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皺着眉頭看向西泰。
西泰忙點頭哈腰,一邊還得意的看了華善一眼,“爺,是啊。奴才在鑲白旗有個小弟兄,今早上正是他過來傳令,奴才也是無意間得到的這個消息。爺,您若想立功,立大功,怕是還要去主力那邊才成啊……”
“這個……”
徐長青陷入思慮。
華善不由狠狠瞪了西泰一眼,這個狗尼堪,居然敢搶他的好事!
眼珠子一轉,也有了主意,忙道:“爺,我知道在這附近十幾裏外,有一個小村子,裏面女眷不少。真要打下來,應該不費力。不若,奴才現在便去将其打下來,抓幾個高麗少女來好好陪陪爺您……”
西泰一聽也急了,忙道:“爺,奴才現在便去點齊人馬。”
“你們兩個狗奴才吵吵個雞兒!”
徐長青煩躁的打斷,“既然都想去,那便都去!要是搞回幾個漂亮的過來,爺還能少了你們的好處?”
說着,徐長青一擺手。
秦東旭當即掏出了兩張百兩銀票,華善和西泰一人一張。
兩人,包括周圍的奴才們眼睛都亮了。
什麽叫爺?
這就叫爺啊,就是一個豪氣。
忙是一陣千恩萬謝,馬上去召集人手。
他們本來還想留下些人來保護徐長青,卻被徐長青直接攆走,讓他們找不到漂亮的就别回來了。
華善和西泰根本就不疑有他,直接便帶着所有人馬,氣勢洶洶的殺向了那個可憐的高麗村子。
不多時,等張寶珠從山上下來,已經徹徹底底的對徐長青五體投地。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男人,不僅兵不血刃的便解決了眼前的麻煩,竟然還能在這裏飽餐一頓……
不過此時清軍究竟勢大,徐長青也沒有太托大,沒有讓兒郎們在這據點裏吃飯,隻是簡單加熱了一些食物,便是迅速又進入了山林裏趕路。
而爲了避免暴露,徐長青又令人給華善和西泰留了三百兩的銀票,給他們寫了封短信,告知他們突然收到消息,必須連夜趕路,讓他們把搶到的美女留着,等忙完了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張寶珠看到徐長青這番騷操作,徹底無語。
這個男人,腦袋瓜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
此時清軍一直以爲,樸恩熙她們的主力還在江芙裏地區,實則這是完全錯誤的判斷。
樸恩熙在江芙裏舉兵不假,但江芙裏卻絕不是她們的老巢,早在舉兵後不久,她們便是秘密進行了大轉移。
江芙裏地區,隻是迷魂陣。
此時她們已經遷到了論山北部百多裏外的一片山谷中。
看着離官道很近,實則有着一層崇山峻嶺的阻隔,這邊的地勢,雖不是太過險要卻是足夠縱深,有點‘燈下黑’的意思。
兩天出頭,徐長青一行人順利抵達了這片山谷。
徐長青卻并未暴露身份,而是把秦東旭推出去當擋箭牌,給高麗人送溫暖。
這個山谷并不是太大,長度也就在二裏出頭,寬度可能還不到一裏,但就是這鼻屎大點的地方,此時卻是彙聚了近萬人的規模,擁擠的跟沙丁魚罐頭也差不了多少
。
好在山谷比較平坦,此時正值冬天取水也不困難,不僅雪可以直接燒水,附近的山上還有幾眼山泉。
而且樸恩熙很鬼機靈,物資并不在山谷這邊,而是在周圍數個秘密地方隐藏。
這一來,她便能很有張力的掌控隊伍的主導權。
模範軍對高麗人而言都是大爺,住宿條件肯定比高麗人要好一萬倍。
但究竟條件有限,徐長青此時也隻能住個小帳篷。
張寶珠雖然扭捏,卻也不想令徐長青爲難,隻能咬着牙跟徐長青同處一室。
簡單安頓下來,徐長青卻沒有時間調笑張寶珠,而是令秦東旭召開作戰會議。
張寶珠自也是可以列席。
隻不過,此時她和徐長青臉上,都沾上了不少胡子,彼此相視,都感覺有些滑稽。
可惜溫情改變不了局面的殘酷。
随着多铎這種據點政策下來,對于樸恩熙她們這些高麗義軍的生存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稍有不慎,這種小火苗,極有可能瞬息間便被清軍撲滅下來。
不過,徐長青面上看似頗爲緊繃,一副心有戚戚、必須要趕緊改變的模樣,實則心裏早已經極爲的放松。
乃至到此時,便是樸恩熙撲街,對徐長青而言問題也已經不大。
主要是李淏這厮……太給力了!
徐長青都忍不住要幫他喊一聲‘奧利給’。
說白了,樸仙姑她們這些義軍,隻是徐長青推動高麗化學反應的一種手段,她們的死活跟徐長青又有什麽太大的幹系?
至不濟,隻能算是一次小投資失敗。
徐長青要的,是高麗要亂,要給大明名正言順出兵的借口!
