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不少的馬匹和騾子也遭了秧,有的受驚跑出了路面,拉着貨車進了荒原,人力暫時無法挽回,有的則被毒蛇咬到,不支倒地,奄奄一息,遍身是細小的傷口,這一下就少了三分之二。
大約片刻的功夫,大隊的群蛇成功的穿過了土路,鑽入了對面的草叢礫石,很快消失不見了。而路上則留下了一地的蛇屍、死者、等死者、幸運的傷者。
有人目瞪口呆,看看自己及馬匹,看看其餘人,覺得剛才發生的是一場噩夢,心有餘悸。
不過,少量的幸存者反應了過來,又跑了回來,參與救援。隻是一地的人,不知死活,增加了救援的難度。
“快,你去前面趙劉醫師!”
“是!”
“快,快來人檢查一下誰還活着!”
“小心殘餘的蛇!”
“先救人!”
“——”
有不少人響應了,抄起根長矛、長槍,劃開了地上擠滿了的蛇屍,這才能夠落足,小心的參與進來。幾乎所有人都有野外走镖的經驗,對毒蛇咬傷,基本的處理還是會的。不過,這僅是減緩死亡的速度。
除了死者,大多的傷者不止被一種毒蛇咬過,幾種毒混合一起,而且在這野外,大羅金仙下凡也很難救回了。
“救我,救我——”
“這個沒救了!”明明求救的人意識很清醒,不過,救援的人一看他裸露的手掌和腳脖子。悲恸的搖頭,去找下一個幸存者。
這人手背和腳脖子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最起碼有十幾條蛇咬過了。那滲透出的血珠發黑,手掌和腳脖子腫大了幾倍,黑的發紫。
氣氛有些悲涼。
一名武者的護衛長面色沉靜,見衆人悲憤不已,便大聲提醒道:“救能救的。不要浪費時間,多浪費一息,就死很多人!”
隻是沿路看去,至少有一百大幾十人沒逃出來,這數字太大,救援的人卻隻有三四十人,遠遠不夠。
在車龍前頭兩裏外,還有幾十人和十幾架車逃脫了,那時陳大老闆和劉醫師一行人。他們在隊伍的最前頭,見狀不妙時。便拼命的趕車,拼命的奔跑,及時的出了圈子。而恰恰,這些人大多是陳大老闆的護衛,隻有區區兩三名镖師。
一名镖師策馬而來,來不及下馬行禮,急急的道:“劉醫師,劉醫師在那裏,快随我去救人!”
這名镖師吼了幾聲,最前面一輛馬車上才傳來劉醫師的聲音:“老夫在這裏。不過老夫不會去的,這些人觸犯了神仙,才遭此報應,他們沒救了!”
“不。還有人活着!蛇群也走了!”镖師策馬跑過去,趕緊解釋道。
劉醫師縮在車廂裏,盤膝而坐,雙手合十,滿面虔誠,碎碎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什麽。而車廂裏還有一人。是陳大老闆。此刻陳大老闆的臉色蒼白,驚魂未定,還未回過神來。
走商幾十年,就算遭遇了厮殺,也不會讓他害怕如斯,每每他都能依靠身邊的護衛和镖師赢得勝利。但遭遇了群蛇,密密麻麻,籠罩了方圓數裏的蛇群,他顯得無力。這次的損失太大了!
“就算還活着,老夫也不會去送死,他們沒救了,不必多言!”
“你敢見死不救,老子宰了你!”镖師怒了,抽刀策馬就欲上前抓人。
“住手,立刻退下!”
這裏幾乎都是陳大老闆的護衛,這些人迅速反應,抽出兵器擋在馬車前,隻要對方敢上前,隻能亂刀對待了。一旁的兩名镖師也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上,不過誰也不敢輕易動手。
“陳老闆,我知道你在車裏!你也想見死不救嗎?”這名镖師憤怒,卻無奈,隻能高聲喝着。
劉醫師是陳大老闆的人,而這次生意的主人也是陳大老闆,安遠镖局的護镖生意也是陳大老闆簽訂的。
......
車廂裏,陳大老闆勉強鎮定下來,面對處于某種古怪虔誠狀态的劉醫師,覺得有必要出手,不能袖手旁觀,否則就把安遠镖局得罪死了。
“唉,劉醫師,你看是不是去看看?安遠镖局和我陳某人一向相處的愉快,不能見死不救,你是唯一的醫師,更無法置身事外——”陳大老闆說道。
劉醫師卻堅決的搖頭,神情激動,神神叨叨:“不,你不明白,這不是蛇災,而是他們觸怒了天上的神仙,神仙驅蛇來懲罰他們,誰也救不了他們!”
陳大老闆聽的目瞪口呆,随即怒了,命令式的道:“劉醫師!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馬上跟我下去救人!”
