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州兵在忙碌中渡過了大半夜,李世民則是在擔驚受怕中渡過了大半夜,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突破晨霧從天空中照射下來的時候,他立即就清醒了。
其實,此時已經是快正午時分了,剛吃過飯的于秋正拿着一個竹筒在眼睛前面瞄,李世民卻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東西。
實在是時間太緊迫了,于秋來不及将望遠鏡打造的更加高端漂亮一些,隻是拿一節粗細合适的竹筒,将中間的竹節打通一個小洞之後,将近乎透明的凹凸玻璃鏡卡在裏面,這東西也能起到一些放大望遠的效果,目前看來,還不到八倍。
不過即便隻有八倍以内的放大望遠效果,當埋伏在白狼谷四周山包上負責點燃引線的士兵們,人手得到了一件這個東西之後,他們也大緻能在埋伏地點看清于秋這邊發出去的旗語了,尤其是太陽光驅散了晨霧之後。
“你對着一截竹子在看什麽?”沒有洗漱刷牙,直接在于秋的親兵手中搶過兩個烤的蓬松的饅頭吃的起勁的李世民,看到了站在山坡最高處的于秋之後,一瘸一拐的走過去道。
“看執失思力引大軍來了沒有。”于秋并沒有停下觀望,嘴裏淡淡的答道。
“這就,要開打了?”李世民有些懵逼的看向空蕩蕩的山谷道。
“嗯,差不多了,突厥人已經開始驅牛進山谷了,他們的大隊就跟在那些牦牛後面,我盡量在一個時辰之内解決戰鬥,你吃好了之後,就帶上你的親兵跟随我們一起下去收拾戰利品,至于追擊的任務,就交給蘇定方和羅成他們了。”于秋收了竹筒望遠鏡之後,臉色略微有些興奮的道。
打敗了執失思力,他差不多就可以回洺州完善自己的産業了,而等産業全部完善了,洺州就能夠做到自給自足,不用看别人的臉色了。
李世民感覺自己還沒有睡醒,因爲,他總是覺得自己聽到的這些台詞像是夢話一般不切實際,于是,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臉上面傳來的劇痛感讓它知道,這就是現實。
果然,在揉着臉,慢慢的将兩個饅頭吃完的時候,一陣轟隆之聲,和一條黑線出現在了他的視覺和聽覺當中。
“怎麽可能,他在一盞茶之前就看到了突厥人的隊伍?”突然反應過來的李世民頓時也不覺得身上疼了,快速的朝于秋的位置跑去,大手直接抓向于秋手中的竹筒。
“幹什麽?這玩意很貴的。”于秋躲過了李世民抓過來的手道。
“貴?那就是說你會賣咯,多少錢,我買。”李世民繼續伸手向于秋讨要道。
“一千貫一根,不二價。”于秋将竹管在手中打着旋道。
“一根破竹子,一千貫?”程咬金咧着嘴巴喊道。
“嫌貴嗎?我還不賣了呢!”于秋把頭一仰,準備走開道。
“買,我買,吃虧也就一千貫了。”李世民直接将身上的玉佩拿出來伸向于秋道,“這個給你當信物,回去之後我就拿一千貫贖回它。”
看到那塊代表李唐親王身份的玉佩,于秋笑着将其收到了手中,然後,将手中的竹筒望遠鏡交給了李世民。
“啊!這!……”
李世民拿到了竹筒之後,立即就用自己還沒消腫的眼睛朝裏面望去,然之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酒糟鼻,裏面還有長長的鼻毛。
“往遠處看,你朝老程的鼻孔看,畫面肯定不太好。”于秋提示了李世民一句,便向趙河招手,讓他發旗語給埋伏在各個山頭準備點火的士兵們提醒,先放火牛陣過去,突厥騎兵大隊沒有進入山谷之前,不要點火。
李世民調轉了望遠鏡的朝向之後,立即就被裏面的景物所吸引了,他主要的關注點,當然是那些尾巴上被紮了草把的牦牛。
突厥人打起仗來就是豪氣,上千頭牛的損失,隻是爲了幫他們探清山谷裏有沒有埋伏。
