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葉凡說沈七夜想投靠鐵木金,沈楚歌止不住爲父親辯解起來:
“我爹不會投靠鐵木金的!”
“如果他想要投靠天下商會,他早就接受鐵木金的協議歸順,也不會嚴令禁止十萬邊軍馳援。”
“十萬邊軍當初如果回救沈家堡,我們也不會被鐵木無月逼得走投無路。”
“他跟天下商會一直勢如水火,他也一直喊着要鏟除鐵木家族,還夏國一個朗朗乾坤。”
沈楚歌從小就對父親崇拜,更是把他當成一輩子的楷模。
葉凡可以說父親負了他對不起他,但不能說父親軟了骨頭想做鐵木家族的狗。
白衣女戰官也擠出一句:“沈家一直對抗天下商會,沈帥怎可能想要投靠鐵木金?”
沈家衆人也都紛紛點頭附和。
沈七夜也聲音一沉:“如果我要跟鐵木金合作,屠龍殿早滅了。”
“沒錯,沈帥是軟骨頭的話,早就接受我的兵馬大元帥條件了。”
鐵木金也皮笑肉不笑開口:“我也不需要勞師動衆讓鐵木無月攻打沈家了。”
葉凡聞言不置可否一笑,似乎早料到沈家人反應,把擦拭雙手的濕紙巾丢在地上。
他目光如刀看着殺氣騰騰的沈七夜:
“你這個人,如鐵木無月所說,太貪婪了,這也想要,那也想要。”
“你骨子裏想要給鐵木金做狗,但又擔心背負千古罵名,還尋思怎麽投靠獲取最大化利益。”
“所以這些年你跟鐵木家族的關系非常扭扭捏捏。”
“天下商會向你伸出橄榄枝,你昂着脖子說不跟鐵木金同流合污。”
“天下商會捅你一刀子,你捂着傷口說天下蒼生爲重就不打擊報複了。”
“你這份糾結,哪怕到了雙方刀兵相向的時候,也依然存在。”
“沈長風和劍神李太白出事,你誤判是鐵木家族所爲,才咬牙出擊襲殺三十六名鐵木骨幹。”
“可就是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見好就收,希望雙方談判能夠留有餘地。”
“可惜,鐵木金沒有跟你談判,直接聯手熊國三方大軍逼關,再讓鐵木無月統率好手決戰。”
“鐵木金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勢。”
“就是這樣生死存亡關頭,沈七夜你還是瞻前顧後,還是想着投降或者求和。”
“于是沈家對抗天下商會的一系列奇怪現象也呈現了出來。”
“東狼南鷹和阿童木他們當初對抗鐵木無月時,最适合的戰術就是就地決戰死磕一番。”
“這樣可以最大程度重創鐵木無月的隊伍,還能讓東刺陽和西不落等四路大軍難于彙合。”
“可是沈七夜你卻下令,各方沈氏戰将馳援沈家堡,要在沈家堡大決戰。”
“這種馳援固然能緩解沈家堡的壓力,但卻會最大程度耗損援兵。”
“原本就地決戰可以憑借地形優勢殺敵一萬的阿童木他們,因爲馳援沈家堡強行突圍隻能殺敵兩三千。”
“而且幾百公裏的馳援,還把自己陷入了被鐵木高手不斷襲擊的困境。”
“阿童木如不是我搭一把手,現在墳頭都長草了。”
“饒是如此,幾千鬼面鐵騎也隻剩下幾十人抵達沈家堡。”
“其餘沈家高手隻怕也是耗損七八成才回到沈家堡。”
葉凡歎息一聲:“這是多腦殘才會想出來的回救戰術啊。”
東狼和南鷹他們下意識望向了沈七夜。
這也是他們曾經的疑惑和不解。
夏秋葉俏臉如霜替丈夫辯解:“這能說明什麽?這頂多說明七夜指揮失誤!”
