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隐瞞這一切是爲了生活能簡單點，但現在這已經是不可行了。”
缪逸傑失笑地看着他：“你已經爲了她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想變成什麽樣？”
躲在樓梯口暗處的白芷聽着這一切，眼神有些迷離，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姜婉爲什麽願意受制于人，爲了他，好像的确值得。
不把他拉出來受世人眼光的鞭打，好像是唯一能做的事了。
放下手裏的毛巾，她攏了攏頭發走了下去，雖然很顯然地感覺到氣氛因爲自己的出現而突然變得安靜，但她還是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我有其他的辦法。”
“什麽方法？”邵甯擡頭看着慢慢走下樓梯的人，感覺到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你們不用再管了，我會很快解決的。”白芷轉眼看向木頭：“也很快會給你一個安全又安靜的養胎環境。”
沈骞看着她平淡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波瀾，覺得心裏越來越不安：“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她轉頭看向窗外：“看，雪早已經停了，春天就要來了。”
邵甯攔下了沈骞要起身的動作，自己走去她身旁：“你知道嗎，你打架的時候、鬧着要殺人的時候都不可怕，最可怕就是出現這種眼神的時候。”
看進他的眼睛深處的憂傷，白芷突然膽怯地退後了一步：“不對……”
“我不希望悲劇再次在你的身上上演。”邵甯伸出一隻手：“聽話，這次讓哥哥幫你。”
沈骞看着白芷的臉色大變，眼神裏滿是驚慌失措和驚恐，頓時站了起來打斷了邵甯：“你别說了！”
“你是誰……不對，我是誰？”白芷捂着頭退後了一步，感覺過往的許多記憶像是湧進了腦海裏，特别是小時候的……
那躲在牆角裏的無助，那被一次次鞭打後血紅的眼睛，還有甯願折斷指甲也不願睡過去的折磨……曆曆在目。
她擡手看着自己完好的指甲，卻像是看着血淋淋的曾經，直到所有的血紅遮蓋住了眼睛。
“婉婉！”沈骞跑過來時，已經看到她面上沒有一點血色，嘴唇青紫地倒在了地上。
“我……”邵甯也慌了神，他本來隻是想像小時候一樣去安撫幫助她，但怎麽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
屋中的所有人都慌了，因爲他們看見她在倒下之前，似乎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
一片濃霧之中，一個小女孩站在一棵樹下，她笑顔如花地擡頭看着樹上開着的花，突然，一道閃電劈了下來，劈開了樹枝，也劈斷了那個小女孩所有的美好。
其苦不堪說，其痛難言停。
一切是開始，也是結束。
……
再次睜開眼，沒有任何光亮的眸子轉了一圈，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周圍坐了一圈的人。
“你醒了？”聲音格外輕柔的是沈骞，他擔憂地看着躺着的人。
“小婉……”邵甯一臉地愧疚：“你感覺怎麽樣？”
她慢慢坐了起來，看了看手指：“我怎麽了？”
“你突然暈倒，吓死人了。”缪逸傑出聲道。
“你最近壓力太大了，需要好好休息。”沈骞拍了拍她的手背，卻被她快速地閃開。
“我可以走了嗎？”聲音異常地冰冷。
沈骞和樂瑾對視了一眼，帶着所有人稍稍後退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姜婉……還是白芷？”
她擡頭掃了一眼，臉上冰冷，眼睛裏也是一片冰冷：“重要嗎？”
衆人不語，隻能是等着沈骞發聲。
“醫生說你隻需要好好休息，不需要住院。”
“嗯。”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輸液管子，她按着那個針眼一分鍾後松開，感覺到血管裏的疼痛消失後從床上翻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缪逸傑的聲音有些發抖：“她……不會生出第三個人格了吧？”
“不會。”沈骞看着她的背影并沒有阻止。
躲在角落裏許久沒出現的小護工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叫你們别刺激她，這下好了吧？”
……
披着外套獨自走在醫院路上，她靜靜地欣賞着已經開始冒出綠色的樹枝，偶爾還會伸手摸摸。
春天到了，萬物都蓬勃生機，唯有她這顆心，再一次覆滅。
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也想起了過往那些被刻意篡改的過去，一樁樁一件件都像是被刻在骨子裏一樣，一牽扯，全部都開始活躍。
體内有股力量在沸騰，叫嚣着無處宣洩的力量……
現在的她，很明确自己是誰，她是那個被壓制了多年的白芷，是那個最終反抗勝利的人，是那個真正帶着這具身體脫離苦海的人。
清晰而正确的記憶令她突然開竅了起來，既然當初弱小時都能扳倒那個惡魔，那麽現在強大起來的自己，爲什麽解決不了Zoe？
在外面走了一圈後，她轉頭看了看遠處看着自己的人，勾唇一笑慢慢走了過去：“怕我跑掉？”
沈骞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望向另一邊：“隻是怕你沖動做傻事。”
“沈老師……”白芷靠近他的耳畔，眼神堅定看着他的側臉：“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你……”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白芷根本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隻想抛出自己的疑問：“你和邵甯的關系在他放棄我後突飛猛進，是不是你們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比如你們的關系……”
“這件事，我以後會慢慢告訴你……”
“不用，我想我可以猜得到。”白芷退開一步玩起了自己的頭發，但臉上不屑的表情實在是有些讨打：“以姜婉的對她哥的了解，還有我對你的了解，沈老師，或許我該換個稱呼叫你？”
見他不說話，她繼續說道：“我就說嘛，你一個大學老師，老爺子不管，蔣氏也不理，哪來的這麽大的勢力？原來早就有人爲你鋪好了路。”
“我……”沈骞被戳穿了心事：“我并不是想瞞你。”
“了解。”白芷點點頭轉身走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