“不,不去,神仙會看到我的,他會怪罪我的!你也不能去,否則你必有大禍臨頭!”
“胡說八道!”
“我見過神仙,我見過他,一樣的場景,死了很多人,神仙在天上飛,踏着一條黑龍,驅趕着蛇群趕路!我見過他,我真的見過他!”
陳大老闆這下覺察出不對勁了,劉醫師一臉病态的紅色,雙眼狂熱,語無倫次,神神叨叨,說的話他也聽不懂。
“瘋了,瘋了,你瘋了?”
劉醫師仍舊在神神叨叨、念念碎碎,獨自一個人說話,但聲音太小,說的什麽卻聽不清。
陳大老闆渾身不舒服了,趕緊爬出了車廂。
“劉醫師瘋了!他瘋了!”
......
劉醫師瘋了?
這是最壞的消息了,所有人都感覺絕望。
不過,陳大老闆還是帶着一群護衛,還帶來了劉醫師的藥箱,小心的參與了救援,盡管過來的時間晚了一會兒。這恐怕是衆人心中唯一的欣慰了。
這一會兒工夫,原本活着的人又死去了三十幾人,混合毒發了,誰都束手無策。還有一些人在**、陷入了昏迷,在等死。
“不,不對,隊伍的最後面,就有一位大夫!”陳大老闆的護衛長,蔣龍忽然大聲叫道。“快,你騎馬去,看那位大夫是否幸存着,如果幸存着,馬上請過來!”
“是!”一騎護衛馬上朝後面奔去。
镖師中還有一名镖頭,名叫王海,也是一名武者,而且是達到三流的武者,手執雙刀,全程參與了戰鬥,滿身的蛇血,不過此人卻幸存了下來。
王海一聽蔣龍的話,激動的道:“蔣兄,這可是真的?”
蔣龍點頭道:“千真萬确,不過,這位大夫是否幸存還不得而知,而且能否解毒也不知道,王兄要有心裏準備。”
“好,就算能救回一人,也是我們的恩人!”
“不錯,希望他還活着——”
這會兒功夫,部分還活着的人被擡到了一處,方便集中照料。而還有一些遍布數裏,也在尋找着。衆人等的憂心,急得不行。好在那名策馬請人的很快便回來了,隻是身後空空,不見第二人,衆人心裏一沉。
“大夫呢?他也出事了?”王海焦急的出聲。
這人快言快語道:“張大夫沒事,正在參與救人,沒功夫過來!”
“什麽,他敢!”
“王兄冷靜!”
“我還能冷靜下來嗎?”
啪!
一巴掌後,王海終于冷靜了。這巴掌是蔣龍打的。剛才請人的護衛還有話說,卻被打斷了。這會兒救人如救火,耽擱不得。
蔣龍轉頭問道:“那大夫還說了什麽,快說!”
“張大夫沒空過來,不過卻給了我這包藥劑,說是抗毒的,喝水吞服,一人一包,希望能暫時抗住蛇毒,他那邊一忙完就過來!不過,他還說,這藥劑很珍貴,回頭成本算在我們頭上!”
那是一個包裹,裏面包着一包包的藥劑,都已經分好的,有四五十包。衆人一見大喜,趕緊分開給傷者和水吞服。
王海期待的說道:“隻要能救人,成本算什麽,我們安遠镖局還要重金酬謝!”
蔣龍聞言,也道:“算我們一份!”
傷者中,有镖師,也有陳大老闆府上的大量護衛。蔣龍相信陳老爺肯定同意。其實不同意也不行,否則就冷了護衛們的心了。
半柱香的功夫,陸續有三十多人被初步處理了毒血和傷口,也服了藥劑,雖然還是死掉了幾人,但其餘人還活着,雖然昏迷着,發燒着,不過似乎呼吸平穩了不少。
衆人一喜:有效了!
趕過來的陳大老闆也覺得不可思議,暗暗松了口氣。安遠镖局的人,其生死雖然不用他負責,但人情債和撫恤厚禮免不了。而且,陳家府上的護衛也死傷很多,這善後也是大事。另外,馬匹和騾子死傷很多,貨物也散亂了,還得再雇傭人手處理,這次的生意賠大了。
“神醫啊!”
“這藥劑有效!”
“快,留下兩人照看,我們大家都去救人,還活着的給服用一包藥劑!另外,王兄,你們去後面,給張大夫幫忙!”蔣龍顧不得許多,指揮起了衆人。
“好!”王海一口應下,帶着一些人匆匆過去。
既然藥劑有效,能暫時抗住蛇毒的發作,那麽還可能有更多人活下來。那邊張大夫很忙,能夠提前出手就最好不過了。救其他人,也等于救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