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途中，唐若雪靠在座椅上，捏開一瓶淨水，喝了兩個緩解酒意。
随後，她又拿出手機打開幾張照片和視頻。
唐風花發來的唐忘凡日常生活。
看着兒子在床上手舞足蹈，還有笨拙地翻身，她臉上就多了一絲柔和。
刀光劍影明争暗鬥之後，兒子的一舉一動，成了唐若雪神經放松的最佳方式。
隻有看着兒子純真的笑容，她才能忘掉江湖忘掉厮殺，忘掉讨厭的男人和自己。
看了足足三遍，唐若雪才把視頻關掉，接着又喝了兩口淨水，望向了前方曲折的路。
“唐小姐，你覺得賈子豪和二夫人會不會真借兵給你？”
清姨輕聲問出一句：“他們會不會随便拉一批人應付你？”
“他們不會敷衍我的。”
唐若雪把目光從前方收了回來，聲音前所未有的冷寂：
“我對他們有巨大價值，特别是我殺掉血薔薇後，我更加是他們眼裏的利刀。”
“他們想要借我這把刀殺人，如果不拿出一點誠意，我随時撂挑子，就變成他們要沖鋒陷陣了。”
“比起手裏捏着的三十名狙擊手做炮灰，二夫人和賈子豪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他們會借兵的，還會是精兵。”
“而有了這一批精銳，不僅可以讓我們少死一點人，還能讓我們更從容殺掉羅霸道。”
“本來我是不想跟羅霸道他們爲敵，但他們非要來大佛寺那一出，就怪不得我反擊了。”
大佛寺一戰，不僅讓唐若雪經曆生死，還讓她心态改變了很多。
特别是葉凡護着宋紅顔地一幕，讓她知道這世界最終隻能靠自己。
“也是！”
清姨輕輕點頭，附和着唐若雪：
“雙方都厮殺到這個地步了，不把羅霸道盡快幹掉，隻會讓我們處境艱難。”
“楊家也真是，女兒都死了，還猶猶豫豫，始終不肯砸出人手跟羅霸道死磕。”
“不然楊家傾巢而出，加上賈子豪的悍匪，羅霸道早就丢盔棄甲了。”
“羅霸道分崩離析，我們危險也就化解，何須現在冒險一戰？”
清姨很是惱怒楊家适可而止，讓她們無法坐收漁翁之利，反而要火中取栗沖鋒陷陣。
“楊家這種态勢很正常。”
冷靜下來的唐若雪能看到很多東西：
“十八署易主，還改号錦衣閣。”
“這意味着橫城遲早會有一場大風暴。”
“跟寶城葉家走得近的楊家，看不透裏面乾坤，或者擔心牽一發動全身，所以就以靜制動。”
“因此哪怕楊翡翠這個女兒死了，楊家也要從顧全整個大局，不敢随便動用資源對付羅霸道。”
“甚至楊家還壓制二夫人不惜代價複仇。”
“換句話說，楊家因爲跟葉家關系太密切，一步走錯就是粉身碎骨。”
唐若雪淡漠出聲：“所以楊家不敢輕舉妄動。”
“明白了！”
清姨點點頭，随後話鋒一轉：“那我們動靜會不會太大了點？”
“我們在橫城沒有太多家業。”
唐若雪紅唇張啓：“而且還是羅霸道先襲殺我，我反擊，沒人能說不對。”
“我這麽急于對羅霸道下手，也是擔心以後橫城風暴失去機會。”
“一旦羅霸道被别人殺了或者跟着聖豪跑了，二夫人的十個億兩個點股份就沒了。”
本就跟羅霸道注定你死我活，現在殺了羅霸道還有錢和股份，唐若雪自然不會再放過。
“唐小姐成長了。”
清姨聞言一笑：“我還以爲你不會拿二夫人的錢和股份。”
“我原本真不想拿。”
唐若雪的聲音多了一絲冷冽：“怎麽說也是一個失去女兒的可憐人。”
“但二夫人一再給我下套，先是支票陷阱，今晚又是酒宴算計，把我塑造成拿錢殺人的主。”
“她不僅給我招惹麻煩，還把我推到最危險境地。”
“我如不給她一點教訓，隻怕會覺得我軟弱可欺。”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我急需要橫城積攢一批财富和人手，便于接下來對付唐黃埔他們。”
她内心深處還有一絲報複的快感。
如不是二夫人拿支票搞事，怎會有大佛寺的殺手襲擊，又怎會讓她心靈傷害？
“唐小姐能不再被道德情感束縛，可見真的是成長了。”
清姨再度感慨一聲：“這再次證明，小姐以前是被葉凡耽擱了。”
“都過去了，别再提葉凡了。”
唐若雪低頭看着屏幕上的素描，聲音無形中變得溫柔：
“以前坐井觀天，把草當成了寶。”
“現在我已經知道，什麽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心裏掠過葉彥祖的挺拔身影，一絲漣漪在心頭慢慢蕩漾開來。
“好，不提。”
清姨一笑：“對了，聖豪銀行來過幾次電話。”
“他們說給予唐總你的誠意已經足夠。”
“聖豪已讓唐元霸滞留楓葉國好幾個星期，還解除了他和一衆保镖的熱武器。”
“他們至少給唐總營造了十二次的襲擊機會。”
“聖豪希望深入談一談陶氏一千億的壞賬，或者帝豪把這一筆賬擔負起來。”
“如果唐總你還是虛與委蛇，那他們就會撤掉對唐元霸的控訴，讓他恢複自由飛回龍都。”
“而且他們還會堅定地站在盟友羅家陣營向你發難。”
清姨臉上多了一絲凝重：“我們該怎麽回複？”
唐若雪淡淡開口：“可以約他們一見，時間就定在下個星期。”
“一千億，沒有，但也不能過度激怒他們，讓唐元霸虎入山林飛回龍都。”
“想法子吊一吊他們赢取一點時間，讓我盡快解決羅霸道後把唐元霸幹掉。”
“敵人都死光了，聖豪也就沒牌可打了。”
“到時一千億談起來就簡單了。”
唐若雪很是老練地給出了對策：“哪怕談崩都無所謂。”
“唐小姐英明，步步爲營！”
清姨聞言一怔，随後贊許：“老師看到你這種成長該欣慰了。”
聽到唐三國，唐若雪下意識沉默，掐算了一下日子：
“父親期限差不多了。”
她神情多了一絲緊張：“有沒有讓淩天鴦給他申訴？”
“唐小姐别擔心，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清姨安撫了一聲：“淩天鴛已經帶着團隊全力申訴了。”
“她說葉堂十八署易主，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多東西都要重新審查。”
“這一次申訴即使無法阻止老師死刑，也能因各種借口多活幾個月。”
“對了，爲了方便控訴和提審，淩天鴛還申請把老師送去龍都關押。”
“如果順利的話，老師下周就能去龍都了。”
她補充一句：“到時你回去也就容易見面。”
“告訴淩天鴛，橫城的事情先不用兼管了，不惜代價給我爹争取生機。”
唐若雪的臉上有着一絲掙紮，随後一字一句開口：
“雖然他有罪，但有一絲機會，我也要百分百争取。”
親眼看着母親死去的她，無法再眼睜睜看着父親死刑而什麽都不做了。
“明白！”
清姨再次點頭，随後落地有聲：
“你放心，老師一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