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沒有誰铤而走險,會比太子還擁有先天優勢。”
長孫無忌說了這麽一句話,腦子不笨李世民瞬間就想到了許多。
東宮六率衛平時是有近一半都在城内東宮值守的,換防的時候,甚至會全部進入城内,如果宿衛将軍如果是支持他的,那麽,他帶兵進出皇宮,是沒有任何阻礙的。
“大哥,應該不至于如此吧!”曾經在心裏無數次盤算着如何帶兵進宮直接奪取皇位的李世民有些郁悶的道。
“或許不會,但是,卻不會一直這樣被禁足下去,所以,接下來,你還是去城外軍營住幾天比較穩妥,沒事也不要與後宮的人接觸,避免誤會。”長孫無忌建議道。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之後,又開口道,“你說的在理,我明日便搬去龍首原居住,此外,我想讓你親自幫我将承乾送去洺州,順便跟于秋見見。”
“不是說洺山書院八月才開學麽?現在就去,會不會太早了。”長孫無忌詫異道。
“承乾在洺州多待一段時間,會比八月才去的人更加适應洺州的環境,知節和敬德這次不也将家裏的幾個小子都帶過去了麽。”李世民笑道,
“這兩個家夥,是想把家裏幾個小子送到于秋那裏白吃白住吧!”長孫無忌笑了笑,卻是想起了自家的幾個小子,大兒子長孫沖和次子長孫渙,三子長孫濬都夠年齡了。
“可不是那麽簡單,這兩個家夥之前和于秋合作了豆芽菜和饅頭,賺的盆滿缽滿的了,這是看到關中各家都加入了于秋的商業同盟,家家都有大生意做,眼饞了呢!
你到了洺州之後,可是要細細看,多多的發掘,長孫祥終究不是于秋的對手,隻會被他牽着鼻子走。”李世民叮囑道。
“行,那我們就分頭行事吧!穩住一段時間,讓陛下徹底惡了那些世家,我們的大事就成了。”
長孫無忌告辭之後,李世民便通知王府中的人準備,而這時,秦王府的門房卻來通報,于氏幾大産業在長安的總管事于知行來訪。
“秦王殿下,徐圓朗的人頭,将會在五日之後送到長安。”于知行跟李世民見禮之後開口道。
“于秋殺了徐圓朗?”李世民有些意外的道。
按說,徐圓朗是投降于秋去的,而且,是洺州派了戰艦去接應的,于秋要殺他,何必費工夫去接應?讓他被山東各家的聯軍殺死不就完了。
于知行笑道,“我家公子說了,像徐圓朗這種降而複叛,反複無常的小人,留在世上也隻是浪費糧食,殺了省事,并且,想要您給劉勝父子平反,這顆人頭,算在劉勝的頭上,另外,還要您向陛下讨一封赦免洞庭水匪張善安,任命其爲河北道水軍副都督的诏書。”
“我爲什麽要幫他這個忙?”李世民眉頭一皺道。
張善安是他早就想招安的一股勢力了,然而,房玄齡跑過去找他的時候,卻被他一口拒絕了,理由是,人家有更好的出路,原來,這家夥是要投靠于秋,這讓李世民心裏頓時有一種挫敗感。
“這可不是您幫我家都督的忙,而是我家都督幫朝廷的忙,洞庭湖少了這股水匪,長江水道立時暢通,對于溝通商貿,增長朝廷稅收,是有積極作用的。
此外,我家公子招攬張善安是要對付山東各家,以及高句麗,新羅百濟等國的,同樣是爲朝廷出力。您可不能分不清好賴啊!”于知行攤手解釋道。
自從下遊淮南水軍杜伏威歸降了朝廷之後,張善安确實迎來了一段時間的事業爆發期,屬下的青壯跑船好手已經聚集到了一萬多人。
然而,這些人跟着張善安,卻并沒有實現什麽大富大貴,甚至,因爲大多的商人走貨,都直接走陸路北上,不走長江水道,讓他們的日子比以往還過的艱難。
而且,人比人,氣死人,看看昔日在下遊讨生活的淮南水匪現在一個個吃香喝辣,越混越好,找出路就成了他們的問題。
投靠朝廷,他們到頂就是個大頭兵,甚至很多人都得回歸農耕,過苦日子。
可投靠于秋則不同,不僅吃的好,穿的好,還有高額的俸祿拿,甚至連駕的船,都是最頂尖的好船。
跟這些刀口舔血的人,你講什麽大義,是沒有用的,隻有講利益才是硬道理。
所以,即便是房玄齡跟張善安講的天花亂墜,也敵不過于秋一招高薪厚報來的實在。
“你這話我怎麽就這麽不信呢!難道不是你家公子感覺到了山東世家帶來的壓力,想要增兵自保?”李世民對于知行的話不以爲然道。
“這可就真是笑話了,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讓我家公子感覺到壓力,即便是隐世千年的墨家也不可能。
而且,我家公子雖然在洺州搞自治,但名義上卻還是朝廷的臣屬,是接了陛下的诏書,才擔任河北道水軍大都督的職務的,山東世家就是再強,難道還敢舉兵造反不成?
