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的時候如山倒,勝利的趨勢開啓之後,往往就會順利的讓人難以置信。
馬賊中一大半的人都丢棄了武器,剩下的一小半,也就不得不跟着丢棄了武器,表示歸降了。
而這,就是善陽周邊馬賊開始投奔蘇定方的一個開始。
城内唯一的鐵匠鋪裏,蘇定方和羅士信一人一錘,敲打着一塊鐵質面甲,這就是他們所謂的鬼面,一塊看上去十分猙獰,讓突厥人聞風喪膽的東西。
之所以需要他們親自下場打造這些東西,是因爲自從收降了兩千多人的馬賊大隊之後,這幾天趕來投靠他們的小股馬賊太多了,直接讓他帶領的這支隊伍從兩百多人,變成了八千多人,而且這八千多人中,有三千多人,是騎術了得的青壯男丁,而他之所以不直接啓程返回,是因爲他們還在等待更多馬賊将自己的家小,或者儲備的糧草物資,從之前的老巢帶過來。
給每個控馬水平達到蘇定方制定的标準的青壯男丁發放一塊鬼面,是增加他們對這支隊伍的認同感的有效方法。
以往的時候這些馬賊不成氣候,是因爲他們沒有一個厲害的領頭人,現在不一樣了,在蘇定方帶領着他們全殲了一支靠近善陽的突厥千人大隊之後,大家都開始爲自己的鬼面感到驕傲,自豪。
曾幾何時,這些北方的男兒都夢想着自己是讓胡擄聞風喪膽的猛士,現在,他們的夢想終于達成了。
“老蘇,咱們真的要放棄善陽麽?我覺着,這個地方經營一下,戰略作用可能會很大。”将打制好的面具夾到了一個裝成品的簍子裏之後,羅士信向蘇定方道。
“我也知道,但是,長期占據這裏一點也不現實,别忘了,這裏可是在颉利的眼皮子底下,距離定襄不過三四百裏,咱們之所以取得一些勝利,是因爲現在正是夏草肥美的季節,突厥人都在忙着放牧,沒有想到會有漢人軍隊襲擊他們,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而咱們手上現在的牛羊數量和人口,已經多到足以讓颉利召集諸部發動一場戰争了,現在不走的話,等突厥的大隊騎兵壓來了,咱們就走不了了。”蘇定方有些惋惜道。
搶劫突厥人的牛羊馬匹,他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然而,在收編了北方沿線的馬賊之後,他屬下掌管的人手已經達到了千,這兩天甚至可能破萬,牛羊數量,更是達到了三萬多頭,糧食也有好幾千石,已經喪失了先前小股騎兵超強機動力的優勢。
畢竟,每個馬賊的老巢,都是有一些儲備物資的,而且,他們還都拖家帶口,大隊人馬帶着大量物資就跑不快了。
“隻是覺得有些可惜,咱們如果繼續在草原上搶下去,入冬之後,突厥人休想組織起人手寇我邊境。”羅士信同樣惋惜道。
蘇定方笑了笑道,“其實也不用可惜,又不是回去之後就不回來了,而且,咱們總不能靠一張面甲來武裝所有人吧!把牛羊給秋哥兒送回去,讓秋哥兒給咱們裝備全套的铠甲裝備,下次再殺回來的時候,别說是突厥的千人隊,就算是超過萬帳的大部落,咱們也可以給他們劫了。”
“要真是這樣,我就不回長安了,就在草原上跟你幹了,馳騁疆場才該是咱們武人過的日子。”羅士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道。
蘇定方笑着點頭道,“那是自然。”
其實,他心裏想的,卻是于秋看人的眼光之精準,他一早就料到了像羅士信這樣的性格,跟自己到草原走一趟之後,就不願意再回長安了。
“老蘇,梁劍和馬戣兩支的人馬也到了,咱們現在就可以開始返程了。”張康從鐵匠鋪外面進來道。
“那就通知兄弟們打點行裝。”蘇定方放下打鐵的錘子道。
“可是,城内又有些新情況,原先在這裏居住的百姓,想跟咱們一塊走,他們害怕咱們走了之後,突厥人會找他們算賬。”
“左右不過是一兩百戶人家,他們都精通突厥話,對于秋哥兒來說,可能會有用處,一起帶上吧!讓張臯領幾個人藏在城内的地洞裏,平時摸一摸周邊的情況,必要的時候,傳遞消息。”蘇定方下令道。
張康領命之後,便出去傳遞消息了,倒是同樣歇下來了的羅士信很是好奇的道,“于秋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爲什麽像你這樣的好漢,都會心甘情願的聽他驅使,一心爲他考慮?”
蘇定方想了想,開口道,“秋哥兒是個很聰明的人,雖然他除了對自己人之外,對其它所有人都顯得有些刻薄無情,但是我知道,這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他從不對人講,或許是跟盧家有關,也或許是他被人用感情欺騙過,不相信所謂的感情,但是我知道,他做事的時候,是在爲北地的百姓考慮,隻有他能讓北方安定下來,讓這裏的百姓過上好日子。”
羅士信點了點頭道,“我姑且将他當作是一個可以結交的好漢吧!不過,我是李唐的臣子,不會做損害李唐利益的事情,這一點還須得你轉告他。”
蘇定方笑着拍了拍羅士信的肩膀道,“你有什麽想法,其實可以直接跟秋哥兒說的,他對自己兄弟,那是絕對是好,回頭我領你吃一頓他親自做的飯,保管讓你對世間的任何其它食物都不再有興趣。”
曾幾何時,蘇定方何嘗不是在于秋面前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會背叛漢東王劉黑闼呢!
