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事情之後,筱葉婳再也沒有去過酒吧那種地方。
她很後悔……
後悔的不是自己醉倒差點被别人撿了便宜,而是後悔自己醉後亂打電話給韓笑。這是她足夠理智還記得找警察過來,萬一她一時慌了神忘記找人幫忙,自己單槍匹馬的殺到e來,那誰敢保證會發生什麽事。
要是韓笑有什麽意外,都是她的責任。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第二天上學的時候,筱葉婳向她一頓道歉。
揮了揮手,韓笑自己倒是沒有很在意,不過……
“小野花,你以後還是盡量少去酒吧吧,想喝酒的話自己在家也可以喝呀。”在家裏她覺得有安全感,不管自己喝的多迷糊都沒危險。
“放心吧,我從良了,以後絕對滴酒不沾。”
“爲什麽?!”
對于好友的改變,韓笑很意外。
“改邪歸正不行啊?”筱葉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梗着脖子扭過臉去。
看着她微紅的耳垂和繃緊的下颚,韓笑抿了下唇,語氣認真的對她說,“小野花……我從來沒覺得以前的你走的是邪路……”
在她心裏,筱葉婳依舊是那個會保護她的女英雄。
英姿飒爽,凜凜威風。
笑嘻嘻的摟抱住筱葉婳的胳膊,韓笑露着一口小白牙,彎着唇朝她“刻刻”地咬了兩聲。
垂眸望着她臉上燦爛的笑容,筱葉婳也不禁勾唇,兩個女孩子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吸引了前後桌的注意。
青春裏,總有這樣簡單幸福的微笑。
也總有那麽一個人,不是親人、不是戀人,卻依舊牽動着你的喜怒哀樂。
韓笑小童鞋之所以沒有一直陷在對尚熙的苦戀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筱葉婳。因爲和她在一起玩的太高興,所以其實韓笑每天想起尚熙的次數并不多,加上兩人不在一個班級,頻率自然就又減少了。
除了——
偶爾會在走廊裏意外撞見,再不就是聽同學提起。
說起他足球踢得太厲害了,說起他在語文課被老師罰站,說起又有哪個小妖精向他遞情書……
然後,韓笑的好心情就會戛然而止。
不過最近她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别人不提,她已經很少主動去想起尚熙,反而另一個人的身影時不時浮現在腦海中。
“叔叔……”
“笑笑!笑笑!上課了,老師來了!”筱葉婳用手肘怼了怼她,努力喚醒。
聽到筱葉婳的聲音,韓笑分辨了一下,然後猛然驚醒。
怎麽忽然夢到連清川了?!
趁着起立向老師問好的機會,筱葉婳小聲和她嘀咕,“課間眯這麽一會兒你都能說夢話,真有本事!”
韓笑沒應聲,還震驚于剛剛做的那個夢。
她夢到……
連清川在朝她笑,然後走近她,微微俯身,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你發燒啦?臉怎麽這麽紅?”筱葉婳說着,手背貼在了韓笑的額頭上,語氣疑惑,“不燙啊,你沒事兒吧?”
一把抓住筱葉婳的手,韓笑一臉無措,“怎麽辦……”
“嗯?”什麽怎麽辦?
“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她皺眉,自從決定奮發圖強之後第一次在化學課上閑扯。
“有多奇怪?”筱葉婳不以爲意,“哎呀,哪個男人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呢,做個夢而已,别太當真啊。”
别的話韓笑都沒聽進去,可唯有“懷春”兩個字讓她上了心。
難道——
是自己太寂寞了?
可就算要夢也該夢尚熙啊,怎麽會是連清川呢?