李淏這首鼠兩端,完美的激化了這種化學反應,乃至比徐長青親自籌謀都還要好很多。
當然,畢竟是投資,樸恩熙也究竟有着不少成長性,能拉一把,徐長青自也不介意拉她一把。
與會人員很快到齊。
一個普通的大帳内,竟然彙聚了五六十号人。
模範軍這邊加上徐長青和張寶珠也隻有十幾号人,高麗人卻是多達四十好幾。
而且,樸恩熙的姐妹們幾乎一個不拉。
就算是軍議,她們有幾個竟然還化了很濃的妝,讓的大帳内迅速彌漫起一層脂粉氣。
樸恩熙倒是比徐長青上次見她時更爲沉靜,坐在首座上,臉上蒙着淡淡的面紗,這些時日的曆練,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學會了自己騙自己,倒頗有幾分超凡出塵的韻味。
大帳内究竟有着模範軍的人在,幾個高麗娘們沒敢咋咋呼呼,卻是都在小聲議論着什麽。
徐長青皺着眉頭掃了她們一眼,隻有兩三個像樣的,都還是戎裝打扮,打着綁腿。
與張寶珠一個眼神交流,張寶珠俨然也很不滿意樸恩熙她們現在的狀态。
模範軍這邊負責的主要軍官是個副千總,叫做秦山,看差不多了,當即清了清嗓子,示意樸恩熙會議開始。
樸恩熙掃視衆人,用高麗語叽裏呱啦一大通。
衆人微微喧嘩,很快卻又平息下來。
此時雖是沒有翻譯,但隻看樸恩熙的掌控力,徐長青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至少,目前形勢還在她的掌控之
内,還不算是崩盤。
等用高麗語說完,樸恩熙又用略有生澀的漢語詢問秦東旭和秦山道:“兩位将軍,我們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隻要時機合适,您二位一聲令下,我們江芙裏勇敢的歐巴們,一定會沉痛的打擊滿清鞑虜!”
秦東旭想了想道:“樸仙姑,問題是現在恐怕很難有機會,你們現在有什麽準備嗎?”
“這……”
樸恩熙沒想到秦東旭居然這麽直接,不給她們留什麽面子,但她也看明白,秦東旭的級别很高,比之秦山要高多了。
片刻,道:“将軍,實在抱歉,我們現在有戰鬥準備,但是,沒有其他方面的準備……”
說着,深深對秦東旭一禮。
秦東旭雖是對樸恩熙幾天模樣就把部隊搞的這樣很不滿,但她究竟隻是個小娘們兒,又沒啥經驗,也不好苛責,隻能對她叙述起當下的事态來。
……
會議開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總體還算不錯,樸恩熙她們保持了對模範軍的尊敬,至少是在表面上。
回到駐地的小帳篷裏,張寶珠卻是一陣無言,“長青,現在這事态,恐怕,不好辦啊。我能感覺出來,這個小姑娘,有點撐不住的意思了。哎,誰能想到,這才多久啊,這幫人怎麽就變成這模樣了……”
徐長青把火盆收拾好,惬意的躺在了張寶珠對面,笑道:“寶珠,你可知,爲何曆朝曆代,這種農民起義,鮮有好下場?”
“……”
張寶珠用力咬住了紅唇,沒想到徐長青居然給突然跟她談這麽犯忌諱的東西。
但以她對徐長青的了解,徐長青這是要放幹貨了,崇拜的看向徐長青道:“長青,這是爲何?”
雖是明知道張寶珠這女人在哄自己,徐長青卻依然十分惬意,因爲這本身就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笑道:“格局不夠啊。就像是一個窮人,幕的突然被一筆橫财砸中,能好好把這筆錢花好的,究竟是少數,而且需要一個過程。縱觀咱們漢人的曆史,在這方面,永昌皇帝已經算是很好的了。而且,他的運氣也好。崇祯爺就像是給他捧哏的一般。”
“……”
張寶珠哪想到徐長青居然會把話說的這麽深入,又是一陣無言,片刻,卻是止不住深深歎息:“先帝,先帝還是很上進的,卻是落到這般田地,真的是讓人……”
徐長青自是明白張寶珠的意思,笑道:“上進,努力,不代表一定就會成功。有時候,這反而是一種錯。倘若,倘若天啓爺一直順順利利,九千歲還在台上,或許,局面比之還要好些。”
張寶珠猛的看向徐長青,美眸中已經充滿鋒銳。
徐長青毫不畏懼,笑道:“我知道,這話可能有點過了,但是,你不想聽聽我心裏的真實想法嗎?”
“……”
半晌,張寶珠歎息道:“我想聽,但又有些害怕聽……因爲,我是其中親曆者,真的是太無能了啊……”
徐長青知道這是打開張寶珠心結最好的時候,剛要笑着幫她真正解開,外面卻忽然傳來盧琦的禀報:“爺,樸仙姑過來找您了。”
“嗯?”
徐長青和張寶珠相視一眼,都有些小驚悚!
什麽意思?
這小娘皮想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