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時間裏,徐長青也沒閑着,有小瑾鈴充當向導,已經将整個襄陽的地勢地形摸了個通透。
次日,又開始下起了小雨,不過,臨近傍晚,徐長青的後續力量還是順利趕到了東門外。
這是一支約莫兩千人的隊伍,護衛着二三百架大車,其中貨物多是鹽巴、油、布匹綢緞之類的必要生活物資。
不要以爲這些生活物資似是不賺錢,不如那些高大上的東西,但是在此時這個時代,特别是襄陽,恰恰相反!
沒有啥東西比這些生活必需品更暴利了,都是壟斷!
後世,糧食爲什麽常年不漲價?
那是因爲國家一直在強勢調控,穩固民生。
可此時大順這邊俨然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二爺,二爺好大的手筆啊,不愧是豪傑啊。”
宋五中午時便已經等在東門外,此時隐隐看到隊伍龐大的先頭出現在視野,忍不住便是對徐長青豎起了大拇指,滿眼崇拜。
旁邊,女扮男裝、小厮打扮的小瑾鈴也有些驚着了。
這幾天時間,雖然徐長青一直沒碰她,卻是一直将她帶在身邊,她已經感覺到,徐長青的底子,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卻是怎想到,徐長青的底子竟然能龐大到這個程度?
眼前這等規模的商隊,怕已經不是十幾二十萬兩的事兒,怕是要……直逼四五十萬兩的規模啊。
這豈是一般人可以想象?
徐長青自是看到宋五眼睛裏的灼熱,畢竟,在當初兩人談條件的時候,徐長青是答應給宋五一部分好處費的。
笑道:“五爺,能吃下嗎?”
宋五額頭上都滲出汗水來,思慮一會兒才道:“二爺太豪氣了,說實話,一口氣全吃下,别說小五我了,怕是……整個襄陽也做不到。不過,若是二爺能稍稍等待幾日,問題應該不大!”
看着宋五謹慎的模樣,徐長青哈哈大笑:“既然五爺發了話,那事情便這麽辦!不過,五爺,醜話咱們也說在前頭。要是有人敢耍幺蛾子,那,五爺也不要怪我劉二不講情面!”
宋五忙賠笑道:“二爺放心,一切,都包在小弟身上。”
……
宋五疏通的這些門路,顯然并不隻是襄陽的城防軍,而且包括城裏的各大商戶。
等宋五這邊把消息放出去,他都不用怎麽費力了,那些大商戶趕過來的人,已經是穩穩的壓住了城防軍。
龐大的隊伍很快便開始依次入城。
徐長青看着前方宋五跟一個個人五人六模樣的大商戶們說笑寒暄,好不惬意,嘴角邊不由露出一絲冷笑。
他徐長青将這筆寶貴物資送過來,是想賺點錢沒錯,但更多的還是要穩襄陽的民生,包括後續的紛雜。
但是這幫大商戶呢?
他們恐怕,非但不會理會什麽民生,十之八九,怕是還要搞‘奇貨可居’,利用這筆貨大割韭菜!
“爺。”
朦胧細雨中,一個身材高大強健的漢子,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徐長青身邊,微微躬身行禮。
正是徐長青的心腹王洪洋。
“嗯,路上還順利吧?”
徐長青點頭,卻是不看王洪洋,竟自看向前方的雨霧朦胧。
“都還順利,就是稍稍花了點冤枉錢。”
王洪洋自是明白徐長青的深意,微微躬身道。
“嗯。兄弟們都辛苦了,先去找地方安頓,咱們弟兄好好喝一杯。”
“是!”
看徐長青幾句話就跟這個猛男結束了交流,小瑾鈴隐隐感覺有哪裏不對勁,總感覺不像是表面那麽簡單。
可,真正哪裏不對勁,她一時又品不出來,不由緊緊蹙起了柳眉。
……
東大營貨場徐長青已經很熟。
而且這筆貨實在太多,襄陽幾大商戶們拿出來的銀子卻又有限,不能一次性全吃下,徐長青便擁有了獨自保存一部分貨物的權利。
這一切,自是徐長青精心計算的結果。
比如,這傍晚的時間,包括老天爺給面子下的這場雨。
一通忙活完之後,徐長青回到這邊的營地,還剩下一百來車的東西。
這個過程中,不是沒有大商戶想耍詐,先賒賬,但是有着宋五斡旋,暫時都壓下去。
不過,這些大商戶們也不傻,強烈要求派人過來看着貨,以防出什麽變故,他們再被擔上責任。
“二爺,這……”
大營門外,宋五滿臉爲難的看向徐長青。
幾家大商戶的人卻都是虎視眈眈,雖然不敢明着怎樣,但那種對徐長青施壓的姿态,已經是遮不住。
“呵呵。”
徐長青不由一笑:“既然諸位信不過我劉某人,那事情便這樣吧。幾位大爺盡可派人過來,随便查,随便搜!”
