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凡說出的話,獲得九叔以及秋生等人的好感。
畢竟在這時,
外國人已經用堅船利炮轟開了清朝這個閉關鎖國長達兩百餘年的腐朽王朝,并且将其推向深淵。
要知道,如今民國初生僅才數載,連内部矛盾都沒有解決,土匪豪紳遍布各地的情況下,更不要提清末朝廷簽下的許多不平等條約可以得到推翻,許多老百姓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環境當中。
九叔聽着姜凡的話,聯想到鎮裏新修建起的教堂,颔首道:“祖師遺訓,我等弟子何敢違背。”
文才秋生默不作聲,婷婷走來給九叔續滿茶水。
聞言,姜凡明白想要達到目标,必須該下狠藥了!
輕輕搖頭,姜凡對九叔和秋生等人道:“九叔,諸位朋友,可想聽下我自海外歸來,從北向南遊曆而來期間,所得到的心得體悟嗎?”
“想,公子快說快說。”
秋生文才兩人俱是點頭。
九叔伸出右手作出請的姿态,道:“請講。”
姜凡右手虛握,放到桌上,坦言道:“自鴉片戰争以來,天下百姓飽受磨難,一份份的不平等合約是壓在百姓頭頂的一座座大山,讓人難以喘息。獲利程度匪夷所思的洋人在我國地界享有特權,橫行霸道。而我國人留洋赴學,幾乎都是受盡白眼鄙視!
爲何?
因我國家長槍不利也!火炮不堅也!”
姜凡語調铿锵有力,說的又是小鎮不曾多聽到的國事,在眼下消息閉塞的山間小鎮裏,這段話無異于是如雷貫耳。
聽着這讓人熱血沸騰的話,文才和秋生兩人兩眼發直,九叔與婷婷則是由于一個年級大閱曆豐富,一個去過省城見多識廣,倒是沒有表現出像秋生文才那般的震撼。
注意着衆人反應的姜凡心中大定,繼續道:“許多洋人,直到如今民國成立,卻還是像大爺一樣的生活在我神州大地上,我從北方而來,親眼所見北方的天津北京東三省,洋人随處可見,再朝南走些,便是因膠州灣而引來諸多洋人的山東省。”
“再以外,就是南方地界的兩廣,洋人比北方還要多,‘洋大人’現象處處皆是。
甚至,
因爲洋人的欺淩,政府的混亂不作爲,
直接導緻清朝政府末年在兩廣席卷一時的白蓮教、小刀會等等等等的幫派組織,再度有死灰複燃的迹象,百姓們的日常生活已經受到沖擊。”
秋生文才聽到白蓮教這些名詞後,才算是找到了些自己熟悉的東西,言道:“聽公子說的,我怎麽覺得這麽瘆得慌。”
文才揉揉胸口,說道:“洋人真是可惡,自己又不是沒家,非要跑我們這裏來。”
聽的正胸中激蕩的九叔瞪了眼兩人,示意兩人不要插嘴。
姜凡擺擺手,示意無妨,繼續道:“期間,南方多個省市都由西方湧入大量的洋垃圾,更有大量披着所謂‘聖服’的傳教士遠渡而來,高舉聖經向我國百姓廣傳教義,幸得佛儒道三派在這個時期前所未有的形成團結一緻的目标,共同抵禦西方文化入侵。
西方的聖經席卷歐洲,攻破美洲,連有千年傳承曆史,與古中國并肩成爲四大文明古國之一的印度,也是受到強烈沖擊,連中國所在的整個東南亞,都有許多國家在這個時期被其從文化上洗腦征服。”
說到這裏,姜凡也有些真正的感懷,回想起曆史課本中三言兩語描寫出來的那些血淚史,姜凡真心欽佩那些在時代風波中站出來,艱難帶領中華民族重新站起來的偉人們。
“隻可惜。”
“自明朝起便想在中國傳教的傳教士,直到幾百年後的今天,依然沒能夠取得成績。
因爲他們不清楚,在他們還不知道穿褲子且玩着泥巴的時代,古老的東方就已經有了文明的火種,中國人永遠不會被某一教派雖征服,因爲中國人信的,是自己的祖宗!
