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兒剛開始還很激動,可不多時,她也感知到了徐長青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漠,這讓她本就已經有些慌亂的心神登時降臨到冰點。
對啊。
對徐長青而言,她不過區區一個老婢女而已,又怎麽可能值幾分錢?
而徐長青若借用鳌拜之手除掉福臨,這恐怕已經不是一箭雙雕了,而是,一箭數雕……
相形之下,她又算個什麽?
若她在此慌亂,怕不定還要牽扯到她的主子,那才是人間悲劇啊……
看蘇茉兒老實下來,應該是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徐長青臉上終于恢複了一絲生氣,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
蘇茉兒忙把頭垂的更低,用身體語言表示着對徐長青的臣服。
看着蘇茉兒顫顫巍巍的模樣,徐長青嘴角邊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有些嘶啞的道:“蘇茉兒,給我一個理由!”
“額……”
蘇茉兒一愣,下意識擡頭看向徐長青。
發現徐長青也在笑着看着她,但眼睛卻是深邃如淵。
蘇茉兒的冷汗止不住便是往外翻湧,她終于明白過來,若不是今天她的刻意,福臨的事情,就算會引爆,但至少不會在此刻引爆。
她私下裏接觸福臨,已經是觸犯了徐長青的紅線……
“爺,奴婢,奴婢……”
饒是蘇茉兒的聰慧,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周身很快便是香汗淋漓,顫顫巍巍的不成模樣。
“嘩啦!”
這時,徐長青忽然拂袖而起,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蘇茉兒道:“蘇茉兒,你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看徐長青似是要離去,蘇茉兒終于回魂來,忙是用力的抱住了徐長青的大腿,痛哭流涕:“爺,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奴婢始終是爺的奴婢,奴婢任何時候,都要以爺的利益爲第一核心,奴婢……”
蘇茉兒究竟聰慧,很快便是找到了核心,徐長青怎麽可能會讓鳌拜直接斬殺福臨?還是針對她啊。忙拼命對徐長青忏悔着表忠心。
徐長青任由她哀求了半晌,這才是把她拉起來,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蘇茉兒,你知道,你錯在哪裏嗎?”
“奴婢,奴婢不該去私下裏接觸福臨……”
蘇茉兒精神已經高度緊繃,但卻因爲而有些恍惚,下意識便是道。
“呵呵,不對。”
徐長青笑着搖頭,捏着她精緻下巴的大手,陡然加大了力道。
蘇茉兒瞳孔不由一縮,整個人也清明了大半,忙道:“爺,奴婢,奴婢錯在,錯在沒有及時通報爺。奴婢居然,居然這件事上瞞着爺,奴婢罪該萬死……”
蘇茉兒幾如靈魂都在忏悔。
徐長青忽然哈哈大笑:“去洗個臉,收拾幹淨回來見我!”
蘇茉兒片刻才回神,忙是急急出去。
看着她的倩影離開,嗅着大帳内她殘留下的香氣,徐長青有些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福臨之事,還真是有些麻煩。
這幾天,布木布泰雖是從未對自己提過此事,而是極盡讨好,但徐長青又豈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哪個當娘的,能看着自己的兒子落難而不顧?
相形之下,蘇茉兒這邊就有點嫩了。
不過,徐長青很确定,蘇茉兒私下裏接觸福臨,怕絕不是布木布泰的意思。
因爲布木布泰不會這麽傻,直接往徐長青的紅線上踩。
眼前雖是用鳌拜吓住了蘇茉兒,遏制了一下事态,但問題的核心并沒有解決。
不過,如果把蘇茉兒這步棋用的好,徐長青的回旋餘地俨然多了不少,未來,一旦有機會,勢必能更穩的抓到主動權。
“爺,奴婢給你帶了壺酒……”
不多時,蘇茉兒便是回來了,洗去了淡淡的妝容,非但沒有不好看,反而是更加清麗。
徐長青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蘇茉兒俏臉下意識便是紅了,她已經明白過來,徐長青的巴掌給過,甜棗就要來了。
糾結了片刻,終于是鼓足勇氣走向了徐長青……
……
一夜繁花不表。
次日,徐長青難得的偷了個懶,直到午時了這才起床來。
蘇茉兒這時才發現時間,一時羞的無地自容,哪怕身體狀态并不是太好,卻忙急急撐着起身來,服侍徐長青。
徐長青看着蘇茉兒略有嬌憨的模樣,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腰:“今天你好好休息吧,這邊沒人會過來的,我自己來就行。”
蘇茉兒俏臉頓時紅了:“爺,您,您對奴婢真的太好了……”
“哈哈。”
徐長青大笑:“知道爺我對你好,就給爺我走點心。以後再敢沾染這種騷腥,看爺我不把你吊樹上打!”
兩人說笑幾句,看徐長青自己親自穿衣服,蘇茉兒的美眸裏止不住便是流露出一片嬌羞,忙是縮回到了被窩裏。
本以爲這種事情沒什麽意思,都是浮雲,之前主子她們,都是爲了迎合徐長青才會故意那樣,可……
真正與徐長青一夜風情,蘇茉兒這才是明白,她以前的這些年,簡直都白活了……
縮在舒适的被窩裏,她止不住便是想,昨夜徐長青這麽賣力,她都有點數不清了……如果她懷了孕,是不是,未來的人生,馬上就不一樣了……
又哪還有時間去理會福臨的騷腥事兒?
