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窗外閃爍的霓虹。
喬柯腫着一雙眼睛望向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哀愁,是兩座花園間的一堵牆。
愁雲籠罩着她,隔絕出了另一個世界。
“書語,你說到底什麽是愛?”曾經她以爲,她和靳丞是相愛的,可僅僅一個晚上,他就颠覆了她所有的想法。
原來,他們有的不是愛,而是被一層糖衣包裹着的藥,很苦很苦的那種藥。
那是……
一種慢性痛苦。
秋書語坐在她身邊,聲音很輕,“我也不知道什麽才是愛,或許每個人理解的都不一樣。”
“他說他愛的還是我,和那個女孩子隻是逢場作戲。”可喬柯不明白,既然他不喜歡那個女人,又爲什麽要和她周旋?那麽親密的事,不是應該隻有和自己喜歡的人才能做嗎?
擦了擦眼淚,喬柯緊緊的皺起眉頭,“他與其找這樣拙劣的理由,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不至于讓我這麽惡心。”
按照他的說法,不愛也可以纏綿,那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是抱着這樣的心态?
想想,她都覺得刺心。
秋書語沉默的陪坐在旁邊,并沒有安慰喬柯什麽。
她想,喬柯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傾聽,而非長篇大論卻毫無用處的寬慰。
而且,她也實在不知道該勸她些什麽。
讓她和他老公離婚?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的做法,都說勸和不勸離,何況他們之間還有兩個孩子,任誰也不可能這樣草率的做出決定。
相反,勸她原諒靳丞,再給他一次機會?
平心而論,秋書語并不想說這種違心的話。
易地而處,她不會再給對方第二次機會。
抹的下西山黃昏的一天紫,也塗不沒人變獸的恥!
即使當時選擇了原諒,以後這件事也會像噩夢一樣時常伴随着他們,到時候,那顆心會分裂成兩半,一半在寬容,一半在流血。
人們可以踏碎花朵,卻永遠抹不去花香。
用堅忍的外衣掩飾自己的痛苦和煩惱,這樣并不會得到補償和緩解。
因爲在看似平靜的帷幕後面,痛苦匍匐在他們面前,在酒杯的底部,沉澱着苦澀。
“怎麽會變成這樣……”喬柯将臉埋進手掌,聲音中充滿了不解,“我們以前明明很好的,爲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秋書語輕輕抱住她,讓她發洩的盡情哭泣。
今日最深的悲哀,就是對昨日歡樂的回憶。
人們說“昨天”,和說“自古以來”何其相似;說“明天”,又和說“直到永遠”何其相似……
“維持一段婚姻,太難了。”
聞言,秋書語一愣,視線落到自己的戒指上,微微失神。
婚姻這條路……
的确不容易。
她想起葉成蹊之前一遍遍和她說的,她不禁想着,如果他不是醉了在胡說八道,那麽在他的記憶中,他們也曾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
是什麽,讓自己向他提出了離婚呢?
剛想到那位大少爺,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安撫的拍了拍喬柯的背,秋書語走到衛生間去接電話。
“到機場了吧。”葉成蹊的聲音從遙遠的另一端傳來,隐隐透着一絲期待的感覺。
“成蹊……”
她往房間裏掃了一眼,見喬柯還在哭,秀眉不禁蹙起。
一聽她這個遲疑的語氣,葉成蹊的心裏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還沒等她說完就惡狠狠的威脅道,“你要是敢說你不回來了,我現在就訂機票飛過去抓人。”
“……”
猜得這麽準可如何是好!
見秋書語沒說話,葉成蹊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
完了,這就是預感成真了。
“喬柯心情不好,我得陪陪她。”江舟畢竟是個大男人,喬柯就算心裏難受也不會和他說,她身邊也沒什麽能吐露知心話的好朋友,所以自己現在不能走。
“她心情能有我不好?”葉大少爺輕哼。
“……她的婚姻出了點問題。”
秋書語以爲要想順利說服這位大少爺還得費好一番口舌,不想他聽完這句話後忽然就變了态度,“那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至少要明天才行。”
“……好吧。”
他不情不願的應聲,明顯還是失望的。
其實他就是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真要他硬逼着秋書語回來這事兒他也幹不出來,她有自己的交際圈,不可能整天圍着他轉,他這麽做,隻是單純的想讓她心疼自己一下而已。
再則,他現在一聽别人的婚姻出了問題,心裏就不免有些感同身受的郁悶。
離婚什麽的……
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那你改簽之後記得把航班信息發給我,到時候我去接你。”
“嗯。”
挂斷電話,葉成蹊長長的歎了口氣,覺得沒媳婦在的日子真是無比心塞。
再次點開秦曼語發給他的那張照片,葉大少爺愛戀的看着,忽然覺得旁邊的人有些礙眼,想着秦曼語越來越沒眼色了,這種情況下當然要單獨拍一張書語的照片給他發來,連她自己也框進去幹嘛,他想看的人又不是她!
于是……
葉大少爺親自動手把那張照片給裁剪了。
裁的時候,他意外看到了照片邊角處的一道身影,指尖微頓。
孟凡森?!
他怎麽會出現在照片裏,他去看書語演出了?
墨眸微眯,葉成蹊不悅的抿緊了唇,果斷把他和秦曼語都裁掉了,隻留下了秋書語一個人,嫣然的朝他笑着。
指尖輕輕撫過,他這才滿意的笑了。
放下照片,他拿出了随身攜帶的那個小筆記本,又開始認認真真的做筆記。
【公主走了四天了,我的生活看起來一成不變,每天按時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到了工作中。這四天以來,我不曾爲工作所苦、不曾爲飲食所苦、亦不曾爲這個冬季的寒冷所苦,就是想她,太苦了。】
【我見到了她的相片,照得很美,背景有許多人,但她比誰都好看。】
【這兩天回老宅,家裏人第一句話必問及她,其實第一次被問她去了哪兒時,我特别想回一句“在口袋裏”,但想想又覺得不好意思,這下好了,他們如果再問,我就把她的照片拿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