見她糾結的臉都皺到一起了,筱葉婳無奈解救了一下她被她薅在手裏的頭發,“艾瑪,行了、行了小姑奶奶,不就是一個夢嘛,至于你這麽要死要活的嗎?我告訴你啊,夢和現實都是反的,不用太在意。”
“那就好、那就好……”
韓笑口中輕歎着,松了口氣的樣子,卻忽略了内心深處一小股淡淡的失落。
因爲做了那個羞恥的夢,所以後來的幾天韓笑都沒有聯系過連清川。
她不找他,他也從不主動聯系她。
直到韓笑第一次月考結束,大家都忐忑不安的等待發榜,而她顯然比别人表現的更加焦急,原因無他,她背負了除父母以外的多一份期待。
不過,其他科目她都不擔心,考試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分數不會太低,隻要保持别退步就行了,唯一懸心的就是化學。
一整天,韓笑都過的失魂落魄的,連尚熙和别的班的球賽都沒去看。
月考結束之後要放假,韓笑本來在戰戰兢兢的等群裏發成績,結果意外接到了連清川的電話。
拿着“嗡嗡”震動的手機,緊張的她手心全是汗。
“……喂。”明顯沒有底氣的聲音。
她很怕連清川上來就是一句,化學考的怎麽樣啊?
如果真是這樣,韓笑想,以後自己都會對接他電話這件事産生心理陰影了。
“在學習?”好在,他沒有那麽問。
“嗯。”
韓笑含混不清的應了一聲,即使沒在他面前也習慣性的低下了頭,隻露出了一對微紅的耳垂。不可控制的,她想起了那天課間時做的那個夢,羞恥的讓人不堪回想。
“有時間嗎,請吃你出來吃大餐。”
“诶?”
大餐?
那不是要在她化學及格後才能吃的嗎?
僅僅是一個上揚的尾音就讓連清川猜到了她心裏的想法,于是他進一步說明,“這次的大餐是慶祝你月考結束,幫你解壓的,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繼續努力學習。”
“……謝謝。”
“所以,有時間出來嗎?”
“有!”
像怕他反悔似的,韓笑一躍而起跳下床,打開衣櫃開始翻衣服。
翻着翻着她就停下了,懊惱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
這是幹什麽呢……
搞得跟偶像劇裏的女主角要去見心上人似的,不就是大侄女和叔叔吃頓飯嘛,穿的幹淨大方些就好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韓笑換了一件上周新買的衛衣和小腳褲,踩着剛到貨的小白鞋出門“會情郎”……
呸!
見叔叔去了。
韓笑以爲,連清川找自己吃飯是已經把地方訂好了,像電視劇裏演的那種,包下了整個餐廳。不過這麽想不是因爲她自戀,而是她覺得身爲“霸總”似乎都應該這樣。
不喜歡被人打擾,吃飯也圖個清靜。
但其實韓笑不是,她喜歡熱鬧,所以她更愛在路邊攤吃大排檔,聽着四周的人操着各地的方言朗聲交談,她覺得很有意思。
沒想到……
上車之後他忽然問她,“想吃什麽?”
“……都、都可以。”
說完她就後悔了,想着男生是不是最讨厭女生說這種答案。
于是她又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我沒見過什麽世面,也沒吃過什麽大餐,所以你決定就好。”
她本來是實話實說,可不知道爲毛,居然說的自己有點想哭,感覺自己好慘一女的……
而聽她這麽說的連清川卻笑了,莫名覺得這孩子傻敷敷的。
“那有沒有什麽是你沒吃過,卻想嘗試的?”
“日本料理!”
她常看動漫,上面演的那些東西看起來簡直不要更好吃,她一直想找時間試試,可惜時間一直有,但經濟卻不允許。
不想……
連清川的表情卻很是耐人尋味。
“怎麽了,不可以吃嗎?”韓笑問的有點小心。
“不是。”朝她笑了笑,連清川微微搖頭,“你喜歡就去試試吧。”
他個人是不喜歡吃日本料理的,但一個人一個口味,不代表他不喜歡她就也不喜歡。何況,就算真的讨厭也要她自己試過才行,他比她年長、比她閱曆多,卻不代表可以替她做決定。
很多事,都需要親身經曆一遍。
“謝謝叔叔。”
韓笑甜甜的笑着,随即趕緊轉過頭去,覺得嘴角有點發僵的感覺。
沒人知道,她其實是很緊張的,因爲剛剛看到連清川,她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夢,雖然小野花和她說了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但這會兒看到他,他就是真實的。
唉……
罪過呀罪過。
車子行駛的過程中,連清川接了一通電話,韓笑無意間看到他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小女孩的照片,長的很漂亮,和他有點像。
她想,那估計是他女兒。
而且,他的聲音好溫柔啊,不知道來電話的是不是他女兒,或者是他妻子?
