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時辰後,這個方案已經頗爲完善。
不僅可以幫徐長青更穩固的控制京師城的局勢,而且可以……光明正大的壓榨這些腦滿腸肥的真滿洲的油水。
同時,也很方便徐長青在裏面‘摻沙子’。
畢竟,這來一來一回,其中已然被拉出來大量空間。
而通過這個過程,徐長青也對甯完我和範文程的性子,有了更爲清晰的認知。
坦白說,徐長青還是更喜歡範文程這種溫順的性子,又頗爲博學,‘萬金油’一般,随時都能‘堵搶眼’。
可他的缺點也頗爲明顯。
沒有甯完我那種‘沖勁’,或者說,不夠幹脆果決,不是太好獨當一面。
但甯完我倒是夠果決,有沖勁,卻又太‘飄’了,就恍如一張讓人不可捉摸的‘心電圖’。
而且甯完我好賭,幾乎已經不是秘密。
這就導緻,他也不可能獨當一面。
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兩人相輔相成,做一對歡喜冤家,鬥雞般死死的盯着彼此,讓誰都不敢有犯錯的心思。
而這個時候,駱養性的作用也突出出來。
以駱養性爲正,範文程、甯完我爲負,三角形構架,這個局面便徹底被徐長青牢牢掌控。
……
送走了駱養性三人,徐長青的心情也明快了不少,舒暢的伸了個懶腰,點了一袋煙。
有駱養性這三個夥計去推波助瀾,想來,‘隊友’應該不會太難找了。
不過,徐長青剛要去巡視軍隊,看看兒郎們的狀态,然後等下午的時候好好休息一下,畢竟,到此時他已經一天一夜多都沒有合過眼了。
可還沒等王喜等親兵把戰馬簽過來,又有人趕過來。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範永鬥。
“侯爺,侯爺,本以爲老朽再也見不到您了,沒想到老天爺開眼,兒郎們将老朽救于水火啊……”
範永鬥比之剛才的駱養性幾人更激動,一見到徐長青,直接便失了态,連滾帶爬的爬過來,拼命給徐長青磕頭。
這邊,帶他過來的盧琦已經低低對徐長青耳語一會兒。
徐長青眉頭微皺,但很快便舒展開來。
與範文程、甯完我他們幾乎被大清國抛棄不同,範永鬥畢竟是豪商,有的是銀子,多爾衮他們到最後幾乎就是把他當做肥羊來宰。
若不是模範軍逼的兇,京師戰事節奏很快,恐怕,範永鬥此時已經被活剮了。
模範軍把這厮救出來的時候,這厮正被關在原錦衣衛的一處密牢裏。
笑着把範永鬥扶起來,徐長青幫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道:“範爺,人沒事就好。隻要人在,一切都還有機會嘛。”
“侯爺……”
饒徐長青這就是句場面話,卻正說到了範永鬥的心坎裏,直讓這老家夥激動的老淚縱橫,拼命點頭。
片刻,待緩過神來,他忙道:“侯爺對老朽的厚愛,老朽生生世世也無法報答萬一啊。侯爺,老朽在京裏還有些存糧,在張家口那邊還有更多。别的老朽便不說了,老朽願意拿出一百萬兩銀子的存糧,爲侯爺賀,爲我大明賀,爲我天下漢人賀!”
範永鬥說着,忙又跪倒在地上,拼命磕頭。
其實,他本來還想多給點的,畢竟,隻要此時能抱緊徐長青的大腿,他範永鬥就算是傾家蕩産也絕不會猶豫。
有徐長青支撐
,以後,多少銀子賺不回來?
但他又止不住想起當年沈萬三越俎代庖的事情,還是決定謹慎一些。
“哈哈。”
徐長青不由哈哈大笑,親熱的把範永鬥拉起來:“老範,你這個人吧,什麽都好,就是太客氣了。也行吧。既然你有這個心,那你這個美意,我便替兒郎們收下了。”
“侯爺……”
範永鬥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是放到了肚子裏,老淚橫流,心中已經發下了誓言,以後,他就是徐長青的一條狗了。
兩人寒暄幾句,見徐長青似是要離開,範永鬥猛的一拍腦門子,忙湊到徐長青身邊,低低說了幾句。
“嗯?”
徐長青眉頭登時一皺,看向範永鬥的眼睛,“那厮,不是該在科爾沁嗎,怎麽現在在京裏?”
範永鬥見撓到了徐長青的癢處,這馬屁拍對了,忙仔細對徐長青解釋:“侯爺,他是三月裏來京的,說是身體不好調養身體,實則是在京裏養了兩個小花魁。而且,應該是跟多爾衮他們當時有些事情沒有談妥,便一直拖着。老朽前些天還跟他喝過酒。侯爺,您接管放心,晚上,老朽一定把人帶來。”
徐長青慢斯條理的點了點頭,想了下才道:“這事兒,可以讓駱養性他們配合你,多吓吓他,但也别把他吓壞了。”
得到了徐長青的親口指點,範永鬥心裏也更有了數,忙是大喜着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一切盡可包在他的身上。
……
徐長青巡視了一些部隊,便回到廣渠門大營休息,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
微微掀開一縷的帳簾裏透過來幾許落日的餘晖,将不遠處一邊扭着小腰、一邊哼着小曲、正拌着一大份羊肉的春妮映照的更加動人。
看到她這嬌俏的小模樣,徐長青不由笑起來,這丫頭,終于知道伺候人了。
剛想起來吓唬她一下,卻沒想到睡的太沉、關節咔咔作響,直接驚醒了美滋滋的春妮。
“呀,徐哥哥,你醒了呀?”
