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群沒眼力見的東西,别狗眼看人低!”
“少說廢話,趕緊吃,都階下囚了還這麽多廢話,曆來到這兒來的,還沒幾個是大搖大擺出去的。”
“瞧見這些個酒菜沒有?爺在這兒隻是暫時的,等爺出去了定要扒了你們的皮!”
“走走走,别理他,還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兒呢,還出去。”
“你們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家老子就給我弄出去...”
......
李治站在拐角處聽完這話,簡直是太嚣張了,他瞬間又有種直接想給他流放的沖動。
“陛下,依小的看,還是回了吧,這常琛滿嘴噴糞,豈能玷污您的耳朵!”
身後跟着李治來的獄卒長驚慌的說着。
李治擺手表示無礙,又問道:“他一直這樣?誰給他弄來的飯菜?”
獄卒長聽後慌忙應道:“陛下恕罪,這飯菜乃是常保榮讓他家小厮捎來的,三番五次被拒依舊不死心,今兒個小的實在看不過眼,就讓那厮放下我給拿了進來,沒想到這常琛這般不識好歹...”
李治覺得這話聽上去是沒毛病,細想,要是撈不着點好處誰會給他辦事。
“這常琛現在乃是重犯,你若是爲了貪圖那點财物,要出個什麽岔子,看你家有多少條命來抵。”
李治說完‘哼’了一聲拂袖往前走,他認爲電視上都是這麽演的。
屁股後面的獄卒長被他赤裸裸揭穿後,跟着在身後一路喊求饒。
“又沒把你怎麽樣,下不爲例,别說話了!”
李治嫌他啰嗦,讓他别再說話,還沒聽到獄卒長對他感恩戴德,轉角出來兩個獄卒撞在他身上。
“瞎了眼的東...”獄卒準備破口大罵,擡頭就瞧見李治。
二人不認識李治,但認識身後的獄卒長,見他都要這麽畢恭畢敬的,想着肯定是惹不起的貴人。
但還沒等驚慌的二人說話,獄卒長搶先一步道;“瞎了眼的狗東西,這是陛下。”
獄卒長說完又驚恐朝着李治說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他二人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沖撞了陛下...”
“陛,陛下...”獄卒吓得魂飛魄散,突然跪在地上。
皇帝親臨大理寺牢籠,就好比皇帝下鄉一樣的新鮮,有生之年能見上一面,回家後都能吹上一輩子。
這二人上來就把李治給撞了,還差點問候他家親人,想想都可怕。
不過,李治這次來的目的也不是微服私訪大理寺的,連大理寺卿都沒去通知,到了這兒才打發人去支會一聲。
想來這會兒的大理寺卿應該是在馬不停蹄的狂奔之中。
李治若無其事的把兩人叫起來,所謂不知者無罪,他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皇帝。
“起來吧,下回把眼睛長好了,别都是一副往天上看的樣子。”李治說着。
“是是是,陛下訓得是,小的們謹記在心,往後定是日日都拿出來念叨一遍,警醒自己...”
二人像是雨後重生一般,重複各種感恩戴德的屁話。
李治沒理他們,讓這三人都在後面候着,他想單獨跟常琛有個私密的小空間。
走出拐角,就見到那個令人厭煩又熟悉的面孔,常琛本來是在大口刨着碗裏食物,邊吃還自言自語着。
“這牢裏幾人能有這般待遇,哼,昨夜那個斷子絕孫的貨色,有點本事...”
李治看他席地而坐,小食案前擺滿了精緻小菜,還有一盅酒,看樣子日子過得不錯啊,除了牢房裏環境差了些。
聽他這口氣是還不知道李治的身份,估計昨晚事發突然,什麽都沒解釋就給他擄來這了。
“常公子興緻不錯啊,還有酒喝,看來這牢裏的生活倒是不錯,不過就是少了些下人來伺候。”
李治話裏帶着諷刺說着。
常琛本來要送到嘴邊的酒,突然看到李治出現,先表示詫異,随之而來的就是憤怒,順手把拿在手上的酒杯朝他這扔來。
‘哐當’
杯子打在牢門上。
李治見拐角後的獄卒想要出來,被他制止住,這貨又不會穿牆出來,沒什麽好怕的。
就是要看這種‘你來打我呀’又打不着的樣子。
常琛見杯子沒砸到李治,氣得五官都扭到了一塊兒去,如果這時把他放出來,很有可能要弄死自己。
“下三濫的手段,要不是你爺爺心直口快,怎麽會中你的套。”
常琛說完,轉着眼珠子道:“這牢房你都來去自如,看來是小瞧你了,你到底是誰?”
李治見他這麽說,露出一副賤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常琛走到牢門前,咬牙切齒對着李治。
“不過話又說回來,分明是你先對我動手的,怎又是我給你下套?你老子養了你這麽個蠢貨,真是倒八輩子血黴。”
李治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這個血黴的意思。
反正長安城來來往往這麽多外國人,外來詞彙也多,一個兩個不懂也很正常,隻聽前半句也能明白這句話的靈魂。
常琛突然穿過牢門間隔的空間,想要伸手出來抓李治,被他往後退一小步就躲開了。
這樣子真是好‘怕怕’,就好像他是動物園的遊客,他們‘好心’的沖着困獸扔各種食物。
比如香蕉,蘋果,葡萄,甚至還有堅果...
然後在一臉焦慮的沖着困獸喊着“快吃啊,快吃啊!”
可猛獸是食肉動物,那種隔着圍欄想要把遊客撕爛,卻又碰不到他們的憤怒感。
眼前這個常琛就是這種感覺。
“跟薛萬徹是摯交,想必你老子也不是那輕浮之人,怎麽就生出你這窩囊廢來,還敢稱是薛萬徹門生,恥不恥,隔着牢門怎麽打到我?你得出來才能打到。”
常琛聽李治這麽說,已經是氣得不能在氣了,恨不得想拿自己頭撞在牢門上才可解氣。
“不多時日,小爺我會出去的,到時候讓你...”
李治聽他又說這句話,嫌他啰嗦,上前使勁呼一巴掌在他手背上。
“嘶...啊...”
常琛趕緊把手收回,不停揉搓着手背。
“斷子絕孫的短命鬼,還敢對爺動手,在這長安城,誰人不知我家與武安公的關系,如今他門生被奸人陷害入獄,若他袖手旁觀,豈不被人恥笑!”
李治聽這貨說得實在是搞笑,如今薛萬徹聽到他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行啦,少這兒吹牛放屁了,你還不如求求我,沒準我心情好了就給你放了。”
李治剛把話說完,見常琛“呸”的一聲,吐了灘口水出來,差點吐在他身上。
這傻貨,愣是要給他多在裏面呆一陣子才好。
這時拐角處突然竄出來個大理寺卿,見他面露驚恐。
“陛下,可有傷着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就該死,何苦費與他費這等口舌。”
李治擺擺手:“無妨,無妨。”
常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