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肖骁其實打心眼裏不怎麽喜歡她，不僅是因爲她家世複雜，更是因爲她性格太過強勢，但他同情她，這是他從事這項工作以來的正義感在作祟。
所以他才會如此積極地幫助她，總覺得做成這件事，可以爲自己積累福報。
看着沈骞扶着她回來坐下，還有那不斷變換的臉色，他更是有些可憐她：“沒事吧？”
“我沒事。”姜婉突然臉色恢複正常，神情恹恹地撿起那瓶水打開喝了一口。
已經分不清到底誰是誰的王肖骁伸了一個指頭比了比：“你是……哪一個？”
“姜婉。”
但王肖骁卻覺得她這表現很白芷，甚至還有點當初從巴國回來的味道，滿身的血腥味。
沈骞拿着手機悄悄地發了信息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裏就交給他們。”
“嗯。”
雖然她這會兒心情不太好，但還是習慣性聽他的話，跟着他乖乖地去了車上坐好。
聽着汽車的轟鳴聲，她突然擺了擺手，示意開車的人停下，然後打開車門跑了下去，蹲在路邊吐了起來。
沈骞被她這個樣子吓了一跳，心疼地軟下了聲音輕拍着她的背：“别再任性了好不好，我們去治病好不好。”
“我沒病。”姜婉吐了一會兒感覺好了許多，她接過水漱了漱口站起身：“隻是胃不太舒服。”
沈骞覺得此刻的她一點也不像那個姜婉，反而是像初見的白芷。
眼神冰冷，表情冷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全天下她第一的樣子，看着他的眼睛沒有任何感情。
“有時候我真想把你敲暈，然後送去醫院關起來。”
“是嗎？”眨了眨眼睛，白芷再次出來，她依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枉顧我的精神意志，美其名曰是爲我好卻做着最傷害我的事，就是愛我嗎？”
沈骞被她半刻之間不停轉換的态度給吓到了，他覺得她已經有些分不清她自己到底是誰了。
這樣的狀況下去，她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精神崩潰，成爲一個全世界眼中的“瘋子”。
白芷轉身看了一眼那棟房子，看見斜陽照在上面的影子，就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獸在咆哮。
身邊的人卻離開了她幾步，站在一片陰影裏瞧着她的側影。
其實，她還是和當初一樣好看，即便瘦了些蒼白了些，卻有了一種讓人疼惜的弱小感，這是最不符合她的一種特質。
剪短的頭發她沒再打算留回去，一直都保持在鎖骨下面，和她倔強的性格一樣。
“沈骞。”她突然開口喚他。
“嗯？”
“如果我現在不去查了，你是不是會高興一點？”
這句話裏，有着姜婉一如既往對他的遷就，也有着白芷從不言明的深情。
“不會。”沈骞眼睛突然微紅，他輕輕地别開頭不讓她發現：“我想要的隻是你開心。”
“可我想要的也是你開心。”白芷也别開頭不去看他：“一開始我以爲得到沈氏我會開心，但是并沒有，後來我以爲消滅所有敵人我會開心，但是也沒有，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你靠近我時，我才感覺到開心。”
王肖骁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切，表情也跟着嚴肅了起來。
“但我知道你不開心，因爲……姜婉生病了，她有時候是她有時候不是她，有時候甚至還會傷害到你。”
“但幸好，你從來沒有想過離開。”
剛剛不過是屋裏拌了幾句嘴，這會兒就開始在外面煽情起來，王肖骁看着這一幕卻絲毫不覺得他們矯情，反而是感慨這世間還真是自有真情在。
“我知道，我的病情拖不得了。”白芷終于轉過身來看着他：“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把你愛的那個姜婉還給你，你會開心嗎？”
沒等到他回答，她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她直接轉身上了車搖下車窗：“走吧，該回去了。”
回到那個屬于姜婉的小屋，白芷學着她從前的樣子坐在客廳地上看着電視，翻着書，就像以前的她坐在這裏的樣子。
沈骞卻坐在很遠的地方，和丁建中下着棋，時不時回頭去看一眼她的狀态。
他其實不害怕她離開，也不害怕她變心，他隻害怕以後再也沒機會再見到她，這個她，是姜婉，也是白芷。
畢竟兩個人格綜合起來，才是完整的她，姜婉的灑脫不羁、靈動講義氣，白芷的高傲清冷、敢愛敢恨，這些加起來才是她啊……
白芷翻着那些被姜婉找來學習的書，看着裏面被勾勾畫畫的頁面，這才體會到她曾經爲了配得起那個人，做出了多少努力。
一個初中沒畢業的水平，居然能有現在這樣的學曆和思想高度，果然愛的力量很強大。
看着其中一本書的最後一頁，她用心寫下的一個姓名，雖然字依然不好看，但卻有漫出紙張的愛意，她覺得她輸了。
她輸在了沈骞是姜婉去憑實力追來的，更輸在了姜婉付出的心血遠遠比她多，最後當然輸在了沈骞對她的一切都是因爲姜婉。
放下了書，她起身走到陽台，看着外面的夜空，天邊好像有流星劃過。
丁建中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擔心，他湊近沈骞小聲地說道：“崔凱給我說老大有些不對勁，讓我多看着她點，但我怎麽也沒看出來她哪裏不對勁。”
“她……”沈骞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說了一句：“這些年經曆得太多了。”
“崔凱還說……他有一個親戚是那個什麽精神科的權威，讓我有機會給你說說，帶老大去看看。”丁建中生怕被她聽見，扔開手裏的棋子，再次壓低了聲音道：“我說他才有病，怎麽會帶老大去看什麽精神科。”
“崔凱說的沒錯。”沈骞也放下了手裏的棋子，笑得有些苦澀：“這孩子心挺細，以後會有出息。”
“什麽？老大她真的有那個什麽？”丁建中瞪大眼睛，緊緊地抓住了沈骞的手臂：“你有沒有騙我？”
“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