春妮一看到徐長青醒了,忙是看過來,美眸很快便完成了好看的月牙,一邊道:“你稍等啊,我馬上就做好了。先吃點羊肉補補元氣。”
徐長青笑着起身來活動了下手腳,直接從被抱住春妮,狠狠的親了親她的俏臉,“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好了?知道你哥哥我牛匹了是吧?”
春妮登時沒好氣的白了徐長青一眼:“你不牛匹的時候,我就沒伺候過你嗎?”
兩人嬉鬧一番,心情都是愉悅了不少,春妮這時忽然吐了吐小香舌道:“徐哥哥,差點忘了告訴你,那位小皇帝下午派人來過好幾次,要見你,但都被我擋回去了。”
“福臨那小屁孩嗎?”
徐長青微微皺眉。
春妮也一下子緊張起來。
她雖然出于母性,有點可憐福臨,卻怎會因此跟福臨牽扯上什麽關系?
她可是很明白,别看徐長青很多時候都笑嘻嘻、看似沒正行的,但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上,他的眼裏可是容不得沙子的。
她怎麽可能放着越來越好的日子不過,去沾染福臨那邊的騷腥。
“這事兒,你做的不錯。”
半晌,徐長青這才出聲,親昵的揉了揉春妮的腦袋:“先别管他那邊,把他先晾着,忙完正事兒再說。”
春妮這才放下心來,甜甜一笑,招呼徐長青去洗漱,馬上準備開飯。
……
徐長青剛剛吃了沒幾口飯,外面王喜便禀報,範永鬥已經過來了,同時來的還有一位神秘的蒙古人。
徐長青本就不錯的心情,登時便是愈發明朗
。
卻沒有着急見範永鬥,而是慢斯條理的吃過了晚飯,又把春妮怼到床上,兩人好好嬉鬧一番,這才是招呼他們來大帳。
“偉大的長生天在上,偉大的海城侯爺,奴才,不,奴婢科爾沁部台吉、博爾濟吉特?吳克善,給您請安了……”
很快,一個身材又胖又壯、大約四十多歲、滿頭小髒辮、一身傳統蒙古王公打扮的大漢,單手撫胸,先是對徐長青最傳統的一記蒙古禮,旋即又無比恭敬的跪倒在地上。
徐長青不由饒有興緻的打量着他。
吳克善顯然注意到了徐長青的目光,不由更爲卑微,頭頂已經緊緊貼合到了地上精緻的金邊羊毛地毯。
看着他明顯被範永鬥他們吓的不輕,徐長青嘴角邊的笑意不由更甚。
這厮,不是别人,正是布木布泰的親哥哥,科爾沁部最有實力的大台吉之一。
借助布木布泰的關系,前些年吳克善可沒少撈好處,侵占了許多奧巴等大台吉的好田和牛羊。
這幾年,因爲布木布泰已經被徐長青俘獲、并且收房的關系,吳克善的日子就有點不好過了。
不過他的身份畢竟擺在這裏。
多爾衮也不想讓自己留下‘卸磨殺驢’、刻薄寡恩的名頭,便一直明裏暗裏的保着他。
這雖是讓他保全了他的一些财産,可在科爾沁部,他已經四面盡是敵人,誰都想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肥肉來。
畢竟,科爾沁雖然肥美,但就那麽大的地方,他吳克善吃飽喝足了,别人可就該餓肚子了。
見徐長青久久不說話,吳克善此時又隻能看到徐長青的鞋面,這讓他本就慌亂的心神更加六神無主,冷汗不斷往外翻湧,很快便已經是滿頭大汗。
徐長青這時才慢斯條理的笑道:“呵呵,吳爺,久仰大名,沒想到此時才有機會得見。起來吧。”
吳克善如獲大赦,忙是千恩萬謝的謝過,這才是艱難的爬起身來。
臉上露出狗一般的讨巧,就恨不得長個尾巴對徐長青拼命搖了。
徐長青本來還想繼續吊吊他,可見他冷汗就猶如下雨般‘嘩啦啦’的往外冒,不由被吓了一跳。
隐隐想起來,這厮,曆史上命好像不長……
此時僅看他的體型便也能看出一些門道來,又招呼王喜給他端過來把椅子。
吳克善坐在椅子上,又對徐長青一通千恩萬謝,這才是好了些。
等他平複一會兒,徐長青笑道:“吳爺,聽說,您這幾年,在大清國過的并不是太過如意?”
吳克善看着呆萌,彌勒佛一般,但他可絕不傻,很快便是領會了徐長青的意思,不由大喜,忙道:“侯爺,正是如此啊……”
說着,忙倒苦水一般對徐長青叙說了諸多科爾沁的現狀。
多爾衮明面上是保全他,暗地裏卻沒少下黑手。
此時,吳克善的部族,留在科爾沁的隻有很少一部分,大部隊已經開始遷移到大興安嶺以西的一片不肥沃的草場中。
現在他的部落狀況并不是太好,如果今年沒有轉機,還在那爛草場裏過冬,若但凡今冬天氣不好,他的勢力怕是要攔腰斬、打五折了。
不過,吳克善雖是在倒苦水,卻是絕口不提布木布泰的事情,把自己擺的相當卑微。
這讓徐長青心裏不由也暗暗點頭。
吳克善這厮,還是很上道的。
也有點應了那句老話:“順時天地皆同力!”
沉吟一會兒,徐長青看向吳克善的眼睛,不疾不徐道:“吳爺,不知,你的部族,現在有多少能戰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