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老話,利益,是人類避不開的問題。
一個下午的時間,娘子軍中那些想要謀求出路的人就基本完全了解了洺州軍的待遇,原先不願意加入洺州軍的态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翻轉,開始上趕着加入洺州軍,哪怕是讓他們接受不認識的洺州将領的領導,也無所謂。
因爲,就普通士兵而言,娘子軍與洺州的待遇差距就已經很巨大了。
洺州軍裏,即便不是鬼面騎士這樣的王牌部隊,隻是普通的士兵,每個月都有三貫錢的俸祿,五人一火,又名班,班長月俸五貫。五火一隊,又名排,排長月俸十貫。五隊一旅,又名連,連長月俸一百貫。五旅一營,設正副兩名營校尉,副尉月俸兩百貫,校尉月俸三百貫。
一個營六百二十五人,真正的戰兵隻有五百人,因爲每個連都有炊事班和醫護班,騎兵營甚至還有專門醫治牲畜,或者管理牲畜繁殖的獸醫班。
而隻要上了将軍銜,哪怕是管理五個營的最低級的遊擊将軍或者遊騎将軍,那都是八百貫以上的月俸,在洺州軍的編制中,他們又叫團長,現在王猛,陳虎,張康,趙河,就都是這樣的月俸。
雖然目前洺州除于秋這個都督以外,旗下軍人最高的軍職隻到了折沖都尉,但是于秋給高雅賢和蘇定方兩人開的俸祿,是每月兩千貫,比朝堂上三品以上官員一年的俸祿都還要多了,至于羅成,他還拿着李唐朝廷慎州都督的俸祿,于秋隻是給他一些繳獲分紅,不過,他基本也不怎麽要。
這些固定俸祿,洺州每個月底都是按時發放,在本土的,可以直接到洺州都督府領取,出征在外的,則可以讓家人持憑證到都督府代領。
不過,這都還是次要的,娘子軍的人居然在洺州軍在營地裏,看到了洺州軍用價值十貫錢一塊的芙蓉香皂洗澡,用幾貫錢一斤的雪花鹽刷牙漱口,而且,這些東西,是都督府每個月按人頭定量發放的。
要知道,在娘子軍中,也就隻有李秀甯本人,和青鸾白鳳等親軍校尉能夠用的上這些東西。
至于吃的,那就是他們早就見識過的各種軍用罐頭和蓬松香軟的饅頭了,基本是不限量管飽,與娘子軍每頓需要定量吃的死面饅頭和沒有鹹味的菜幹,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财錦動人心呐,尤其是這些在娘子軍中當了幾年兵,還隻是底層軍卒的人,他們以往的時候,可從沒有想過,一個底層的軍卒,居然可以享受這麽好的待遇。
所以,沒等到第二天,在第一天天剛黑下來的時候,洺州軍大營就熱鬧起來了,很多娘子軍中通過了早上的負重走步考核的人,開始找蘇定方,要求加入娘子軍。
甚至有許多娘子軍的火長,隊正,旅帥之類,對應洺州軍班長,排長,連長這樣不入品級的小軍官,都想直接棄了職務加入洺州軍了。
對于他們的不争氣,李秀甯很無語,但也并能怪他們。
李唐建國以來,财政一直處于緊張狀态,當兵的有口吃的就不錯了,除去打了勝仗回朝的時候拿點犒賞,平時駐防的時候,基本是沒有軍饷可拿的,誰能想到,洺州區區一個州,居然每個月能拿出幾十萬貫給軍人發軍饷。
這樣一年算下來的話,用于軍費的投入,都比的上養了幾十萬大軍的朝廷了。
誰都有利益訴求,誰都想老婆孩子,家裏父母過的更好一些,既然她自己不能帶給屬下的人這些,就不能怪他們有自己的選擇。
“想要加入洺州軍的人數太多,咱們怎麽辦?”蘇定方已經不急着給他們展示,一個人怎麽可以将十個石鎖擡離地面三尺高的事情了,向于秋請示道。
“将考核加碼,把負重加到四石,如果人數還多于八千,就加到五石,反正算上五百女兵,八千五百人的總指标不能變,人招的越多,洺州的财政負擔就越大,必須控制。”既然娘子軍中沒有什麽聰明人,那就純粹的以力選士算了,反正這些人到時候都是會編成重步兵的。
對于秋這樣簡單粗暴的方法,蘇定方很是贊同,于是,升級版的考核連夜進行,而被打了臉的李世民和李秀甯,則是一前一後的跑來找于秋了。
李世民很無恥的開口找于秋借三千匹馬,用于去參加善陽之盟,他一直以來,是李唐最看中騎兵建設的,今後這種隻能被動防守,不能進攻的仗,他可不想打了。
