去之後盡快做好準備、整頓好部隊。前沿戰線上開辟攻擊通道的部隊很快就将取得突破,這是可以預見到的,到時就看馬拉申科和領袖師的表現能否青史留名,這将是打開柏林之路的名垂青史一仗,在政治意義上最适合領袖師這樣特殊存在的部隊來拿下頭功,這也是斯大林同志的意思。
當然,朱可夫沒有給馬拉申科說的這麽明白詳細。
倒不是說故意有所隐瞞,隻是不想給馬拉申科太大的壓力,想讓他盡可能的輕裝上陣去全力以赴,有自己這個作爲直屬上司的方面軍司令員強調此戰的重要性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馬拉申科直到走出方面軍司令部駐地,上了運兵卡車,同護衛自己的戰士們一起踏上歸途時都仍然搞不明白。
朱可夫咋就不知道自己獨走這件事呢?這麽大的事要是真知道的話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做觸發也得言語上批評、狠狠敲打兩下,馬拉申科知道這必然是躲不過的,但現實結果卻是壓根就沒有,這種事一丁點都沒有發生。
什麽原因導緻了朱可夫不知道這件事?事情的真正經過又到底如何?
馬拉申科隐隐感覺這事兒和政委同志必然有脫不開的聯系,政委同志說是去方面軍司令部打探消息、一走之後,再往後發生了什麽事,自己可就一點詳細情況都不清楚了。
馬拉申科猜想問題可能就出在這段自己不知道的經過當中,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自己沒想到、或者不在計劃之内的事,這才導緻了事情的最終結果和起初的預想有了這麽大的偏差。
情商和智商都夠用的馬拉申科料定這其中必定有問題,而這問題的答案必然不能從朱可夫這兒獲取。
直覺告訴馬拉申科,朱可夫應當是還不知道自己一開始有多麽偏執獨走、一意孤行,那就暫且繼續不知道好了,至少在自己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要維持這種情況。
畢竟,如果有可能的話,馬拉申科也不想在這種節骨眼上被撸了師長的位子、趕回老家去。
隻是當時情急之下生怕戰機瞬息萬變,502營這幫雜種給跑了或是領袖師不得出戰一類的情況纏住自己。爲了規避風險、一定要給基裏爾複仇,馬拉申科這才出此下策、決定獨走。
現在想想也說不上後悔,馬拉申科從不爲自己做過的事後悔,這次也是一樣。
隻是爲自己還能繼續帶領部隊通向最終的勝利而感到慶幸,苦戰至今所夢寐以求的最終結果難道不就是這樣嗎?馬拉申科想不出還有什麽是能比這更好的圓滿結果了。
兩輛運兵卡車按照馬拉申科的要求剛一回到戰火停息後的戰場遺迹,也就是目前領袖師主力待命的休整地,也是前進師部落腳紮寨的所在地之後。
心中迫切有疑問需要解開、急不可耐的馬拉申科,剛一下車就二話不說、直奔師部營帳,一路上頭也不回地腳下生風大步邁入,卻沒想到這一進門的第一眼情況直接讓自己傻眼。
“政委同志怎麽樣?快說說,情況到底咋樣了?”
“很不好,肺音比我上周聽更加渾濁了,病竈很可能已經蔓延到整個肺部。”
“我也不想承認,但肺功能的完全喪失似乎已經近在咫尺了,我我是說政委同志随時都有可能出現呼吸衰竭,再然後.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那就是可以預見到的最終結果。”
望着躺倒在行軍床上手捂着胸口、臉色蠟黃又慘白的政委同志,還有站在一旁正和脖子上挂着聽診器的卡拉切夫急切交談的拉夫裏年科,再也顧不上問啥問題的馬拉申科當場便是一個箭步、直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