……
徐長青收拾妥帖,又回來跟蘇茉兒溫存一番,約定晚上再來陪她,這才是離開。
也由不得徐長青對蘇茉兒這麽上心。
她本身漂亮,氣質身材都是俱佳不過隻是贈送品,最核心的是她本身頗有手段,而且在滿蒙各部的部屬中都有一定威望。
隻要徐長青能把蘇茉兒拿穩,不隻是福臨的事情,未來,處理滿蒙事宜都将大有裨益。
說白了,敵對歸敵對,仇恨也是真仇恨,但時代發展至此,種族.滅絕政策是絕不可能的。
那不僅是人類文明的倒退,也是對資源的極大浪費。
徐長青豈會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騷腥事兒?
在徐長青預想當中的最好方式,就是‘神州夢’!
就像是後世的燈塔國一樣,是萬千其他地區人們的夢,什麽自由,皿煮,希望之類。
隻攝取其中最優秀的資源。
比如,聽話的真滿洲戰士,乖巧可人的真滿洲少女,亦或是其他什麽具有價值的資源。
蒙古也是一樣。
至于剩下的沒有價值的,那就讓他們亂呗,随便怎麽玩,跟他徐長青和神州又有什麽關系?
回到大帳,處理了一會兒軍政要務,回複了一些必須要親筆簽名的信件,駱養性、範文程、甯完我等人便過來求見。
随同而來的,還有範永鬥和京師城的幾十名豪紳巨賈。
徐長青入城的事情,他們已經安排妥當了。
若是徐長青今晚有空,今晚便是能成行。
徐長青本來是想再拖幾個幾天的,等形勢更穩定再入城,不過看着一衆人等如此期待又急切的模樣,徐長青想了想,終于還是點頭,把事情放在今天辦。
主要是現在時間很是寶貴,不定就會有什麽突發狀況。
而就算徐長青入城,肯定也不會去皇城,也不會去王府街、大栅欄等地,那就不存在僭越,引發不必要的事端。
再者說,今晚能參與的,必定沒有老百姓,事态是可以控制在可控範圍内的。
也算是給京師的這幫人吃一顆定心丸。
……
因
爲徐長青不要求大辦,還要低調,最終,晚宴隻能定在崇文門外一座不是太起眼的園子内。
說是不起眼,但範永鬥他們這一衆豪紳大戶們,又豈能弱了排場,丢了徐長青的面子?
園子本身便硬件基礎極好不說,京裏最不缺的便是各種名人字畫以及古董玩物。
不到兩個時辰的拼命裝飾,這裏已經成爲了一處文雅聖地。
而爲了讓徐長青舒服,裏面服務的侍女,盡是大栅欄裏出了名的大花魁,小花魁都隻能迎賓的。
放在尋常,這顯然不可能。
但這消息一放開之後,京裏的大花魁小花魁們都快争破了腦袋,不要銀子也要免費過來參與。
尤其是一些很有潛力的清官人,自己倒貼錢,傾家蕩産都要參與此事。
誰都不傻啊。
現在這天下是個什麽行情,她們的消息可不閉塞。
若是因爲此,一旦被那個傳說中的男人看上了,那還去唱個屁的曲兒,世人恐怕隻能再仰望她們,絕對是最好的鯉魚躍龍門。
徐長青趕到這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天色都要黑下來。
因爲要封鎖消息的緣故,從廣渠門到崇文門這一路,都是被宵禁了。
來到這個鬧中取靜的優雅園子裏,徐長青眼睛都是一亮。
而駱養性、範文程、甯完我、範永鬥等一衆人等,早已經在此等候多時,看到徐長青過來,紛紛上前來行禮。
雖說此時很多東西已經明朗了很多,但畢竟面子上大家都要遮着,這幫人也不可能給徐長青下跪,但是,行禮的時候卻是一個比一個深,都快要超過小鬼子了。
徐長青也是第一次見到在京裏混的這幫豪紳巨賈。
雖是‘京幫’,但他們真正的京裏人并不多,還是以晉商、周邊的‘直隸幫’,包括一部分中原派系、江南派系和徽商等組成。
自也包括大名鼎鼎的山西王家、渠家,安徽方家等。
一衆人寒暄一會兒,範永鬥身爲今晚這個場兒的主要籌劃者,忙是快步來到前方爲徐長青引路:“侯爺,請。”
徐長青笑着對衆人一拱手,大馬金刀的便是直接進入了廳堂。
一進入廳堂,徐長青不由一愣。
這裏的格局顯然被人爲改動過,多了不少明顯是剛搬過來的屏風。
但隻屏風肯定不打緊,徐長青什麽樣的場面沒見過?
關鍵是這屏風周邊,都挂着一些名人字畫,而這些名人字畫旁邊,又都有美人侍立。
這讓徐長青恍如穿越了時空,一下子來到了後世,恍如是那個頂尖勢力搞的拍賣會一般。
後面,範永鬥等人見徐長青竟然停住了腳步,正在審視這些美人和字畫,不由都是眼色交流,大爲振奮。
他們這步棋,似是走對了,正投徐長青所好。
徐長青看了一會兒,很快便是被一個清麗的少女,準确的說,是清麗少女旁邊的一副字給吸引。
這幅字寫的龍飛鳳舞,極有激情,筆力一看便是極爲雄渾自信,恍如是醉酒高歌,盡情肆意與馳騁。
關鍵是,這幅字的内容,徐長青很熟悉,正是他非常喜歡的一首詩,李商隐的《夜雨寄北》。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這首詩乍看尋常,并且在課本上也出現過,沒有什麽稀奇,可真等到歲月積累,通曉世事,再來看。
就會發現其中的強大與玄妙。
這首詩用各種方式來理解都可以,因爲他的邏輯十分規整。而徐長青更喜歡的,還是佛家那個體系。
過去,現在,未來。
正當徐長青思慮着,要看看落款究竟是誰,耳邊,忽然傳來一個極爲靈動的聲音:“侯爺,您,很喜歡這首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