“有那麽神嗎?不過他弄出來的豆幹味道确實不錯的……”羅士信笑着和蘇定方一邊聊着,一邊收拾起了返程的行囊。
寡婦村的碼頭邊,阚棱在快船的甲闆上跳上磚石修建的停靠台的時候,原地蹦跶了好幾下,感受了一下這種專門爲停靠船隻,上貨卸貨而修建的碼頭的牢固程度後,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自己回了淮南之後,也讓人照着這麽修。
于秋總是能想到一些讓人們做起事情來更加便捷的東西,并且将其實現,修建這種碼頭,隻是其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項目。
阚棱上岸了之後,兩百來艘快船也紛紛在長達數百米的碼頭邊靠岸,并且開始卸貨。
在收到阚棱即将抵達的消息之前,于秋正拿着柴刀劈竹篾,準備搭大棚。
因爲,在領取了嫁接任務獎勵之後,他又接了新的技術經驗類任務,是種植反季節蔬菜的任務。
隻要他成功種植十畝大棚蔬菜,就可獲得初級反季節蔬菜種植技術和相關操作經驗。
現在正是夏天,他早些完成了任務,便可在入秋以前,将大棚大規模的搭建起來,并且種上,以供冬日來臨之後的食用。
要知道,北方的冬天很長,光是冰雪覆蓋大地的時間,就長達三四個月,算上霜降的時間,一年有五六個月的時間天氣都比較寒冷,這麽長的時間裏,沒有蔬菜吃,可是很難受的。
“我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有好事情。”在碼頭上找到阚棱之後,于秋熱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阚棱同樣的沒有跟于秋正兒八經的見禮,笑着用雙手抓住于秋的肩膀,将他往寡婦村的方向推,嘴裏笑道,“好事情有很多,容我先吃一口你親自做的美食之後,再跟你細細講來。”
看他這猴急的樣子,隻怕是回淮南的這一個多月時間裏已經饞壞了,于秋也不多說,直領着他往自己的帳篷裏走,這邊别的不說,用奶酪加鮮果制作的蛋糕,還是有那麽幾塊的,這是于秋爲張喜兒即将開張的糖水店設計的甜點産品。
阚棱見到這種光是外型就精美的像藝術品的糕點之後,就停不下嘴來了,他和這個時代的很多人一樣,對于甜食是沒有抵抗力的,直到将盤子裏的幾塊奶酪蛋糕全部吃完,喝下了一大碗冰鎮酸梅湯後,他的嘴巴才有空跟于秋聊幾句。
“義父同意了你的建議,密信向李世民投誠了,而且,李世民也接受了,允許我們的船隊與你往來通商,不過,所得的利潤,必須得分他三成。”
聞言,于秋眉頭一挑道,“這個李世民,倒是會占人便宜,平白就占了你們三成的收益。”
“隻要能保住義父的性命,三成收益給他又何妨呢!”阚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
聞言,于秋卻是感覺,自己必須要讓阚棱知道,自己要跟他做的不是普通生意,而是巨額的大生意,開口道,“可千萬别小看了我要跟你做的生意,你給我運送過來的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但是,我給你拿出去販賣的東西,卻都是價比萬金的。
雪花鹽知道吧!我打算一次給你兩千石。它在淮南,即便是讓利批發給零售的雜貨鋪子,價值也超過百萬貫。
芙蓉香皂見識過麽?我定的批發價格是八貫錢一塊,這次我打算給你三千箱,每箱四十八塊,價值同樣超過百萬貫。
水密精華洗發水你肯定是沒見過的,我定的批發價是每瓶五十貫,零售的話,它可能去到一個很高的價格,我打算給你五千瓶,你慢慢往外出貨,至少能賣二十多萬貫。
光是這三種商品的價值,就比李唐一年的國稅還多了,這還隻是你一次拉回去售賣的商品,現在你還覺得,給他三成的收益不算什麽嗎?”
李唐的整體物價,現在還處于一種戰亂時期的虛高的狀态中,首先,北方的糧食價格,即便是現在開始回落了,平均售價也在二十貫一石以上,比前隋時期糧價穩定的時候高出了五十倍左右。
而于秋想要養活北方的百萬百姓,每天都需要消耗一萬石以上的糧食,即便是他讓阚棱從山東,淮南,江南等地以便宜一半左右的價格收購這麽多糧食,一天的開支也在十萬貫以上,這還不算運送的開支和損耗。
而這樣的損耗,還要持續兩個多月,直到秋收,也就是說,于秋隻靠商業買賣這個渠道獲得糧食的話,至少需要六七百萬貫的收益,才能夠買到讓所有人勉強渡過難關的糧食。
這就是他爲什麽讓數以十萬計的人,幫他收刮物資,制造芙蓉香皂的原因了,隻有弄出來的東西有足夠高的價值,才能讓他換到足夠多的糧食。
而最終,他親自參與制作出來了一萬斤芙蓉香皂,從系統裏面領取了一萬瓶用一斤裝的白瓷瓶裝好的洗發水,這種系統出品的洗發水不像芙蓉香皂可以靠人工收集材料無限量制作,它比後世頂尖品牌的洗發水的品質都要略高,屬于不可複制品,如若不是于秋急缺糧食,都不可能一次拿五千瓶出來賣。
而聽到這些巨額的數字,阚棱隻覺得,自己剛才吃進去的不是軟軟的蛋糕,而是石頭,直咯的他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