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佐思佑想


如果說葉成佐和俞邁兮的戀情像兩個小盆友過家家,那麽葉成佑和杭一葦則像是一個大人诓騙了一個小孩,費盡心機的把人綁在了身邊,像一個“怪蜀黍”。

當然,他們倆實際上并沒差幾歲。

但那是生理年齡,心理年齡的話,葉成佑就比杭一葦大了不止一點半點了。

有關這一點,杭姑娘從很小的時候就認清了……

初識葉成佑,是杭一葦5歲那年,她在超市和母親走散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她連大聲叫喊都不敢,隻抱緊了胸前的玩偶,眼中噙着淚。

别人和她搭話她也不敢吭聲,因爲爸媽告訴過她不可以和陌生人說話。

但是……

當葉成佑走過來牽起她的手時,她并沒有拒絕。

爸爸媽媽隻說不能和陌生的大人說話,可沒說不能和小孩子來往,所以她怯怯的叫了一聲“小哥哥”,可憐兮兮的,帶着很重的鼻音,淹沒在了吵雜的環境中。

葉成佑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隻是握着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小哥哥……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才5歲的杭寶寶,穿着粉色的蓬蓬裙,發頂梳了兩個哪咤似的丸子頭,下面是輕輕掐一把就凹陷進去的肉臉蛋兒。

“去找工作人員。”

他終于開口回答,聲音是那個年紀特有的清澈悅耳,讓杭一葦有一瞬間忘了内心的恐懼和焦灼。

周圍還是那麽多陌生的人臉和高高的貨架,但她好像忽然就不害怕了,看着前面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少年,努力逼退淚意。

“你叫什麽名字啊?”她問他,眼中充滿了好奇。

他沒回答,正在專心搜尋工作人員的位置。

“哥哥你幾歲了呀?”

還是沒有得到回應,杭寶寶有些失落。

葉成佑鎖定目标之後拉着她小跑過去,思路清晰的說明自己的來意,然後禮貌的拜托工作人員幫他們廣播一下,讓丢失了孩子的大人去咨詢台找他們。

在咨詢台那裏站定,他這才有功夫好好和她說句話。

低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葉成佑沒有松開她的手,另一隻手也癢癢的想揪一揪她頭上的小丸子。

“你叫什麽?”他的語氣很溫柔,笑的比棚頂的白熾燈還要明亮,讓沒見過世面的杭寶寶看呆了眼。

“杭、杭一葦……”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

他低聲歎着,收獲了杭姑娘激動崇拜的目光,“小哥哥你也知道這首詩啊,我爸爸媽媽說我的名字就是從這取的,他們還告訴我這句詩的意思是……是……”

話音忽頓,杭姑娘歪着頭撓了撓發頂的丸子。

幾下之後,就見原本梳的整齊的頭發被薅的散亂下來,再配上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更顯得惹人憐愛。

見狀,葉成佑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走過去幫她把頭發重新梳好。

他從來沒給小女孩綁過辮子,所以手法不是很好,但總歸比她剛剛那樣強很多。

“杭杭!”

剛幫她把頭發弄好,不遠處就響起了一個急切的女音,“杭杭!媽媽來了!”

一個女人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一把将杭一葦摟進了懷裏。

“媽媽……”

忽然見了親人,本來已經壓下去的淚意再次翻湧,哭的連話也說不出,眼睛紅紅的,活像一隻小兔子。

“好了、好了,杭杭不哭了,媽媽在這呢。”杭媽媽柔聲哄着她,動作輕柔幫她拭去眼淚,“寶寶真棒,找不到媽媽知道拜托工作人員廣播,真是聰明。”

“不是我,是小哥哥……”

說着,杭一葦把肉呼呼的小手指向身後,卻見原本站在那的葉成佑早已不見了蹤影。

“诶,小哥哥人呢?!”

