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晨鳌拜鑲黃旗部營地開始恢複生氣,一直到巳時出頭,都快十點了,他們的營地裏也沒有要拔營的動作。
而且連哨探都是零星,更沒有要出兵的準備。
須知,如果要出兵,在此時此地的地形,天不亮就開始準備都算是晚的,這種趕早幾乎沒有極限。
俨然,他們今天是要在這邊休整一天了。
樸恩熙從進入巳時的時候心肝就開始放松,到此時,終于是徹底把心肝放到了肚子裏。
不過時而看向徐長青營帳方向的時候,眸子裏卻有點止不住的小幽怨。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這些時日,甚至不要臉皮的去跟她的姐妹學習怎麽讨好男人……
可徐長青就是不上套,她也是真的沒辦法了。
看了營帳一會兒,樸恩熙忽然一笑,很快又充滿了鬥志,快步回到她的小營帳裏休息,必須要抓緊時間養精蓄銳。
她此時已經看明白,徐長青非常在意張寶珠的想法,對她上心的緊。
而這些時日的接觸和女人的直覺卻告訴她,徐長青并沒有在張寶珠那邊得手。
再算算時間,徐長青從進山到現在,都已經大半個月了,她俨然還有着很大的機會!
……
樸恩熙睡了兩個多時辰,剛剛睡醒,便是得到侍女通知,外面出現了一些情況,忙急急出來。
隻見,官道上,突然湧來不少高麗官軍,看模樣至少得有個兩千多人,紛雜間,正在跟真滿洲的營地彙聚。
“這……”
樸恩熙死死咬住了紅唇,心神止不住的緊張起來。
按照她的算法,這些高麗官軍沒來之前,他們人雖然比真滿洲要少些,但總歸是差不多的,可此時,居然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官軍,已經兩倍多與己方,這仗還怎麽打?
問題是徐長青此時還沒起床,她又不敢貿然過去把徐長青叫醒……
一時間,别提有多難受了。
好在樸恩熙的痛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徐長青和張寶珠很快便起床來。
等樸恩熙急急把事情叙述一遍,徐長青過來了一會兒局面,卻是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毫不在意的道:“你慌個毛線?這幫高麗人就是給你送功績的,說不定你還能從裏面得到不少補充,給老子安生點。”
“……”
樸恩熙直要吐血。
什麽意思?
合着,這些高麗官軍,難道是來送人頭的嗎?
可,這可是高麗的官軍啊……
就算再不爽再糾結,樸恩熙終究不敢糾結徐長青,隻能是捏着鼻子忍下來。
而她很快也注意到,徐長青面上雖是對這些高麗官軍很不屑,但是卻是一直在查探情況,極爲的沉穩,沒有任何的浮躁。
樸恩熙随之也回過神來,這個男人,那種小心,幾乎是透徹骨髓的,也無怪乎他會取得如此大的成功啊。
……
夜幕逐漸降臨,天空中又飄灑起細細碎碎的雪花,北風也開始變的逐漸凄厲,遠處隐隐傳來幾聲不知名的狼叫,夜,開始變的深不可測起來。
此時高麗人的營地早已經成型。
他們是圍攏着村子,貼着官道外圍而建。
隻是村子的空間太小了,鳌拜他們
那些真滿洲大爺們都不夠用,又讓出來一些給這些高麗官軍,登時更加擁擠。
比之樸恩熙他們那山谷營地肯定是要好些,但卻也好不了太多,隻能說是高配版的沙丁魚罐頭。
而且,極爲核心的一點是,村子後山方向隻有一條小道,還被河流搶占多半,至多也就不到兩米寬。
這也就意味着,一旦卡死後面的小道,再把前面的官道卡住,将直接卡住這兩邊人馬的要害。
隻是以樸恩熙部的實力,卡後面的小道容易,前面的大道就有些難了。
樸恩熙此時已經緊張的不成模樣,隻覺小心肝又要跳出來。
她雖是已經取得了幾仗的勝利,但說到底都是小打小鬧,根本就上不得大台面,而此時,卻是一場大戰,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戰,直接決定着她們的命運,又如何能不緊張?
很快,徐長青也開始布置。
通過樸恩熙的小嘴,将一道道命令下發出去。
不斷的傳達這些命令,樸恩熙這才是好了許多,卻是有些不太明白徐長青的用意,卻又不好詢問。
好在還是張寶珠幫她解了圍,低低問徐長青道:“長青,這種情形,咱們不是該把兵力都集中到正面嗎?爲什麽,爲什麽反而要派幾百精銳去後山方向?這會不會有些浪費了?”
徐長青此時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道:“這東西,咋說呢,不能說破。說破了就不靈了。咱們便耐心等着吧。”
登時便是迎來張寶珠的白眼。
樸恩熙的眸子裏也滿是幽怨,這人,忒壞了,老是吊人胃口。
……
時間很快過了子時,逐漸來到了醜時初,差不多淩晨一點多出頭。
這時雪已經停了,山間卻是更冷,‘呼呼’的北風鬼哭狼嚎着,簡直就像是刀子,幾乎能把人的臉都割破。
但這些高麗士兵卻是極爲吃苦耐勞,根本沒有人叫苦,而且一個比一個動作麻溜。
徐長青都有些懵逼了。
這是個什麽情況?