他們隻要敢造反,不用朝廷一兵一卒,我洺州軍也能将他們滅的幹幹淨淨。
而之所以招攬張善安,主要是爲了增強洺州的水運,或者說海運能力,爲未來的海上貿易做準備。
洞庭水匪中,真正能被我家公子看中挑選入軍中的,又能有幾個?
淮南水軍兩萬餘人,我家公子不過挑了三千左右出來,劉勝屬下三千餘人,我家公子才挑了五百。張善安這邊,能有一千來人被我家公子看上眼,就不錯了。
秦王殿下若是覺得這事不可行,隻管拒絕,這也不是我今天來找您的主要目的。”
于秋屬下的人,說話向來就是這麽大的口氣,李世民已經習慣了,如果他不服,等待的,很有可能是被打臉,在這種墨家出世,山東士族聯合天下士族準備發起反擊的時刻,他可不敢跟于秋翻臉,将話鋒一轉道,“那你倒是說說,你今天到我這裏來,主要有什麽目的?”
于知行直接将這件事情揭過,直接回答李世民道,“我家公子要在長安開洺州銀行的分号,需要在東西兩市有一個比較大的場地,而且,建築規模,可能要逾制,想要您幫忙運作。”
“呵,不過是一個吸民血的子錢産業,又何必搞的那麽大張旗鼓呢!怎麽個逾制法?”李世民哼笑一聲道。
在他看來,這個什麽洺州銀行,才是一件小事情,于知行都不應該拿來跟自己談,反而,像招降張善安,給其封從三品官職的事,才是大事情,需要讨價還價。
“秦王殿下可别小看了這個銀行,這将是我洺州未來最大的産業,沒有之一,您先看看這個。”
于知行從袖口裏拿出一個盒子,将其打開,裏面赫然整齊的擺放着九枚錢币,都是洺州錢。
“你們洺州打算發行這種新錢了?”李世民将盒子裏面的錢币拿出來仔細觀看道。
鑄币這樣的事情,在古代管的并不是太嚴,家裏銅多的,私自鑄币根本不算違法,甚至,有時候朝廷做一些大額結算,根本不是以錢币數量計算,而是以重量單位斤數來計算。
而李世民手中的這枚錢币,精緻的讓他差點都忍不住贊一句了。
“是的,這種洺州錢,就是洺州銀行在端午節開業之後發行的新錢,重量和價值,都和朝廷發行的五枚銅錢相當,我家公子的意思是,今後朝廷發行的銅錢,就當最低面值的基礎貨币使用,而洺州這種‘一元’面值的錢币,将會是高一級的貨币存在。
之後,還會有五元面值,和十元面值的銅币發行,如果我洺州的金銀儲備充足了,還會推出價值一貫錢的銀币,和價值十貫錢的金币,這就差不多能滿足所有百姓的日常消費了。
而且,您再看看這個。”于知行給李世民解釋了一通之後,将放在小盒子内幾枚銅錢下的幾張小紙展開,推向李世民道。
李世民放下錢币,将那幾張手感極好的長方形紙條拿了起來正反觀看了一番,将上面所有書寫出來的漢字都看過一遍之後,又向于知行問道,“這些又是什麽?”
于知行再度向李世民解釋道,“這個,叫做不記名存票,從小額到大額,分别是一貫錢,兩貫錢,五貫錢,十貫錢,二十貫錢,五十貫錢和最大的一百貫錢,拿着這些不記名存票,可以去洺州所有産業買同等價值的貨物,加入洺州商業同盟的商戶,也同樣承認。
而且,不管任何人,拿着這些不記名存票去洺州銀行,都可以兌換出同等價值的銅錢貨币,這就是我家公子要麻煩您,在東西兩市幫我們找地方,建分行的原因了。
如果,有長安的商賈,運送貨物到洺州販賣,他收到了這樣的不記名存票,帶回到長安,他卻是能直接在長安的洺州銀行分行取出銅制錢币,這将會大大的方便交易,節省商人的運營成本。”
聞言,李世民的一雙大眼睛整個眯成了一條縫,他感覺這裏面有大事情,而以他的智慧和見識,卻又一時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