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穿戴的金光閃閃的婦人,提着籃子在田地裏掰玉米棒子的場景,其實很炸人眼球,至少熬夜之後起的比較晚的于秋,在陽台上往下面看到這個畫面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眼睛頓時就感覺清晰了許多。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之後,于秋就來到了水庫旁邊的田埂邊,這裏,房玄齡正和長孫無忌正圍着幾籮筐有差不多一尺長的大玉米棒子端詳。
于秋才在他們身邊蹲下來,就聽到了趙七娘等人在田間的對話。
“秋哥兒可真是忍的住,像喜兒這樣長的細皮嫩肉的姑娘,他也不急着收房。我們家老蘇才去了外面幾個月,就來信說想的慌了呢!回頭得跟秋哥兒說說,給老蘇放個假,讓他回山莊裏住一段時間,老娘我說不定還能再下個崽呢!”
“下崽應該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你想讓你家老蘇回來多跟你快活幾天才是真,可憐的喜兒喲,都快十八了,還沒嘗過男人的滋味。”
“哈哈哈,就是,就是,一看七娘就是個貪歡的……”
“你們這些貨才貪歡呢!要不秋哥兒屬下的那些親衛們把持的住,你們這些老娘們隻怕都往房裏拉了好幾個了……”
趙七娘她們聊起這方面的話題的時候,台詞一向都是這麽的豪放粗糙,說的張喜兒的臉蛋上紅霞亂飛,然而,衆多婦人們卻都是習以爲常。
在她們原來的世界裏,就是三件事,幹活,吃飯,生娃。
現在于秋又給她們增加了一件事情,梳妝打扮,這讓她們瞬間意識到了自己是個女人,需要美美的享受生活的樂趣,比如:聊天八卦。
像她們這樣在身上挂着幾百克金飾,在陽光的照射下各種閃的模樣,簡直就是‘土豪富婆’這個詞的具體表象。
還别說,這非常符合這個時期喜好豔麗裝扮的大衆審美,如果讓她們幾人穿戴這身金飾到洺州城,或者洺津渡的街頭走上一走的話,一定會在婦人圈子裏面刮起一陣戴金飾的風潮來的。
“這個玉米,究竟怎麽吃?”将玉米的包衣和須子反複剝開查看了好幾遍的房玄齡見到于秋過來了,立即開口問道。
“嫩玉米煮着吃,自帶一種甜味,這種還帶些水份的老玉米,可以烤吃,不過,最好是曬幹了之後,磨成玉米面粉,做蒸餅,窩頭,煮糊糊,或者壓粉條吃,一般會比栗米和燕麥的口感要好一些,加一些其它材料,做的好的話,味道不輸給小麥大米。”于秋撕開一個玉米的包衣,一邊清理着玉米棒子上的毛須,一邊道。
就他手中的這個玉米,放到後世高産田裏,都算是品相極佳的,這與玉米種植下去之後,肥力,水份,日照都很充足,除蟲除草工作做的無微不至有關。
于秋隻需要掂幾下手中沉重的玉米棒子,就知道,畝産量一千斤多斤是沒跑了,這說的還是完全曬幹以後的重量。
聽了于秋的這番講解,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其實是很想嘗嘗玉米的味道的,但是,這種高産作物種子得來不易,他們即便是心裏想吃,也不敢表露出來。
倒是想偷吃的小虎,因爲太過貪心,往懷裏多揣了幾個,結果暴露了,被于秋抓住之後,還咯咯笑的不斷掙紮,硬是抱着最後一個沒有被于秋掏出來的玉米棒子不松手。
看到在山莊裏根本不缺美食的小虎都這麽想吃玉米,長孫無忌和房玄齡頓時就相信了這東西的味道很好吃,剛才下田的時候那些婦人們可就笑罵過,有人此前在地裏偷吃過玉米,小虎就算不是主犯,也肯定是其中一個從犯,肯定是吃過玉米的。
午後,數十框被剝開了包衣的玉米棒子在山莊前院的水泥地曬場上攤開,在沒有脫粒機的情況下,将玉米棒子曬的很幹了之後,再用兩個棒子手工相互磨,來達到脫粒的效果,是比較常見的方法。
廚房平時烤肉的鐵架子上,就着做午飯時沒有燃盡的一些柴碳,幾條玉米已經被于秋用削尖的竹簽串好,放在了上面。
老玉米其實不怎麽好吃,不過,刷上一些野生的蜂蜜,那就不一樣了,甜香的味道會讓人直抽鼻子。
還沒有吃午飯的長孫無忌看着金黃色且表皮逐漸爆開的玉米粒,咽了咽口水道,“你不應該那麽着急着吃的,都還沒有稱重做記錄呢!”
于秋笑了笑道,“玉米隻需要靠眼睛看,就能讓大家知道它的産量很大,而且,我現在還需要向别人證明什麽嗎?”