“沒錯,就算這策略不是最優選,也隻能說失誤。”
白衣女戰官也喝出一聲:“葉阿牛,大家不是傻子,你挑撥離間沒有意義。”
沈七夜沒有出聲,隻是眼皮抖動,身上殺氣越發濃郁。
一股冷冽的寒意無形綻放。
熟悉他的人,都能感受到沈七夜起了殺意。
鐵木無月微微眯起眸子,高度戒備。
葉凡卻沒有半點在乎,繼續毫不留情撕掉沈七夜的面具:
“沈戰帥守護邊關幾十年還是鬼面戰神,是絕不會犯這種低級幼稚的戰術錯誤。”
“之所以這樣要求沈氏各方戰将回救,不過是沈戰帥心裏非常懼怕。”
“沈戰帥懼怕沈家堡被打爆失去自己做狗和擁兵自重的資本。”
“沈戰帥更怕阿童木和東狼南鷹他們就地決戰重創了天下商會聯軍。”
“沈戰帥擔心殺死的人太多了,天下商會跟你勢如水火,鐵木金也會對你恨之入骨,失去調和餘地。”
“所以你不惜代價打消阿童木和東狼等人的就地決戰念頭回救沈家堡。”
“沈家堡的決戰,沈戰帥内心依然是恐懼的,認定自己必輸無疑。”
“這也是沈家堡這麽快被攻破的緣故。”
“不然憑借沈家堡地道,周旋一個月都沒問題。”
“就算決戰中死了那麽三百沈家好手,沈戰帥内心還是不想死磕到底。”
“比起你和沈家戰将鐵骨铮铮全部戰死,你内心更渴望一個體面一點的台階給你投降。”
“比如鐵木無月拿出沈氏家眷或光城子民威脅你投降……”
“十萬邊軍爲什麽沒有前去沈家堡馳援?”
“一個是我剛才說的,沈戰帥太貪婪了,利益和名聲都想要得到。”
“他不敢讓十萬邊軍馳援沈家堡,是要維護他保家衛國的崇高人設。”
“十萬邊軍一動,一旦象國和熊國等大軍沖入,沈七夜就要背負千古罵名。”
“另一個原因,就是沈戰帥不想死磕鐵木金,想要找一個體面機會投降天下商會。”
“在沈戰帥看來,沈家堡一戰再激烈再兇險,隻要他放下武器投降,肯定不會有事。”
“畢竟他的身手和地位擺着,背後也還有十萬邊軍,足夠讓鐵木金籠絡他了。”
“所以在沈七夜的沙盤模拟中,死上一批沈氏精銳展現自己獠牙,接着體面投降維護自己保疆愛民的人設。”
“這樣就能完成他‘逼不得已’名利雙收的歸順壯舉。”
“想一想,爲了沈氏家眷,爲了象國等聯軍不入關,沈七夜甯願投降受辱也不死戰到底和動用邊軍。”
“這人設,這家國情懷,瞬間讓他雖敗猶榮,成爲悲情英雄,比夏殿主還要受人愛戴。”
“這跟某個光頭一樣,覺得陽國強大不可戰勝,但自己又不能背負罵名投降,隻能消極抗戰。”
“唯一沒想到的,是沈戰帥算錯了鐵木無月了。”
“這女人,對敵人向來是往死裏整的。”
葉凡望了一眼走回高台展現百媚千嬌的鐵木無月,眸子深處掠過一抹不加掩飾的玩味:
“她占據了優勢,你死磕或者投降,她都隻會弄死你一勞永逸,投降頂多讓你死得體面一點。”
“這個女人,對于被她壓制的敵人,是不會留後患的。”
“所以沈戰帥等待的沈氏家眷和光城子民蒼生威脅始終沒有出現。”
“等鐵木無月打出沈氏家眷這張牌時,那時已經是我說了算,沈帥想投降都沒機會了。”
葉凡背負雙手看着沈七夜:“沈帥,我說的對不對啊……”
沈七夜臉色巨變連連怒吼:“血口噴人,血口噴人!”
夏秋葉也挽住沈七夜手臂喝道:
“我丈夫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你不要随便潑髒水!”
“七夜也不是你可以肆意羞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