對于這些戰場上繳獲下來的突厥矮馬,于秋并不太看的上眼,直接以十五萬貫的價格,賣了李世民三千匹,畢竟,多輪繳獲之後,洺州已經有三萬多匹這樣的突厥馬了,根本養不過來。
加上李世民提出要采購的一百根竹筒望遠鏡,在他出門的時候,于秋懷裏頓時便多了一張二十五萬貫的欠條。
李秀甯到了于秋的帳房之後好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一度讓于秋以爲,這女人是不是想要提前跟自己圓房了,在他準備開口趕人的時候,李秀甯才開口道,“即便你與突厥人達成了盟約,葦澤關也不能完全撤防,我想留馬三寶在這裏主持軍務,裁撤一些老弱之後,留兩萬人在這裏,軍費方面……”
“難怪你這麽難以開口,原來是要借錢,你别看我好像很舍得花錢的樣子,我的錢都是花在刀刃上的,白出錢養活兩萬大軍,而且可能是專門防備我的大軍,你覺得我有那麽傻麽?”于秋打住了李秀甯後續要說的話道。
“他們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兄弟,除了戰陣厮殺,不會什麽别的,而我若是讓他們都歸到二郎屬下,則是代表了在他與大哥之間的争鬥中,我選擇了支持二郎,這會讓父皇很難做,所以,我想他們繼續留在葦澤關。”李秀甯面帶哀求之色的向于秋道。
“你知道你最可恨的地方在哪裏嗎?總是把一些不該你背負的東西背負在自己身上,還想要犧牲自己的幸福鉗制我,簡直傻的冒泡,逞英雄的滋味很爽是嗎?你父皇爲難,那是他自找的,他早晚也要爲此事頭疼,與你何幹?
洺州人民的錢,是洺州人民自己用手賺的,他們沒有幫助李唐養活兩萬大軍的義務,我私人,更沒有這個義務,包括你,其實也沒有這個義務。
把他們的去留問題,交給你父皇處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而且,在我們與突厥人會盟之後,葦澤關并不需要駐守這麽大量的軍隊,五千人足以,按照你給他們發展起來的養殖和畜牧産業,差不多剛好夠這個數量的軍隊自給自足。”于秋一點也不客氣的道。
“五千人麽,太少了,他們多年修煉殺敵本領不易,就這麽荒廢掉,太可惜了,至少要……”
“殺敵本領,可笑。”
李秀甯無視了于秋前面兩段話,直接掐住人數,想跟于秋打個商量,卻被于秋直接用嘲笑的語氣打斷了。
而這時,營帳外,響起了一陣驚歎之聲,李秀甯掀開門簾向外面望去,立即就看到蘇定方用一根長樹幹,将十塊捆紮在一起的石鎖翹起來,擡離地面的畫面。
在點将台的另一邊,一個橫木搭的架子上,于秋屬下的遊騎将軍陳虎,正拉動繩索,将另外十個大石鎖緩緩的吊離了地面,不一會,就去到了一丈高的位置。
“他們,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被這些畫面吸引了注意力的李秀甯轉頭向對這些畫面毫無興趣的于秋問道。
“蘇定方所用的,叫杠杆力,陳虎用的,叫做滑輪力,你若最近有留意洺州碼頭,就會發現很多這樣的裝置,山莊裏的那些孩子,至少比他們會多用好幾種方法将這些石鎖擡離地面,這些,才是真正的殺敵本領,而隻知道搬搬擡擡使蠻力的娘子軍,隻能夠被突厥騎兵打的龜縮在關城内防守。”于秋懶洋洋的給李秀甯解釋了幾句道。
“你就是靠這些本事,輕松打赢了執失思力?”李秀甯有些不信的道。
“當然比這高深的多,這些隻是基礎皮毛而已。”于秋順嘴答道。
“二郎跟我說了,你會召喚天雷和天火的法術,我聽着不信,現在看來,果然不是什麽法術,難道,普通人也可以掌握哪些東西嗎?”李秀甯雙目中透着精光,盯着于秋的眼睛道。
此刻,于秋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怎麽就嘴欠扯到這個事情上來了呢!想要忽悠李秀甯,可不是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