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下到深坑裏面去的時候,自然的會産生一種恐懼感,李泰,李麗質等小家夥很快就感覺到害怕了,所以,李世民隻是遠遠的觀看了一下,礦井下面那些正用一種吊錘車在打礦石的工人們的工作場景,就返身上去了。
現在,徘徊在李世民腦海裏的,還是洺州礦業集團一年産幾十萬噸鐵這個數據,和朝廷一年産幾千噸鐵這個數據的差距。
之所以有這麽大的差距,也是因爲朝廷的采礦場雖多,但是從事采礦行業的人總共隻有幾千戶,幾百千把人就是一處礦産了,不像洺州,将幾萬人集中在一個産業,把工具做的那麽精,規模做的那麽大。
至于洺州冶煉那麽多鐵去幹什麽,李世民大概也知道了,長安那邊程咬金和尉遲恭用食邑的人口組建了工程隊,在幫洺州銀行蓋樓,那種樓全部都要用鋼筋捆紮起來做主體,一層就要好幾千上萬斤,而像那樣的樓,洺州本土至少有幾十棟在建。
比如,他們剛才所乘坐的邊鬥摩托車,全身估計也要上百斤好鋼,而鐵冶煉成鋼,還得再縮一次水。
像拓海号那樣的鋼甲戰船,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猜的到,至少要用上百噸鋼鐵,于秋現在都打造了好幾艘了吧!
這些重型武器裝備且不說,一些小的剪子菜刀等工具,當它普及到所有人的時候,那個用量就大了。
洺州現在生活着一百多萬人口,你至少得五十多萬口鐵鍋用于做飯烹調的吧!一口鍋隻按兩三斤算,那都是一兩百萬斤鐵,朝廷根本支應不起,所以治下的百姓,基本都是用陶鍋。
而洺州不僅已經全民普及,而且每個月還對外出售很多。
一百多萬人口,需要幾十萬把菜刀,每把按一斤算,那也是幾十萬斤,需要幾十萬把裁剪,柴刀,鋤頭,鐮刀等等等等很多生活工具,每一樣都會以幾十萬斤以上的量,在堆高這個數據。
所以,洺州确實缺鐵,而且,需要五倍十倍的增加開采量,才可能夠用。
回到地面上之後,他去到了不遠處的礦石處理作坊,這邊很多的碎礦工人,正用各種敲錘工具,将鐵礦石敲碎,然後裝車送往另一個地方。
李世民知道,那又是一個好幾萬人的大産業集團,冶煉集團。
在那邊,洺州需要的各種金屬,每天都在以驚人的數量産出,同樣的大規模集群,并且将各種生産工具做的精良無比。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
讓他比較難以理解的是,即便這些推着礦車車,操作着碎礦工具的人做的活計并不是那麽輕松,但是他們臉上都有一些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是一種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的表情,這可不是輕易的能夠達到的。
時不時的,他們還會聊幾句家常,比如他們在商量着,過幾天就開始的十天長假,怎麽去洺州觀看建國儀式,大家夥到時候聚在一起上什麽館子吃飯,住什麽樣的客棧,到哪裏看表演之類的。
如果不是因爲他們幹的是需要很多體力的工作,李世民都有種他們是朝廷閑散官員或者世家子的錯覺。
在采礦場看了兩刻鍾左右之後,李世民就再次上路了,這次,他們直接來到了邯鄲縣城,也就是車隊第一次換馬的地方。
讓李世民比較意外的是,這座曾經的趙國都城,洺州南面最大的堅城,居然已經被拆除了。
看到數條直接通往縣城内部的水泥道路的時候,李世民的心情是複雜的,即便是在邊境的城池,洺州也不修建城牆,反而還拆掉城牆,這是什麽樣的自信?