這個特殊時期中華所受到的外來武力與文化沖擊,是不可抹去的一段曆史,我們及其後代應該永遠銘記。”
姜凡說過,長歎口氣,他眉宇間散出的清貴在這時配合他說的話,竟然九叔等人有種面前這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而是朝廷大臣的感覺。
朝廷大臣,
在民國時期是民間百姓對國家幹部的私稱。
畢竟叫了幾百年的朝廷,叫了幾百年的大臣,哪能說革就革掉了呢。其實就算到了新中國成立,也有很多人在那個時代對某些官員,冠以‘大人’稱号,而不是叫某某職位。
“說得好!說的對!咱們中國人呐,還就不信他那什麽聖經了,咱們就信自己的祖宗!”秋生挽起袖子,一腳踩在凳子上狠狠說道。
“對!那鎮裏的教堂就算建起來,我也堅決不去!”文才硬氣道。
那邊,
與秋生和文才兩人的表現不同,見多識廣的任婷婷早就已是被姜凡說的話給繞花了眼,姜凡說話時表現出的正氣浩然,讓正值花季的任婷婷心中有些折服。
九叔沉默少許,再擡頭時,眼神有些複雜,“你……”
姜凡聞言,笑道:“九叔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九叔點了點頭,語調複雜,“敢問公子,到底是什麽來曆?”
呼……
姜凡心底長長出了口氣,我的天呐,自己的一番心血,總算沒有白費!
通過後世總結出的民國時期的隻言片語,再加上先前特意做出的氣度假象,姜凡終于是讓九叔對自己的身份産生了濃烈的好奇,姜凡知道,現在他就是說自己家世一般,九叔也不會相信的。
家世一般的人能有如此超前的見解?
家世一般的人能有如此憂國憂民的胸懷?
别鬧了!
看着九叔以及秋生等人好奇的神色,姜凡先歎了口氣,似是有所猶豫。
“是老夫莽撞,公子若有不便,不說便是。”九叔見狀,還以爲姜凡是有什麽難言之隐,連忙說道。
“九叔誤會,晚輩并非有所不便,隻是想起家中之事難免記起家中變故,一時心有悲傷,這才有所猶豫。”
“其實,
晚輩家父爲姜雲山,乃前清賜封的兩江總督。”
“總督!”
“啊!”
“天老爺!”
九叔瞪大眼睛,任婷婷和文才秋生更是被驚的跳起來,幾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姜凡,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諸位,諸位不必如此,前清雖說封了家父爲兩江總督,可那時前清早已是氣數喪盡,國朝各地皆是造反不斷,家父提督的江蘇、安徽、江西三省更是革命黨人活動的重要地帶,且前清軍務除了那袁世凱的新軍外,皆是不值一提的酒囊飯袋。”
“家父更是赴任不足一年,便因南昌起義而間接丢失官位,最終被前清召往北京,再也沒能回來。”
姜凡說到這裏,眼中隐有濕潤,看着衆人佯裝勉強一笑,道:“托的那時我在美國留學,這才在革命黨人與前清的手中逃出生天,直到民國成立,晚輩才敢與幾位同仁共同回國,準備遊曆過大江南北知道百姓因何而難後,爲國獻力。”
姜凡的長相本就不錯,現代的優質生活更是把姜凡養的皮膚白嫩。
這兩天經過生死搏殺,身上氣度更是不尋常人,再加上先前所說的話,更是讓九叔他們對姜凡升不起定點懷疑。
“啪!”
手掌拍向,秋生沖着姜凡舉起大拇指,道:“姜公子,如果說之前我是因爲你的氣度而高看你,那麽現在,我秋生是真的打心底裏佩服你了!以後要姜公子有用得到我們之處,直言便是!”
九叔點點頭,感慨道:“真沒想到,我活了大半輩子,臨到一大把年紀還能遇到姜公子這樣心胸博大之人,真是倍感榮幸!”
姜凡見着九叔等人的模樣,
心裏知道,
自己定下的目标,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