尾巴上的草把被點燃了之後,這些牦牛就像開閘的洪水,朝谷道裏湧了過來,執失思力很聰明,他将這些牦牛屁股上的長毛全部都用刀刮去了,捆紮在牛尾巴上面的草把也不大,所以,這些隻是被燒焦了尾巴的牦牛,根本不會有什麽緻命的傷,隻是灼燒的疼痛感會一直驅使它們向前跑。
黑色洪流自一道道寬闊的谷道中湧過,少量的牦牛因爲别的牛尾巴上的火星弄到了自己的毛發上面,全身都燒着了,大多數牛,卻是将谷道内的土地整體踏過了一遍。
大黑的一雙牛眼在山包上看到了山谷下面的情景,不自覺的将尾巴夾在了自己的兩條後腿中間,它發誓,這輩子不準人往它尾巴上纏東西。
李世民額頭冒起了冷汗,他現在算是知道,于秋爲什麽說天亮了之後,如果自己還有人在山下谷道上的話,誰都救不了他。
然而,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的于秋卻是不會告訴他,這點場面根本算不得什麽,真正不給人留活路的場面還在後面。
程咬金和尉遲恭很心疼這些牦牛,要是弄回去宰了吃肉,那該是一副多麽美好的場景。
高雅賢和他屬下的騎兵們,則是解下了得勝鈎上的騎槍,并且,将馬背上的一個包囊背在了背上,裏面裝的,全部都是切短成一米多長的麻繩。
谷道寬闊,且岔路很多,但每條路的長度,都隻有幾裏,不多時,那些被燒傷了尾巴的牦牛就在各個岔路口,轉入了不同的岔路,然之後,又從不同的道口沖出。
看到大多數牦牛從不同的道口沖出來之後,謹慎的執失思力才再度和斥候确認唐軍騎兵是否真的在谷中,得到了屬下肯定的回答之後,他便采用李世民之前預想到的戰術,将數萬騎兵分成八股,分别從幾個谷道進入,完全堵死了唐軍出谷的路線,并且逐漸向中央于秋他們所在的山包彙聚過來。
“他們進來了,要發令點火嗎?”并不知道于秋制作出來的那些大殺器的威力的趙河有些緊張的向于秋詢問道。
于秋輕松道,“不着急,讓執失思力走到我們面前來最好。”
“于秋,你到底要幹什麽?在這種光秃秃的開闊山谷裏面,你即不能用火攻,又不能用水攻,連居高臨下射箭,也是分散的,人家卻可以集中射擊咱們,你是想要天上掉石頭來砸死這些突厥人嗎?”眼瞅着執失思力的大隊從不同的方向朝山包這邊彙聚過來,自己這些人就要成甕中之鼈,李世民焦急的向于秋問道。
他在望遠鏡裏,甚至都看到了執失思力的帥旗,人家已經發現了他們的位置,并且,準備讓強弓手在前方集合,對山包上面的他們展開抛射了。
“天上是不會掉石頭的,但是,天上有天雷,各位觀衆朋友們,見證奇迹的時候就要到了,接下來,千萬别眨眼。”
于秋輕松的朝趙河打了個眼神,然之後卻是走到了山包上最大的那塊青石上,俯視了一眼腳下逐漸靠近的突厥騎兵,伸手拿下了腰間挂着的那個大耳罩,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與此同時,所有的洺州兵,都用耳罩将自己的耳朵捂的嚴實,甚至,給所有的戰馬和大黑的耳朵上面都套上了耳罩。
于秋戴完耳罩之後,便雙目微閉,雙手張開,掌心朝天,在心裏默數起了數字。
正當李世民等人在好奇于秋在搞什麽鬼的時候,他突然開始動了,手中不斷的掐着複雜的指決。
口中大喊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天雷引,誅邪!~”
“轟隆!~”
地動山搖,石破天驚,血肉迸裂,肢體橫飛,鬼哭神嚎……
無數的詞語,不足以形容李世民此刻看到的一切,而他的耳朵,整個麻木掉,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于秋讓所有人甚至牲畜都準備了大耳罩,卻唯獨沒有提醒他們幾個提前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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