“這個,由于冶煉集團的幾個生産廠房和各種金鐵制品的生産作坊都在城内,暫時不好搬遷改造,所以,于都督下令,把這些阻礙交通的城牆給拆了,換馬的服務區在縣城的東邊方向,咱們可以直接過去。”馮智戴給李世民解釋了一句,直接讓騎手沿着環城的水泥路将車子往東開,很快,李世民就看到了所謂的服務區。
這裏的建築雖然簡單,但可以供幾百上千人進食,還有很大很幹淨的茅房廁所。
看到近萬匹一色的好馬早就已經在馬欄裏準備好,李世民覺得,這裏應該沒有什麽事情是需要自己操心的了,于是,他向馮智戴提出了去邯鄲城内逛逛。
馮智戴同樣沒有拒絕,點頭道,“正好,我去縣衙的電報站向于都督通報一下消息,讓他準備好迎接。”
“電報?”李世民又聽到了一個新鮮詞,詫異問道。
馮智戴笑了笑道,“那是一種靠電流來遠程傳訊的工具,目前,我們洺州南部修通了水泥路的四個縣已經與州城和洺山書院那邊通了電報,彈指之間,就能将消息傳過去。”
“彈指之間将消息傳到二百多裏以外?這怎麽可能?我,我能見識見識嗎?”李世民才剛剛從邊鬥上走下來,又立即跨了上去,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當然。”馮智戴十分确認的點頭道。
聞言,李世民才知道洺州爲什麽敢拆城牆了,因爲,一旦有什麽外軍入侵洺州本土,洺州上下會立即知道消息,你在沒有經過與洺州軍隊戰鬥,打敗洺州軍之前,是不可攻占洺州多少地方的。
很快,車子便再次發動,往邯鄲城内的縣衙而去,而這短短幾裏的路程,又讓李世民看到了很多東西。
這裏的人口相當密集,而且,大多穿着各種厚實的工作服,新衣料制作的衣服,可以說全面普及了,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大車,從原先修建在城内的一些大宅裏被推出來,送到另外一個大宅裏面去,這些大宅都是原先的地主富豪的房屋,現在被改成了各種生産作坊。
當然,更多的則是一些套上了雙馬,甚至四馬的馬車,幾十輛幾十輛一撥的往城外而去,大緻是去往洺州的工業區方向,因爲邯鄲縣這邊,對于鋼鐵制品,大多都是粗加工,工業區那邊,才會将其系統的制作成精美實用的各種工具和商品。
此時,李世民才明白,剛才服務區裏那過萬匹馬,不是專門給他們這行人準備的,而是人家日常就有這麽大的流量,随時可以接待幾千匹馬的換乘而已,畢竟,邯鄲這邊經營的是重工項目。
這個結果有點打擊人,但,還并不是最打擊人的地方,當它來到邯鄲縣衙前,看到公示闆上,邯鄲各大工坊昨日産值,和月産值之後,悲傷了……
這他麽是一個縣的産出?
貌似,朝廷戶部的财報上也沒見過這麽大的數據啊!
礦産集團,上月開采鐵礦石,九萬八千噸。銅礦石一萬七千噸。銀礦石九千噸。金礦石三千四百噸。
冶煉集團,上月冶煉鋼材三萬七千二百三十噸,銅料六千三百四十噸……
鑄造作坊,上月出産螺紋鋼兩萬三千二百噸,鐵鍋十五萬口,犁頭,鍋鏟,菜刀,鋤頭……
金器制造作坊,上月制作金器首飾一萬三千件,擺件六千二百件……
……
還有很多作坊,甚至是專門制作船廠,車廠等等等大型産業的配件的,看的李世民是眼花缭亂,大緻就是将所有開采冶煉出來的金屬,都制作成的各種日常需要用到的工具,器物等。
而另一邊,還有一張大榜,上面寫着,某某某工匠,發明了一套簡化工序,提升效率的辦法,證明确實有效,獎錢五百貫,升高級工程師。
某某某工匠,制作了一套省力裝置,可使工人勞作時減輕三成的體力消耗,證明确實有效,獎錢八百貫,升級高級工程師。
……
一個月的時間,就有幾十人因爲自己弄出來的東西,幫助各自工作的作坊提升了生産效率,減輕了勞動力,而得到幾百到上千貫的獎勵,并且獲得不同級别的待遇。
像高級工程師,月薪好幾十貫,還有住房分配,免費醫療,子女上洺山書院讀書等等各方面的福利,都不是以金錢能夠計算的清楚的。
李世民看到現在,總算知道洺州在各個方面爲什麽進步的那麽快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一套用在生産上面,居然也能行。
很快,他就随馮智戴來到了所謂的電報室,這裏有十幾個人在工作,而且女人占據了一多半。
八台一字排開的電報機,滴滴滴的聲音不斷的響起,有些人或許會因爲這些聲音感到煩躁,但是對于李世民來說,卻全是好奇。
“不同節奏的滴滴聲,代表着不同的代碼,邯鄲縣這邊是金屬冶煉産業的集中地,各個作坊的負責人,都需要通過它,與工業區的各個工廠溝通,殿下請看,這是鐵器鑄造作坊的管事許慎,他剛才就接到了建築集團那邊發過來的電報,每三天送八千條兩丈長的螺紋鋼去第一商業區,那邊已經獲得于都督的批準,要修建一棟大型的商業廣場。”馮智戴給李世民講解道。
