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骞的眼神暗了暗，抹了抹她的嘴角：“又開始不乖了。”
“那你喜歡嗎？”
“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看着她眼裏的調皮和戲谑，沈骞突然有了一種感覺，他好像有些分不清兩個人格了。
姜婉本來的性格在逐漸複蘇，而白芷越來越有人性，已經無法人格融合的她，這樣到底算什麽？持續惡化？
那麽，這個眼裏也有了星光的是？
那不屬于姜婉的精光閃過，他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白芷？”
“看出來了？”
“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伸出手指在他嘴角點了一點，白芷的眼神恢複往日的淡漠：“在這之前。”
明明已經說服自己這不算是兩個人，這不是一種出軌行爲，但沈骞此刻還是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對不起姜婉的事。
她明明是她，可她又不是她。
即便之前也有過類似行爲，但那時的他還沒有下定要與其共度一生的決心，也沒有放下自己的那些猜疑和防備，所以，一切都可以說成是一場算計，但現在感覺好像不一樣了。
“對……對不起，我先出去一下。”他有些慌亂地奪門而出。
他沒有回頭看她的表情，因爲他知道一定是他不願看到的樣子。
他知道姜婉現在能與她共享記憶，那她勢必也能知道她的想法和剛剛的作爲，那麽她會怎麽看他？
會不會把他當做一個背叛者？畢竟，姜婉從來沒有正式地認爲她與白芷是同一個人。
事情發展得有些讓人意外。
沈骞不知道逃去哪裏了，但白芷不意外，她求的不過是不後悔而已。
在他離開的時候，她正好去見了也趕來臨城的王肖骁，他帶着兩個同事大包小包地趕到時，正好看到白芷一臉冷清地站在不遠處等着他。
“你們的速度還是要快些。”
“走吧，我送你們去酒店。”白芷拉開了車門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是另一個對吧？”
“嗯。”
等他們收拾整理好後，白芷就按着記憶裏的路線來到了邵甯的老房子，拿着邵甯給的鑰匙打開門後，她站在門外遲遲沒有移動。
“不用勉強。”王肖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就我們幾個進去搜證也是可以的。”
“這一切我遲早要面對。”長長地出一口氣後，她終于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這裏還和過去一樣，除了牆角有了蜘蛛網以外，倒也還算是幹淨，隻是不知時隔多年，又經曆了多次清洗，是否還能找到有用的東西。
帶着他們上了樓，白芷站在一扇門前，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這裏就是那間書房，那個噩夢開始的地方。
“真的不用勉強。”王肖骁看到了她的顫抖和眼神裏的晦暗，爲了保證她情緒不在此刻崩潰，他隻好拉着她離得遠了些：“有些事能逃避也是好事。”
“逃避……已經逃避了太久了。”
終于，她用力地推開了那扇門。
和那噩夢裏的千萬次一樣，天色變暗，雷雨交加，電閃雷鳴之時，那個人走了過來。
他一把揪起她的衣領用力地把她扔在牆角，嘴裏還在不停地罵罵咧咧：“我看着你就惡心！你給我去死！”
一陣陣雷聲之中，她被掐着脖子提了起來，極度的窒息感瞬間傳來，刺得她頭皮發麻。
不自主地翻起了白眼，連得不到呼吸的嘴也用力張開，腫脹又青紫的臉在那隻手下顯得格外的無力。
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疼傳來，是被打耳光的感覺，原來還有痛感，原來她還活着。
再次被扔回地上，她用盡全身力氣爬到牆角縮着，心裏的無助害怕和仇恨不停交織着，席卷了她整個心間。
終于，她看到了牆角的木闆凳，她沖過去一把把它摔壞，撿起一塊斷得很尖的木頭拿在手裏，看了一眼另一邊已經拿起一根鞭子的人，用盡全力大喊：“你去死吧！”
這是她反應速度最快的一次，也是拼盡力氣的一次，她隻有一個目的，将手裏的東西刺入他的心髒。
“姜小姐！”王肖骁的聲音傳來，白芷在回憶裏清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正拿着一根木頭比着他心口的位置。
“我……我怎麽了？”她急忙松手放開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靠到了牆上。
王肖骁卻絲毫不怪罪她，雖然她的力量和能力的确很強，而且擁有娴熟的格鬥技術，如果打起來自己不一定能占上風，但他能理解，也能明白，她并不是有意要去傷害她。
看着那個在北城叱咤商界的人這會兒滿眼通紅的靠在牆邊，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他突然覺得她好可憐。
不能選擇的出生，沒有光明的童年，甚至在成年後能自主選擇的時候，還在飽受着折磨。
她就像一頭受了重傷的獵豹，即便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但還是保持着随時戰鬥的姿态。
“對不起。”白芷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沒關系。”王肖骁示意另外的同事先出去，他自己走到白芷身旁拉着她蹲下：“别害怕，現在沒人能傷害你。”
“我剛剛……剛剛明明看到了他，他又在雷雨天心情不好了……他又差點把我掐死……”
“都過去了。”王肖骁聽着這些話時也是于心不忍，帶着像看着孩子一樣的慈祥眼神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低垂着的頭：“能傷害你的人都死了，他們再也活不過來了，以後沒人再能傷害你。”
他就像從前的邵甯一樣，守在遍體鱗傷的她身旁，給予她唯一的安慰。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白芷像是突然失去了理智和認知一般，宛如一個五歲孩童一般，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身邊的人：“他再也回不來了嗎？”
“對，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人傷害你。”
擡頭看了看窗外陽光正好的天空，白芷的眼眶慢慢續滿了眼淚，那是淤積十多年的淤血：“噩夢結束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