“你真的不知道劉尚書就是爲了這玉米而來的麽?”長孫無忌再度咽了咽口水道。
“大概知道吧!不過,我不怎麽在乎。”于秋專注的翻着幾條即将烤熟的玉米棒子道。
“如果,朝廷給你的條件是擴地三百裏呢?”長孫無忌有些郁悶的道。
“方圓增加三百裏?”于秋挑眉看向長孫無忌道。
洺州現在總面積大概是方圓五百裏,如果增加到方圓八百裏,那增加的可不止是一倍的地盤,就跟兩個六寸的披薩,隻有一個十二寸大的披薩的一半大小的算法是一樣。
“怎麽可能,朝廷的底線是将邢州的沙河,龍崗,南和,平鄉四縣劃歸洺州,将洺州城及轄下十二縣之地劃爲你的封地,允許你開府建衙設屬官立封國。”長孫無忌注意着于秋的表情道。
聞言,于秋隻是笑了笑道,“隻是向北延伸三百裏的話,那就沒什麽意思了,這四個縣,現在應該已經都沒有什麽人口,長滿了荒草吧!
而且,我洺州本來就是自治,跟立封國開府建衙在政治上根本沒有什麽區别,你們搞這些名堂,不會是要給我派個國相來,制定一些有利于朝廷的稅收和管理政策吧!這樣說是封國,實際隻是給地方官員下放了一點權力,換了個稱呼的手段,在漢朝時期就是常用的套路,那些郡國實際上還是受朝廷掌控,你們覺得我會接受嗎?”
于秋越說,長孫無忌的臉就越黑,因爲,他全部猜對了,朝堂上那些家夥其實就是想用一個王爵的虛名和三百裏荒地來忽悠于秋,實際上,卻是想要逐步介入洺州的管理,因爲,此前李淵将王門派過來做總稅官的時候,于秋并沒有拒絕,而且,王門在沙門島那邊,着實幫朝廷弄了不少海味和錢财回去,這讓李淵以爲,于秋對朝廷還是很恭順的,或許可以拿捏一下。
實際上,是于秋犯不着爲了點小錢,跟朝廷鬧的不愉快,經商繳稅,他認爲是天經地義的。
畢竟,朝廷沒有經費保證國家的治理和運轉,百姓們就不能安居樂業,他的生意也就不好做了。
“這些條件,其實都是可以談的,劉尚書此來的目的,終究隻是爲了拿回玉米種子而已。”房玄齡在旁邊插了一句話道。
河南道的旱災讓李淵和李世民兄弟意識到了糧食在國家遇到災難危機的時候的重要性,玉米是可以在關中和北方種植,并且實現高産,作爲主糧的作物,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在他們看來,百姓們隻要在家鄉能夠吃的飽,就不會願意往洺州跑了。
現在的實際情況是,高産水稻差不多解決了南方的糧食問題,過兩年,說不定能有一些富餘,可從南運到北,運費是朝廷不想承受的痛。
高産小麥,對于田地的肥力需求較大,除非是向洺州買專用肥料,否則産量隻是比原先種植的小麥高幾成,即便是在朝廷的推動下,種植面積可能會加大一些,但也隻能緩解大唐缺糧的局面,卻不能徹底根治大唐缺糧的難題,有玉米這種比小麥産量更高,更不挑地的作物做主糧,那可就不一樣了。
關中往西,現在有大量适合耕種的土地,一旦這種作物在那邊推廣開來,以後,糧食方面将再也不會成爲朝廷的難題,給于秋一個王爵又算的了什麽。
當然,李世民這麽運作,也有還于秋将西北之地白送給大唐的人情的意思。
讓李唐頭疼了好幾年的吐谷渾和黨項諸部,直接被洺州軍一戰給拿下了,現在,高雅賢都帶着人已經将這些地方犁了一遍,殺貴族小頭領,收攏普通民衆,朝廷隻需要派人過去接手人口和地盤,就能有效的統治,那可是後世整個青海地區土地,比朝廷劃給于秋的那四個縣的地盤大了十倍還多,道理上,不封王,是不足以酬謝于秋之功的。
種種原因,在将于秋往王爵上面推,隻是有些人想利用這個機會,爲自己謀取一些戰略優勢而已。
玉米烤好了,小虎迫不及待的搶了一根就跑了,于秋将剩餘的幾根分配了一下,給了沈青一根,又給了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各一根,正準備拿起最後一根開吃的時候,他看到了不遠處張喜兒看向這裏的目光,于是,許久沒用的黑鐵刀又派上了用場,一刀,就将這根老玉米整齊的從中央切成了兩半。
接過于秋遞給自己的半根烤玉米,張喜兒很是得意的瞄了一眼那些和自己戴着差不多款式的金飾的婦人們,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現在她總算是明白,人應該吃什麽樣味道的食物才算是合理的,想到自己以前勸于秋和自己吃谷糠粥的那些情景,她頓時對當時的于秋多了幾分理解,自己要是平時吃的是像現在這樣的食物,也是吃不下谷糠粥的。
甜而不膩,帶着幾分嚼勁,一根大玉米棒子,就能将肚子吃個七八分飽,如果是窮苦人家,不幹重體力活的話,頂一天應該是沒問題了。
這就是房玄齡和杜如晦對玉米的評價,他們這才剛剛吭完沒多久呢!于安就跑過來向于秋彙報,禮部尚書劉政會帶着一幹長安來的官員到了山莊門口請見,長孫無忌和房玄齡連忙找地方,想将自己吃過的玉米芯藏起來,免得被朝堂上那些人知道自己不愛惜糧種,從而彈劾自己。
“别亂扔,這玉米芯磨成粉之後,是豬羊牲畜愛吃的飼料。”于秋提醒了兩人一句,便将自己吃過的半截玉米芯丢在一個桶裏,過一段時間,他可能會做一些脫粒機和碎糠機的研究設計,首批種出來的玉米芯,正是他用來試驗碎糠機效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