聞言,李世民還有些不信,拉過那個叫許慎的人,看了看他手中的字條,上面的内容果然是如此。
“啓用都督專線。”馮智戴進入電報室之後,立即找到了一台之前一直不用的電報機前,向工作人員亮出了自己執政官的印信道。
“是。”電報員和編碼員看到了馮智戴的印信之後,立即就位。
隻見馮智戴開口道,“我将于今日下午五時許,帶領朝廷出席建國儀式的官員,衛隊,随行家屬,共計七千八百三十五人抵達洺州城,請于都督安排接待,若有新指示,請一刻鍾之内回複。”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在編碼員列出了内容的代碼之後,很快,打碼員就将代碼拍擊了過去。
“這就完事了?”見到馮智戴已經轉身準備離開,李世民問道。
馮智戴做了個請的手勢,帶着李世民一邊往縣衙的休息室走去,一邊道,“消息已經發過去了,那邊的專線電報員會在一刻鍾之内,請示于都督之後,給我回複的。”
李世民不是很理解的随馮智戴去到了休息室,這裏,立即有值班的人給他們倒上了茶水,并且端上了奶糖瓜子。
李泰和李恪兩個小家小手往盤子裏一抓,就立即開吃,隻不過,瓜子怎麽吃的,他們卻不知道,馮智戴先将紙包的奶糖解開了一顆,放在李世民懷裏的李麗質嘴裏,又對李恪和李泰道,“兩位小王爺,你們可以學着我的樣子,用門牙磕開瓜子的磕,吃裏面的瓜子仁。”
說完之後,馮智戴便給他們做了一個示範動作,很快,兩個小家夥也學着,将瓜子給磕開吃到了裏面奶油味的瓜子。
李世民也學着磕了兩顆瓜子,然之後眼神一亮的道,“此物,是何種作物的果實?”
馮智戴笑了笑答道,“此物是向日葵的籽,是一種新作物,用奶油入味之後,非常好吃,還有核桃味,焦糖味,五香味等等很多種口味,都很好吃,隻是今年的産量還不大,隻有在縣衙和各處大酒店有供應,明年,應該會上市銷售了。”
“甜,甜,還要……”
馮智戴正說話間,在李世民懷裏的李麗質卻是伸出小手,要抓茶幾上那個小碟子裏的奶糖,李世民又給她拿了兩顆,再度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馮智戴。
“這種用蔗糖加牛奶制作的奶糖,非常受孩子們喜歡,說來慚愧,我們嶺南盛産甘蔗,卻并不知道好的榨糖法門,于都督研究出來了這種新的榨糖法門之後,咱們的嶺南,恐怕要因爲這糖而富裕起來。”馮智戴一邊給李世民講解,一邊示意他也嘗嘗。
果然,擰開包裝紙之後,李世民嘗到了一種甘甜的奶味糖果,而且不僅僅是甜,還沒有一點點奶腥味,甚至,還有一些水果特有的香味,這樣的食品,小孩哪裏能抵抗的了。
很快,茶幾上的奶糖,就全進了李麗質的小錦囊裏,李泰和李恪每人隻得了兩顆,看到兩個小家夥偷瞄李麗質的錦囊的眼神,馮智戴覺得,稍後他們兄妹可能會因爲這奶糖發生一些沖突。
不一會,就有一個電報員拿着一張紙條走進了休息室。
“馮執政,于都督有指示。”
“謝謝!”
馮智戴笑着從電報員手中接過紙條一看,又轉向李世民道,“于都督說突厥三汗和諸國前來出席建國儀式的元首都到了洺津渡參加洺州貨輪的起航儀式,讓我們直接去洺津渡,明天一早也出席儀式。”
“這個電報,還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傳遞消息啊!”李世民看着馮智戴手中紙條有些發愣的道。
馮智戴笑着點了點頭。
李世民又想起了他剛才所說的貨輪,開口問道,“洺州難道又造出了什麽了不得的船,需要舉行這麽大陣仗的儀式?”
馮智戴笑道,“是的,這個貨輪的名字叫運零一,是一種可以載貨三千噸,持續航行一個月的鋼結構爲主的輪船,它可以去在三天時間内往返高句麗和新羅百濟,十天内往返倭國,二十天内往返嶺南,一個半月内往返伐那比王國沿海。”
“三,三千噸?六百萬斤?五萬石?還有,伐那比王國是哪裏?”李世民舌頭有些結巴的道。
“秦王殿下的算術還真不錯,伐那比王國是天竺往西沿海的一個王國,快到大食了,這艘船的極限航程,就是到大食,如果能在嶺南沿海補給燃油的話,兩個月左右可以往返大食一趟。”馮智戴一邊誇贊着,一邊給李世民解釋道。
“坐船能去大食?”李世民越問越好奇道。
“當然,回頭你去船廠看看世界地圖就知道海有多大,船可以去到哪裏了。”馮智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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