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蹊原本隻是打算做做樣子,裝睡隻是爲了避免被她下逐客令,可或許是有她在的地方太過安逸,以至于他迷迷糊糊的竟然真睡着了。
秋書語家的沙發對他而言有些小,所以他此刻的狀态看起來有些滑稽。
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會兒,秋書語回卧室拿了一個小毯子來給他蓋上。
她的動作明明很輕,誰知還是驚擾到了他。
葉成蹊的睡眠質量向來極好,鮮少有淺眠的情況發生,不過或許是因爲睡得不舒服,所以在秋書語拿掉他身上的西裝時,他幽幽睜開了眼睛。
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中的情緒不加掩飾。
也許是剛剛睡醒的緣故,他的眼神不像平時那麽冷沉,似暖陽融了寒冰,絲絲春意從那雙月牙眼中透了出來。
“書語……”他怔怔的喚着她,眸中漸漸染上了一層喜色。
沒等秋書語作答,他忽然伸手将人摟進了懷裏,旋身将人壓在身下,臉頰也埋在了她的頸間,而後乖乖不動,“書語,我做了一個噩夢。”
夢到,她不要他了。
溫涼的唇若有似無的劃過她頸間的肌膚,灼熱的氣息輕輕掃過,他的頭下意識拱了兩下,喃喃呓語,“真好……原來那隻是個夢……”
秋書語茫然的被他鎖在懷裏,滿目疑雲。
這是唱的哪一出兒啊?
她原是好心來給他蓋被子,沒想到毫無防備的被他扯進了懷裏。
沙發上的空間本來就不大,更何況是容納他們兩個人,葉成蹊幾乎将半個身子都壓在了她身上,就算他的手臂沒有緊緊箍在她的腰上她也起不來。
使勁兒把他推到地上去?
想了想,秋書語到底還是沒有那麽做。
倒不是擔心摔到他,而是她覺得驚醒葉成蹊後的場面會很尴尬。
他們倆現在的關系已經足夠暧昧了……
嗅着葉成蹊身上濃郁的煙草味,秋書語安靜的等了一會兒,直到身上的人再次睡熟,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她才蹑手蹑腳的起身。
輕輕晃了晃被壓麻的手臂,她果斷把毛毯送回了卧室,留下葉大少爺在客廳越睡越冷,最後被凍醒了……
醒來一看時間,他當時就樂了。
17:00
該吃晚飯了。
他兀自想的美,壓根沒考慮秋書語還會不會繼續“收留”他。
所以當他接過她遞來的水,聽到她接下來說的話時,差點沒噴出來。
她說什麽?!
心理疾病?
無視了葉成蹊幾欲殺人的目光,秋書語淺淺的抿了口水,柔聲道,“我有這個猜想也很正常吧,畢竟你的記憶和我的記憶出現了很大的出入,不是嗎?”
“所以呢?”
“心理學上有一種疾病,叫‘妄想症’。”她覺得他的情況很像是得了那種病,否則該怎麽解釋他的一言一行呢?
“……”
葉成蹊都要被氣冒煙了!
他這麽努力的想要靠近她,居然被她當成是“有病”?!
“哐”地一聲放下了水杯,杯中的水濺落,在茶幾上留下了一攤水漬,映着神色不一的兩個人。
這不是秋書語第一次看葉成蹊擺臉子,不過前幾次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撒嬌更貼切。但這次不一樣,她隐約感覺,他是真的不高興了。
她甚至已經做好了他摔門而出的準備。
結果……
這大少爺就隻是一言不發的坐在那,冷眸半是憤怒半是幽怨的瞪着她,活像她做了什麽傷害他的事情。
5分鍾之後,秋書語敗下陣來。
“抱歉,你當我什麽沒說吧。”他控訴的意味太強,她拗不過他。
“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檢讨自己,認真的追求她。
“我隻是很奇怪,你對我、對我的家,都太熟悉了。”之前她不點破是因爲她也雲裏霧裏的想不通,但剛剛聽到他說夢話,她忽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人生如夢,誰又能分得清究竟是在夢裏還是夢外呢……
之前葉成蹊巴不得她問這些,心裏早就編好了完美的答案,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沉默了片刻,他隻聲音低沉的說,“想知道的話,總會知道的。”
以前,是他對她太疏忽,從不肯将心思放到她身上。
但現在不會了……
中間發生了這樣的插曲,秋書語原本以爲葉成蹊一定沒心思留下來吃飯了,誰知道,大少爺還紅口白牙的點菜呢,美其名曰是給他的“精神損失費”。
彼時窗外的天正染着嫩青與嫩黃的和色,一顆铄亮的初星從一塊雲斑裏爬了出來。
葉成蹊拉好窗簾後走進廚房,看着秋書語忙碌的背影,忽然啓唇道,“就是妄想。”
妄想得到她,妄想和她相守一輩子。
油煙機工作的聲音和炒菜聲混雜在一起,秋書語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嗯?”她轉頭看向他。
“……我餓了。”葉成蹊抿唇,神色有些不自然。
“馬上就好了。”
轉回身來,秋書語的眸中染了一絲無奈的笑。
妄想嘛……
倒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