他們執行力這麽好,本來預定到寅時的計劃,甚至都可以提前了。
徐長青想了想,直接決定提前實施計劃!
不多時,命令便開始往下傳達。
醜時中刻,淩晨亮點左右,正面戰場率先有了動作。
“呼啦!”
恍如是黑暗中有一條火龍複蘇了,也不知道是誰點燃了第一個點,在高麗官軍外圍不遠,陡然燃起了第一團火光,很快這些火光便是連綿成片,夾雜着各種呼喝叫罵聲,直接撕碎了夜的甯靜。
與此同時。
“嗖,嗖嗖嗖……”
村子兩側的山勢上,突然有大量的簡易投石車運作起來,将一顆顆不知名的火球投入到村子裏。
火球并不是模範軍那強大的制式燃燒彈,但是效果卻差不多,很快便是在村子兩邊也燃起了火龍。
饒是不至于傷到村子的核心裏,卻也足夠制造驚慌和混亂了。
“敵襲——”
“敵襲……”
山下的營地裏,數不清的人在大呼,漢語,奴語,高麗語皆有。
紛雜間也分不清誰是誰了。
“砰砰砰砰砰……”
很快,樸恩熙部的鳥铳兵也開始發力,頂在正面方向,拼
命的卡住高麗官軍突圍的幾個點。
許多無頭蒼蠅般的高麗官軍本想着第一時間逃出生天呢,卻是直接被擊斃在當場上百号人。
這種狀态,最先反應過來,并且最先想突圍的,一般都是隊伍裏的刺頭,或者叫實力派。
就算算不得隊伍的骨架,卻也都是人物般的人。
他們都被壓下來,這瞬間制造了更大的恐慌,誰也不敢再往火龍那邊突圍了,都是開始往營地裏退。
畢竟,真滿洲大爺那邊還有條後路。
“@#¥%,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鑲黃旗陣中,剛剛在兩個漂亮的高麗女奴身上操勞了好一陣的鳌拜,這時也飛速穿上衣服沖出來。
卻隻看到一片混亂,已經分不清誰是誰。
“主子爺,不好了,咱們被人偷營了,估計是那樸仙姑的人!但是手法像極了是模範軍那……”
有心腹奴才急急過來禀報。
鳌拜一聽就要炸了,大罵道:“狗X養的模範軍,爺我早晚要把他們全都碎屍萬段那!”
他其實早就知道,樸仙姑有可能會和模範軍有牽扯,所以在趕過來的過程中都是極爲小心,就生怕着了模範軍的道。
包括這營地在紮營的時候,也是精心籌謀,反複推演。
誰曾想,即便這般,卻還是一個結果,被模範軍給算計了。
好在他的很多努力都沒白費,周圍看似氣勢洶洶,火勢驚人,卻多是樣子貨,至此時,也沒有真正傷到他們的核心。
不論是糧草、營帳、還是馬料、馬廄,此時都還處在安全範圍内,當然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鳌拜究竟是宿将,大罵一通,也逐漸冷靜下來,開始不斷調配兵力,并不想放棄這個營地,而是想做出反擊。
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樸恩熙和張寶珠都已經緊張的不成模樣,徐長青嘴角邊卻是露出了一絲笑意,“差不多是時候了,加強火力!”
“嗖嗖嗖嗖……”
“轟!”
“轟隆隆……”
很快,一度有些疲軟的山林間火力規模,突然一下子放大起來,而且不再是軟綿綿的低配版‘油脂燃燒彈’,而是炸藥包。
恐怖的爆裂間,很快便是有火光落入到鳌拜部的核心營地區,開始引燃他們的大帳,乃至是草料。
高麗官軍的營地中也差不多,乃至比鳌拜部受到的打擊更狠。
但此時若有有心人仔細看,會發現,高麗人看似核心受到不少攻擊,實則,這些攻擊多是密布他們的外圍,在卡他們沖向官道和外面并不大太大開闊地的道路。
這使得諸多高麗官軍也來不及思慮其他,大吼大叫着就朝着真滿洲的營地方向退。
可真滿洲對高麗人一直有着防備,高麗人來後他們的外圍工事又修了一圈,正好卡在山谷入口的位置。
此時,高麗人蝼蟻般堵在門口,卻是進不去,裏面的真滿洲大爺們就算憤怒到要炸,卻根本趕不走,出也出不來。
就像是兩股污水,忽然失控的同時在一個管道中彙聚,肉眼可見的就要炸開來。
“嗖,嗖——”
這時,幾顆明顯是加大版,恍如磨盤大小的黑乎乎、圓溜溜物什,燃着暴虐的引信,分别掠向兩邊人的屁股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