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擔心打擾到孟晔休息。
秋書語彎唇,笑容完美,“好久不見。”
“很晚了,哥你剛好送書語姐回去吧,反正爸這邊也沒什麽事。”孟凡淼一邊說,一邊朝孟凡森擠眉弄眼。
“好……”
“不用了,我有開車過來。”秋書語婉拒。
孟凡森要送她回家的話就這麽哽在了喉嚨那兒,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異色。
“孟阿姨,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再去家裏探望您和孟叔叔。”
“好、好、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嗯。”
點了點頭,秋書語起身離開。
孟凡森下意識跟了上去,眼神複雜,“我送你出去。”
腳步微頓,她柔聲道謝。
兩個人并肩走在醫院長長的走廊裏,孟凡森一直想和她說些什麽,卻始終沒有找到恰當的時機和話題。
而那段路再長,也終究會走到盡頭。
站在醫院大廳的門口,秋書語看着外面暗無邊際的天色,阻止了孟凡森繼續送她。
“我車就停在那邊,你回去吧。”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路是需要自己一個人走下去的。
即使旅途漫漫,暗無光亮。
而她即使害怕,即使孤單的需要人陪伴,那個人也不會是孟凡森。
永遠不會……
“诶,書語。”見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孟凡森心裏一緊,擡腳追了上去,“……停車場那邊太暗了,我還是送你過去。”
說完,他也不等她回應,徑自朝那邊走去。
秋書語看着他略顯僵硬的背影,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從醫院到停車場的那段路的确有些黑,隻有幾盞光芒微弱的路燈,看起來有些清冷。
“你……還好嗎……”孟凡森的語氣有些猶豫,目視前方,沒敢看她。
“還不錯。”
她沒有逞強的說“很好”,亦沒有頹喪的說“不好”,而是給了一個很折中的答案。
還不錯……
是的,這就是她現在的真實狀态。
家人都不在身邊,這的确很遺憾,但至少還有貼心的朋友一直陪着她。
現在……
又多了一個特别的存在。
所以,她說自己過的還不錯。
平淡安逸,滿懷希望。
聽她說過的還不錯,孟凡森的心裏很複雜。
他擔心她過的不好,可要是過的太好,那是不是說明他在她心裏一點都不重要?
“之前在電話裏聽凡淼說……你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他說的含蓄,但彼此都明白,他真正想問的是她的感情。
“嗯。”
秋書語不鹹不淡的應了一下,明顯無意深談。
被她這樣四兩撥千斤的敷衍,孟凡森不禁在心裏苦笑。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已經變的這麽陌生了?
以前……
他們不是這樣的。
孟家和秋家算得上是世交,孟晔和秋君辭又是同學,所以孟凡森和秋書語自小便認識,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
他教她彈鋼琴,她教他識古曲。
孟凡森18歲那年的生日會上,他演奏了一首自己創作的曲子,叫“绯色”。
那也是秋書語學會的第一首鋼琴曲。
她那時問他,爲什麽要叫這個名字,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給了她一面鏡子,她在裏面看到了自己泛着紅暈的臉頰。
原來……
那就是绯色。
在兩家人眼中,他們似乎遲早會在一起,甚至就連孟凡森自己也以爲,他們終将會手牽着手步入婚姻殿堂。
可結果卻是,他們漸行漸遠。
從回憶中抽身而出,孟凡森看向秋書語的目光中都帶着一絲追憶。
“下個月我的首站演出就要開始了,你可以作爲嘉賓出席嗎?”他轉頭望向她,目光真摯,暗含情愫,“像小時候那樣,我彈鋼琴,你撫古琴,我們合奏一曲。”
想起什麽,他略有些激動的補充,“就奏绯色,怎麽樣?”
秋書語垂眸,委婉拒絕,“已經深秋了。”
那一抹绯色綻放于盛夏的午後,并不應景。
而且……
“我現在隻固定在劇場裏演出,和團裏有合約。”言外之意就是,其他的演出活動都屬于違約行爲。
違約金倒不是問題,但對名聲有很大影響。
被她拒絕,孟凡森毫不意外的失望了,不過他并沒給自己過多的失落時間,退而求其次的對她說,“那你可以去現場看我的演出嗎,我留了位置給你。”
擔心她不答應,他又說,“書語,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到場。”
“什麽時候?”
孟凡森一喜,趕緊回答,“11月22号。”
秋書語眸光微動,有片刻的閃神。
11月22号……
她的生日。
是巧合嗎,還是他有意爲之?
擡眸和他對視,秋書語淡淡笑着,“我會盡量過去。”
出于對孟家的情分,她沒道理不去捧場,但礙于她身邊現在有一個比較難搞的“大傲嬌”,她也得尊重一下他的意見,所以她并沒有回答的那麽肯定。
孟凡森失望之餘,心裏又不免帶着一絲慶幸。
他安慰自己說,她沒有直接拒絕他這就夠了。
“那到時候我讓人去接你。”他像是擔心她再反悔,所以急着敲定所有事情。
“不用那麽麻煩,我自己過去就好了。”
再一次聽秋書語用那麽疏離客套的語氣和他講話,孟凡森的眼底凝聚了一層暗色。
心裏……
針刺一般的痛。
他上前一步,皺眉望着她,“我們之間有必要這麽疏遠嗎?”
“你想多了。”
“到底是我想多了,還是你顧慮太多?!”孟凡森的聲音蓦然拔高,眸中已現怒色。
見他忽然沉了臉色,秋書語一臉莫名。
他在不高興什麽?
而且,什麽叫“她顧慮太多”,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微微揚起頭同他對視,秋書語的目光平靜而柔和,看向他的時候和别人并沒有任何不同,語氣也淡淡的,像面對一個陌生人,“我有點不太理解你所謂的顧慮指的是什麽,如果一定要說我有什麽顧慮的話,那也隻會是一個可能。”
孟凡森有種直覺,秋書語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不是他樂見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什麽?”
“他。”
她伸手往他身後指了一下,唇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