“什麽小哥哥?”杭媽媽一頭霧水。

“一個……”杭一葦抿緊了唇,皺眉思量着該怎麽描述他,“一個很好看的小哥哥,說話聲音也好聽,他帶我來這等着媽媽,還給我重新綁了頭發,您看。”

她曲起手臂指了指自己頭上的揪揪,這次卻小心的沒再碰到。

巴望着自己身後的方向,杭姑娘郁悶的想,還不知道那個小哥哥的名字呢……

這,就是葉成佑和杭一葦的初見。

匆匆一見,本該沒幾日就彼此忘卻了,可事實上,杭一葦卻記了葉成佑許久。

或許是因爲在她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他給予了她安全感,或許是單純因爲他長得很好看、聲音也動聽,又或許隻是因爲他給她紮了一個不算漂亮的小丸子。

總之……

她惦記了那個隻有一面之緣的小哥哥很久。

他們倆再次見面,是一個多月之後。

還是那個超市,不同的是,這次杭一葦被杭媽媽牢牢牽着,寸步不離。

葉成佑遠遠的就看到了她們一家人,他倒是沒想到還能再見到那個肉丸子似的丫頭,心裏想着,腳卻不自覺的朝她走了過去。

他想過,要是這沒良心的臭丫頭不記得他了,他就徑自越過她走過去,免得自己沒面子。

結果……

“長得好看的小哥哥!”明顯激動喜悅的聲音令葉成佑停下了腳步,黑亮的眸中不自覺的浮現一抹笑意。

他想,她這語氣和那天見到她媽媽時有一拼。

腳跟微旋,葉成佑故作疑惑的轉過身看向她,神色茫然,像是與她初見。

“小哥哥!”杭一葦掙開杭媽媽的手奔向他,眼睛笑成了一條縫,“我們又見面了!”

“你認識我?”某個小屁孩開始裝模作樣。

聞言,杭一葦的眸光黯淡了幾分,拉着他手臂的手也緩緩下落,“你……你不記得我了啊……”

剛剛見到他一瞬間迸發出了太大的喜悅,因此這會兒就有太多的失望,小嘴一撇,她的眼淚說話間就湧上了眼眶。

葉成佑哪裏想讓她哭,于是趕緊裝作才想起的樣子,恍然道,“哦……哪天走丢的小女孩是不是……”

“對呀、對呀,那個就是我。”

“杭杭!”

杭爸爸和杭媽媽匆忙趕過來的時候就見自家女兒笑的燦爛,拉着一個陌生男孩子的手不肯松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豔,心想這小男孩長的好漂亮。

難怪杭杭一直管他叫“長得好看的小哥哥”……

“叔叔、阿姨好。”葉成佑禮貌的颔首叫人。

“你好。”

這樣長的好、懂禮貌的好孩紙總是讨人喜歡的,于是杭媽媽笑着摸了摸他的頭,“你好啊小帥哥,我聽我們家杭杭說,上次就是你把她送到了咨詢台,還幫她綁了頭發,阿姨要謝謝你。”

“不客氣。”

“你怎麽自己在這啊?你父母呢?”他身後沒有大人跟着,杭媽媽有些好奇。

“他們在果蔬區那邊買東西,我來這邊看看玩具。”

葉成佑沒說的是,他并不是獨自在這邊,人群中混着兩個保镖跟着他,隻是他覺得這種事情解釋起來太麻煩,所以就沒有加以解釋說明。

這次和杭一葦分開之前,他記得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如果你想找我玩的話,記得打這個電話。”他把自己寫好的紙條塞給她。

“那我打給你,你就會來陪我玩嗎?”

“嗯。”

其實他不是那麽喜歡和女孩子一起玩,但如果對方是這個肉丸子的話,他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揮手和葉成佑道别的時候,杭一葦不住的蹦着,生怕他看不到她的身影。

見自家女兒開心,杭爸爸和杭媽媽也就沒有阻攔,放任女兒和葉成佑成爲了朋友,因爲他們很樂見這件事。

這天之後,葉成佑偶爾會和杭一葦通電話,有幾次還約着一起去了圖書館和公園,但奇怪的是,杭家父母一直沒有看到過葉成佑的父母,每次他都是提前到,一個人待在約定的地方等他們。

杭媽媽倒是好奇的問過一次,不過葉小少爺淡定的說,家裏人把他送到這就先走了,待會兒再回來接他。

這話乍一聽沒什麽問題,可細想卻又覺得不對。

哪有這麽沒心沒肺的家長,就把孩子一個人丢在這,萬一被壞人拐走了怎麽辦?

