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肖骁扶着她慢慢站起身，像是教着小孩子學步一般，帶着她從陰暗的角落一步一步走向窗邊陽光的方向：“你看，天晴了。”
陽光投射在她的身上，暈開一層淡淡的光暈，帶着些許的溫暖，奉上這個季節的瑰麗。
樓下的大門外有一輛車停下，從車後座下來一個熟悉的人，他慢慢走了幾步靠近樓前，正好擡頭與她對視，目光在這一刻交彙。
她突然明白了，他一切都知道，他的堂皇也不過是一時，譬如現在，他就不出錯的再次找到她。
就像她走出了那個噩夢，走到了陽光下，正好就看見了他。
王肖骁看了一眼樓下有些無奈：“我就說不必避開吧，再怎麽避開都能被找到。”
白芷終于有了一絲血色：“你們先看着，我下去一趟。”
“你确定你沒問題？”
“嗯。”
快步走下去，看着院子裏站着的人，她恍惚想起，姜婉無數次看到這人驟然出現的場景，竟然沒去追究過他的出現爲什麽這般毫無道理。
“你怎麽會來這裏？”
仔細看了幾眼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但比之前吃飯的時候好了許多，沈骞放下心來：“我料到你會來這裏，因爲不放心所以來看看。”
“不放心什麽？”
“你。”
“我還是……姜婉。”
這個話題再次被提及，沈骞似乎有些不耐煩地轉頭看了一下樓上的窗口：“我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很久，所以現在不想去深究，先解決了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但這個選擇，你遲早要做。”
白芷笑了一下轉身回了屋内，再次走進那間書房時已經能夠心平氣和地打探着屋内的一切。
她走到書架旁指了指地面：“記憶裏，他是倒在了這裏。”
“但是過去得太久，已經找不到什麽東西了。”
“我知道，但邵甯不肯說，也不肯報案，這讓我很難辦。”她随手抽出書架上一本落滿灰塵的書翻開。
“他這樣保護你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白芷在那本書裏抽出一個書簽：“可是，我需要真相，也需要判決。”
王肖骁看了一眼那個書簽：“這個有什麽重要的嗎？”
“重要的是這一頁。”白芷沒有再動手，而是在虛空裏指了指：“這是一本建築書籍，你看看這一頁上的圖，和我們去的那個教堂像不像？”
“外形上來看，一模一樣。”王肖骁帶着手套接過那本書看了看，沉默了好一會兒再次擡起頭：“看來，我們得好好聊聊了。”
沈骞站在門外，看着他們的背影突然出聲道：“其實……我能給你們提供一些思路。”
王肖骁看了一眼白芷，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你确定？”
“嗯。”
三人走下樓，在沙發旁坐下，沈骞将手裏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給白芷後慢慢說道：“那個真正的Zoe當年和沈家徹底翻臉後，便是和邵甯父親，也就是我的父親聯手，在和蔣湘娥多次交手後再次落馬，逃往國外。”
“時間線不對。”白芷并沒有打開那瓶水：“那個老頭顯示三十年前出了國内！”
“他就是那時和沈家決裂的，蔣湘娥鬥敗他後想要他的命，這個時候是我和邵甯的父親去救下了殘存的他，故意布出他已經身死的假象，然後洗幹淨他的所有過去……帶去國外繞了一圈之後又回來了。”
白芷捏着瓶子的手在不斷地收緊：“那麽那個假Zoe呢？他又是何時出現的？”
“真假Zoe的事我并不清楚，我隻知道他和他聯手過的事。”
王肖骁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就不難解釋他爲什麽會有那些小姜婉的照片了。”
白芷突然将手裏的水瓶丢開，她站起身想了想：“你想告訴我，邵老頭的死或許和Zoe有關？”
“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可我明明記得是我親手把他給……”白芷低下腰撐着茶幾看着沈骞的眼睛：“雖然沒有确定當時他有沒有咽氣。”
“你相信你自己殺了人嗎？”
“我信。”她突然直起身子，一臉漠然地看着他：“因爲已經不少了。”
沈骞突然冷笑了一下，轉頭看向王肖骁：“請問，有人格分裂未滿十四歲的孩子殺人會被追究刑事責任嗎？”
“未滿十四歲，且精神狀态異常，不需負刑事責任。”
沈骞點了點頭站起身看着眼神開始冷淡的白芷：“我們同意來這裏調查，隻是想還你一個心安，并且從當年的事情找到一些有關Zoe的蛛絲馬迹，而不是要你來負責任的。”
白芷感覺自己太陽穴的方向有些隐隐生疼，她的雙眼也因爲疲倦而有些酸痛，還沒等她緩過勁，姜婉替代她出現。
從來看着沈骞隻會冒星星眼的姜婉，此時卻是扯着嘴角笑了笑，眼睛裏沒有任何感情地看着他：“這樣當然很好。”
說完她捂着頭準備走出去，但在門邊時卻因爲劇烈的頭痛站不穩，抓緊了門框。
王肖骁看着沈骞快速跑過去，心裏有了一個不好的想法。
上次姜婉來找過他後，他就已經去查找了不少關于人格分裂的資料，還去請教了這方面的權威專家，更是在與沈骞交流後掌握了她的病情。
據他現在看來，她現在已經出現了人格混亂和認知障礙的狀态，而且多次影響身體出現不良反應，這表明，她的病情已經急劇惡化，到了威脅生命的時候。
但現在的她即便接受封閉治療也不可能，第一她的精神意志太強，不可能随意被強加幹擾，第二，她不願意，她身邊的人也不願強迫她，這就導緻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Zoe一天不死，當年的事情一天不查清楚，她就一天都無法得到解脫。
當年的因給她種下了人格分裂的果，所以現在的症結也隻能由當年的事情來解。
就像那些有心理障礙的人一樣，得幫助她邁過那個坎，讓她徹底的放下，才能夠得到解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