“這個……”
徐長青一副傲慢的坦蕩蕩模樣,幾大商戶反而有些不自在了,爲首一家姓李、似是跟李自成有什麽親戚關系的大商戶忙賠笑道:“二爺,二爺,您千萬别生氣,咱們這也是按規矩來辦事嘛。您放心,咱們就是看着貨點,絕不會查貨的,畢竟咱們還沒給錢嘛,呵呵……”
“沒錯,二爺,您放心,咱們絕不會查貨的,什麽時候銀子到了,咱們再查貨……”
其他人也趕忙跟上。
數分鍾後,看徐長青有些傲慢的點了頭,這事情才算是過去。
幾大商戶當即又花錢請了百多個姑娘過來‘勞軍’。
不多時,整個大營内便是充滿了歡快的莺聲燕語。
宋五自也沒走,一直陪在這裏,跟徐長青喝酒,刻意攀談,天南海北的胡吹着。
隻是他雖然酒量還不錯,但跟徐長青相比,俨然就不是一個等量級了。
過場般跟他虛與委蛇了半個多時辰,徐長青稍稍發力,便是直接将他灌倒在地。
看着宋五被親兵護送着下去休息,小瑾鈴趕忙給徐長青端過來醒酒湯,又幫着徐長青按摩,待徐長青狀态、心情似是都稍好些了,這才忍不住低低道:“爺,那,那些貨裏,是不是有東西?若是這般,咱們得趕緊處理掉啊。襄陽這幫人,都是屬狗的。萬一他們明天白天再找因由過來挑刺,那可就……”
徐長青不由一笑:“無妨。不過,今晚,你來爺房間陪着爺。”
“嗳……”
小瑾鈴一愣,旋即俏臉瞬間便是紅了,美眸卻滿是欣喜,忙乖巧道:“爺,那,那鈴兒先去給您放洗澡水……”
看着小瑾鈴扭着小蠻腰快步離去,徐長青忽然一笑,嘴角邊玩味更甚。
想跟他徐長青耍狗臉,你們得有那麽硬的命才行啊!
……
次日早上,稍有疲倦的小瑾鈴是被外面的噪雜聲吵醒的,登時一驚,下意識便要爬起來去服侍徐長青。
可睜開眼才是看到,徐長青早就不在了。
這讓小瑾鈴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有些止不住的失落。
這臭男人,到底是咋想的啊。
她一香噴噴的大美人,可一晚
上,那臭男人居然隻讓她逞‘口舌之利’……
不過有肯定比沒有好,起碼,她與徐長青的關系,已經是往前前進了一大步。
尤其是想起昨晚徐長青的彪悍,小瑾鈴到現在還是有些心有餘悸,那個臭男人,簡直就是頭野獸……
一邊胡思亂想着,俏臉绯紅的穿好了衣服,小瑾鈴正要去洗漱,然後給徐長青準備早飯,忽然聽到外面的聲音似乎變的劇烈了許多,起了什麽沖突。
她也來不及多想,趕忙洗了把臉,急急來到窗邊。
“這是……”
但等看清了眼前的場景,她本來羞澀紅潤的俏臉便是有些慘白了。
隻見,營内不知道什麽時候,竟來了上千号的軍兵!
這幫人氣勢洶洶之間,明顯是來者不善。
“五爺,這是個什麽意思?合着,把我劉某人當肥羊宰嗎?”
面對幾大商戶、加上幾名順軍高級軍官的威懾,徐長青非但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是充滿玩味。
“二爺,您,您先消消氣。這裏面,可能有點誤會……”
饒是宋五早已經預料到,這幫鳥人不會那麽輕易善罷甘休,卻是不曾想,他們居然就忍了一晚上……
忙是憤恨的去跟那幫人交涉。
但這些商戶、軍官們,俨然是吃慣了肉的主,此時,怎麽可能還會跟宋五墨迹許多?
這可是實打實的銀子啊,而且,小二十萬兩規模,誰,誰又能忍住這等誘惑?
吵了沒多會兒,宋五直接被制住了,被順軍軍兵拉到了後面。
爲首一個一隻眼斜着、一隻眼吊着的馬臉參将,不由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徐長青:“二爺是吧。你也看到了,咱們襄陽嘛,就是這個規矩。你是想,自己把事情給你劉爺額弄利索呢,還是要額幫你來,把事情弄利索呢。”
周圍幾大商戶的人頓時一陣哄笑,俨然,根本就沒把徐長青放到眼裏,而且,還想吃掉昨天他們付的貨款。
“姓劉的,你這狗雜碎,你們想幹什麽?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這麽瞎比胡搞,以後,誰還敢來襄陽做生意?你們承擔的起這等責任嗎?!”
郝搖旗顯然認識這位劉參将,狗着臉、梗着脖子便沖上來大罵。
“呵。”
這劉參将不由輕蔑冷笑,簡直像是看狗一般看向了郝搖旗,“姓郝的,爺額怎麽做事,還用你這瓜娃子來教?再說了,真要出了事,那也是你姓郝的勾結徐長青,自己惹出來的禍端嘛。”
“哈哈。”
“不知死活的狗東西,你以爲,有些銀子,能你這憨貨能拿的嘛。”
“姓郝的,識趣的現在便滾開,把銀子拿出來,說不定,咱爺們還能饒你一條狗命,給你條活路!”
“……”
周圍人群頓時一陣肆意的叫嚣。
“你們,你們……”
郝搖旗幾乎要爆炸了,從沒想到過,這些人,居然能黑到這種程度,别說竭澤而漁了,這是要把鍋都砸了啊。
這讓郝搖旗的心裏簡直一片冰涼!
包括周圍許多郝搖旗和劉希堯麾下的軍兵們也都是一陣心涼。
他們,辛辛苦苦這些年,腦袋别在褲腰帶上,好不容易,這才是殺出來的這條血路,難道,就是讓他們這麽玩的?
“滾開!”
這時,那劉參将似是已經戲弄夠了郝搖旗,煩躁的一擺手,竟自看向徐長青道:“劉二爺,事情嘛,你已經看到了,怎麽着,給爺們們一個交代吧!莫要逼的爺傷了大家的和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