不過……

無論杭家父母怎麽想,葉成佑都是雷打不動的一個人出現,老成的令人驚歎。

和杭一葦更熟悉之後,有時他也會去她家裏做客,但去的時候都讓司機把車子停在街角,他一個人下車七拐八拐的去到杭一葦家,走的時候也是如此。

沈怡君他們隻知道自家兒子有了個玩伴,但并沒有過分關注過。

而等他們想關注的時候,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

因爲,他們要暫時去國外居住了。

臨走之前,葉成佑特意去和杭一葦道了别,他沒說自己會和她斷了聯系,隻說不能像從前那樣頻繁的聯系,不能經常見面,連通話也不能像以前那麽方便。

杭一葦那時候還小,不清楚“出國”到底怎樣一件事,隻是懵懵懂懂的應了下來。

後來……

生活中少了一個小夥伴,她漸漸體會到“無聊”,才終于明白分别是怎麽一回事。

葉成佑和杭一葦這一分開就是小半年,直到臨近新年他們全家回國過年,他們倆才又有機會見面。

就這樣,他們維持着半年見一面的頻率,友誼卻隻增不減。

最初的最初,杭一葦隻當彼此是要好的朋友,戀愛什麽的她想都沒有想過,在她這種乖乖女眼裏,“早戀”是絕對錯誤的行爲。盡管那時候,她已經無法保持一顆平常心去和葉成佑聯系。

偶爾在學校聽同學們提起誰誰誰和誰誰誰在一起了,她眼前都不禁浮現出那張清隽的少年面孔,然後自己紅了一張臉。

她升高中的時候,和葉成佑的聯系漸漸變少,因爲課業太忙,她已經沒那麽多時間上網,而對方也似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兩個人似乎正在漸漸疏遠。

至少在杭一葦的認知裏,是這樣。

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葉家的那位小少爺正在爲了一點點靠近她而努力……

“你說,你是不是對我一見鍾情?”翻着曾經的相冊,杭一葦笑着打趣葉成佑。

“一見鍾情?!”

葉成佑揚眉,顯然不贊同她這個說法,“你是在嘲諷我眼光差嗎?”

杭一葦:“……”

她有時真的覺得自己少不更事,稀裏糊塗就被他的外表蒙騙了。

葉成佑那張臉,實在是太有欺騙性,像極了青春偶像劇裏演的那種陽光校草,一件白襯衫赢得過所有時尚的造型,微彎的唇瓣和眸中的笑意勾得起所有人的愛慕。

就連杭媽媽都對他交口稱贊,“成佑這孩子呀……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真是任誰都讨厭不起來他……”

杭姑娘在旁邊聽着,心裏止不住的冷笑。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麽想的,可實際上,這位小少爺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他表面上看起來有多溫和無害,扒掉那層外衣後就有多兇惡,不過那份兇惡隻有她自己見識過,說與别人知道他們也不會信。

見她又背着自己做鬼臉,葉成佑放下手裏的電腦下床。

餘光瞥見他的動作,杭一葦又開始不自覺的嘀咕,“阿佑下床了。”

“阿佑穿鞋。”

“阿佑走過來了。”

話音方落,葉成佑剛好在她面前站定,颀長的身子緩緩蹲下,溫涼的指尖點着她的下颚,學她那樣繼續往下說,“現在,阿佑要吻你了。”

“诶?”

沒給她反應的機會,他傾身将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每當這個時候杭一葦都忍不住在心裏嘀咕,美色惑人、美色惑人……

按照正常偶像劇的發展,這是多好的一個俘獲“美人心”的機會,當然應該訴說自己心底綿綿無盡的愛意,這樣既符合浪漫故事的發展,又能表現出溫柔的深情。

but——

那是别的男人,葉成佑不是。

他伸手掐了掐杭一葦長了二十幾年的“嬰兒肥”臉蛋,眸光清潤的望着她,說出的話卻氣的人肝疼。

“我又不餓,幹嘛喜歡一個肉丸子!”

“……”

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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