這麽一想,韓笑仿佛忽然被針刺了一樣,某些念頭不由自主的閃現。
話說……
他平白無故在外面認了個大侄女,他媳婦知道嗎?
雖說自己比他小了很多很多歲,可再怎麽着他們也非親非故的,他對她這麽好忽然讓她有點茫然。或者說,她一直很茫然,隻是偶爾忙起來就沒那個閑工夫細想了。
一邊摳着手指,韓笑一邊陷入了深思。
她雖然年紀小,但架不住她腦洞大啊。
那麽多的言情小說她可不是白看的,連清川對她好是真好,但會不會他是有自己的打算和目的,比如養個“小的”什麽的?
韓笑不是一個自戀的人,她也沒覺得自己長的有多令人傾心,可問題是她也不難看啊,皮膚又好、年紀又小,有人瞄上她也很正常吧。但轉念一想,她又矛盾了,按理說依照連清川的身價,他想要什麽樣的姑娘沒有啊,還至于費心費力的和自己一個毛丫頭扯淡,怎麽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一路上,韓笑都陷在天人交戰當中。
連清川挂了電話,就見小丫頭縮坐在門邊,臉都皺在了一起,雙手交握在一起不安的摳撓着,眉宇間凝着解不開的愁緒,也不知道是出了多大的事。
他看着,也不驚動她,也不告訴她車子已經停下有一會兒了,等着她自己回神。
幾分鍾之後——
韓笑回過神來,看着車窗外的日本料理店,再轉頭看看閉目養神的連清川,又有些出神的征兆。
他長得真帥啊……
比她夢裏夢到的還要帥。
這種帥和她平時喜歡的那些明星小鮮肉不同,他的五官很剛毅,線條硬朗,總之就是屬于那種連睫毛都散發荷爾蒙的存在。要論起五官的精緻程度,韓笑覺得連清川并沒有那天看到的那個酒吧老闆那麽完美,那個人長的很美、很豔,但連清川不是,他是完全可以靠氣質壓倒一切的類型。
他平時給人的感覺本來是很嚴肅的,像個俾睨天下、不苟言笑的帝王。
偏偏……
面對她的時候又很溫柔,所以偶爾韓笑會對他很好奇,好奇她不熟知的、他的另一面。
見連清川遲遲沒有醒來的迹象,她猶豫着開口,“那個……”
才說了兩個字,就見原本閉着眼睛的人緩緩擡眸。
“走吧。”
他啓唇,聲音清晰的不像剛剛小憩過。
“……等一下!”她開口叫住他,語氣微急。
連清川回身,等着她往下說。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
“你是一直在把我當成小孩子嗎?”因爲沒把她當成大人,所以不怕他妻子多想。
墨眸微動,連清川搭在膝上的手一頓,指腹輕輕摩擦着西褲。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
特别是在面對一個處在青春期的少女時。
沉默了幾秒鍾,連清川靠坐回去,一臉正色的答道,“沒有,大多數時候我都把你放在了對等的位置上當成我的朋友。”
“那極少數時候呢?”
“當大侄女。”
“……”
他頂着那麽嚴肅的一張臉和她開玩笑實在是有點詭異。
“你今天帶我出來吃飯,你……你家裏人知道嗎……”莫名地,韓笑很在意這一點。
“不知道。”
不過他想,清風已經猜到了。
韓笑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聽他這麽說小臉當即就垮了下來,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硬着頭皮對他說,“我覺得這樣不好,雖然我們差了很多歲,但我們畢竟性别不同,你家裏人知道會不開心的。”
“嗯?”
“你妻子啊……”她看小說裏寫,女人的醋意是毫無道理的。
聞言,連清川眸色微凝。
他妻子?
他哪來兒的妻子?
韓笑微垂着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她圓潤的鼻尖和松軟的發頂。玻璃窗上映着她嬌小的身影,他擡眸看着,心裏慢慢咀嚼着“妻子”兩個字,眸中幾塊的閃過了些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