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萬零八百五十貫,這是董放最終将糧種拍出來的總價,最後五鬥小麥種子,居然能拍出八千貫的高價,實在讓于秋有些意外。
看到于秋每天這樣瘋狂的撈錢,李建成和李世民說不羨慕嫉妒恨,那是假的。
這幾日他們倒是在于秋這裏學到了不少的商業手段,每年中秋之後的半個月左右,都是胡商團隊集體到長安的時候,或許可以複制他的這些經營手段,繁榮長安的商貿,增加朝廷的稅收,哪怕是做于秋的二道販子,也能賺到不少錢啊!
“大哥,此間事已了,咱們要快些返回長安了,再有半月,就是西域胡商到長安易貨的日子了,這關系着朝廷下半年的财稅,不可不重視。”李世民不願意李建成真的找于秋談調洺州兵去山東平叛的事情,開口道。
聞言,李建成卻又是眉頭一皺,沒有立即回話,因爲這個問題讓他再度陷入了兩難之中。
就這麽回去,在戰功方面,他可就低了李世民一大截,沒有達到當初魏征提出來的目标。
可是不回去吧!在長安主持與西域胡商易貨的人肯定就變成了李世民,他可是有陝東道大行台和尚書令的官職在身的,可以借機拉攏許多士族支持他。
要知道,每年與西域胡商的交易,光是給朝廷繳納的稅收都超過五十萬貫,差不多是全國稅賦的兩成了,這樣算下來,整個交易額至少是五百萬貫以上。
畢竟,李唐目前的商稅是十稅一的标準,其中還有很多私下交易可能逃過了稅收,實際上成交額可能要達到七八百萬貫,比于秋這兩天在洺州賣出去的貨物也不少。
小老百姓自然是沒有這麽大批量的貨物對外出售的,真正與這些西域胡商易貨的,基本都是各地掌握了生産資源的世家豪強,幫他們聯系大胡商,甚至西域諸國的一些使者,将他們手中貨物以合适的價格賣出去,是籠絡他們的好機會。
“确實,咱們現在應該護送這些糧種回長安了,二弟便與我同行吧!”李建成考慮了一小會之後道。
他帶着文武百官走水路,自然是要慢些的,爲了不讓馬快的李世民搶占了先機,他就隻好用同行的借口,把李世民綁在自己身邊了。
然而,李世民也不啰嗦,笑道,“如此,小弟便與大哥一同乘船而歸吧!過程也輕松一些。”
見李世民答應的這麽爽利,倒是讓李建成有些意外,他當然不知道,李世民心裏此刻已經在暗笑,這回還不讓你栽一個大跟頭了。
于秋雖然打心眼裏瞧不起那些世家子,但是,挖坑套人,得一步步的來,不能一下子和所有人撕破了臉皮,他把範陽盧氏之禍,解釋成是範陽盧氏内部的奪嫡之争,倒是讓許多與此事并無直接牽扯的南方世家和關隴世家并沒有太糾結這個問題。
畢竟,世家的圈子,也是大魚之小魚,相互競争的,勝出的一撥發展壯大,失敗的一撥淪落爲寒門。
而爲了繼續和于秋保持貿易關系,低價的拿到貨物,他們大多并沒有跳出來和于秋爲難,直到他們在洺津渡登船的時候,于秋才将自己準備好的一些零嘴吃食拿出來,當做禮物送給他們。
李世民知道,于秋向來不會白送東西給别人,等船隊從洺津渡出發一天後,他就感受到了不對勁。
山莊,酒樓,客棧的幾天生活,改變了他的生活習慣,他現在更喜歡坐有扶手靠背的椅子上,直起腰在書桌上寫字。
也更加習慣用絲綢或者麻布,來解決便後的清潔問題,而且,根本受不了放在房間的馬桶的氣味。
至于吃飯,那就更加難受了。
他習慣了山莊所有食物的口感,并且認爲,食物就應該是像山莊裏做出來的那樣的味道,而船上那些硬的可以咬掉牙的死面餅,隻加少許鹽煮的青菜和肉食,他已經感覺難以下咽了。
“來人,去将于秋送的那些壇子拿來,請房參贊和杜參贊來我的艙房議事。”李世民将一封書信寫好了之後,封入錦囊道。
這是他要在洛陽渡口派人快馬傳送給長孫無忌的信,裏面的内容很蹊跷,讓長孫氏的商行今年不要準備任何與西域胡商交易的貨物,如果有一些實在是隻有胡商們要的東西,也讓他派快船發貨到洺州。
不一會,房玄齡和杜如晦就來到了李世民的艙房之中,見到桌面子上一壇麻辣的豆幹,一壇油炸的魚塊,還有一壇醬菜,兩人對視了一眼之後,有些悲哀的低下了頭。
不光是李世民現在沒有這些洺州産出的菜吃不下飯,他們倆也是如此,短短前後不過十餘日的時間,于秋弄出來的東西,就已經深入大家的骨髓了。
“我現在最想要的,是喝一口于氏山莊的茉莉蜜茶,冰鎮過的那種。”李世民端着飯碗,一邊示意兩人坐下來一起吃飯,一邊道。
不隻是吃什麽喝什麽的事情,就是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這樣的習慣,他們也逐漸開始養成了。
“誰不是呢!船隊裏好多世家子都商量着,回家取了錢财以後,再往洺州走一趟了。”房玄齡在李世民的左側坐下來道。
在李世民右側略微艱難的盤膝而坐的杜如晦則是道,“是啊!就是團膝坐在這種矮案幾上吃飯,我都有點不習慣了,于秋此人做事全都是有目的的,這些壇壇罐罐易儲存的食物被各個世家子帶回去之後,隻怕會有更多的人會喜歡上他門下的産品,今後,那些批發這些産品的店鋪,生意隻怕會更好。”
李世民點頭道,“這種手段,應該被他叫做‘推廣’,研發出好的東西,然後推廣給所有人知道,讓别人來買他的東西,這就是他的經營策略。
而且,他最喜歡從大家最常用的東西入手,吃穿住行方面的東西,他很快就會全部推出,還有如文房四寶之類的價格高,市面緊缺的東西,他也不打算放過。
不過,鑒于他這種極度好利的思維,我猜測,他也不會放過與西域胡商易貨的機會,而以他的胃口,肯定看不上一點小錢,所以,他很有可能已經派人去到靈州方向,以他門下各個産業做出來的商品爲誘餌,将那些西域胡商往洺州引了。”
“所以,殿下是故意放慢速度與太子一同回長安,不與他争主持與西域諸國易貨的差事,因爲,誰主持這個差事,誰就會顔面掃地。”房玄齡一下子就猜到了李世民的心思道。
李世民笑了笑道,“不僅如此,于秋一定會覺得占據隴右道的梁師都是個礙眼的家夥,會想辦法把它拔除,咱們回到長安之後,就要做好準備剿滅此獠了。”
“殿下所謀,應該不止如此吧!”杜如晦一邊就着桌上的醬菜用筷子往嘴挑米飯,一邊笑道。
李世民點頭道,“于秋如果在與胡商易貨的事情上讓我大哥顔面掃地,那麽,我大哥勢必會怪罪于他,以于秋那個不肯吃半點虧的性子,我覺着,大哥今後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而且,我找到了于秋的一些弱點,他不喜歡欠别人的人情,而我,偏要他欠我的人情,在去山莊收割水稻小麥的時候,他向我提出要保劉黑闼一命,你們覺得,如何能夠保下劉黑闼?”
“保劉黑闼一命麽?倒也有個方法,或許可以一試。”房玄齡幾乎沒多想,就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