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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涼亭到少婦母女的臨時駐地有些遠,少婦一個勁的對徐長青表示歉意。
徐長青自不會在意,多走兩步反而利于消食,今晚着實是吃了不少,徐長青也開始溫潤的旁敲側擊,與少婦套近乎,打探她的底子。
少婦本來還很警戒,可看着徐長青與玥兒說的越來越開心,最終,玥兒非要讓徐長青抱着,也放松下來,透露出一些。
待少婦低低弱弱的說出她的身份,徐長青頓時便是一個機靈,乃至被吓了一跳。
這少婦,竟然是孔胤植的三女兒,那個小白臉陳俊彥的正牌夫人!
不過,字裏行間,少婦明顯不是太明快,不隻是對陳俊彥,對孔胤植和孔家也是如此。
這時,前方已經出現了一排不甚高大的建築物,煙火氣息很濃。
少婦的嬌軀也忍不住緊張的扭捏起來,貝齒幾乎都快要把嘴唇咬破了,艱難的對徐長青道:“軍爺,您,您别在意,奴,奴和玥兒這次過來,是在廚房幫廚的……”
“這……”
徐長青是真的被驚着了。
什麽玩意?
這麽可人的美少婦,更是孔胤植的女兒,孔家的三小姐,居然要來廚房幫廚?
這裏面,俨然不正常!
但此時徐長青肯定不會貿然,笑着讨巧道:“夫人,您還真是身體力行,想來廚藝不錯吧?”
少婦愣了一下,沒想到徐長青居然非但沒有看不起她,反而是主動岔開了話題,心中不覺溫暖,苦笑道:“還成吧。奴,奴也是偶爾才過來。最近這戰火連天的,松月摟都好久沒開火了……”
說話間,少婦繞道一側,推開了一扇小門,“寒舍簡陋,有勞軍爺了……”
徐長青的臉色微變,但很快便恢複正常,笑道:“夫人您客氣了。能勞煩夫人給在下找些酒來嗎?再找一點點棉花和繃帶,蒸饅頭的幹淨籠布也成。”
“嗳?好。軍爺您稍待。”
少婦似乎接受現實了,沒多說什麽,快步去廚房找東西。
徐長青也笑着領着玥兒,進入了這間‘仆從房’。
而且,這件仆從房,還是仆從房裏的下等房連個窗戶都沒有的……
更甚者,隔壁不遠就是茅廁……
好在松月摟家大業大,裏面倒是不缺炭火,此時爐子還在燒着,室内很暖和。
卻也就鼻屎大的地方,除了一張也就僅容母女倆栖身的小床,便隻剩一張桌子和兩把破椅子。
玥兒此時卻是極爲歡快,終于來到她的地盤了。
她也就四五歲,處于将懂事半懂事的狀态,還不理解母親的難處,嬌笑着對徐長青介紹她寫的字,還有一些她畫的畫。
徐長青看了一下,不由咋舌,更有些汗顔。
究竟是書香門第啊。
玥兒現在寫的字,便已經遠遠超出徐長青許多,不僅紮實厚重,而且有着一種女孩子獨有的潇灑。
徐長青随即也不吝贊美之詞,将小丫頭誇上了天,頓時将小丫頭逗得眉開眼笑,直将徐長青引爲知己,又數落她娘親對她要求多麽嚴苛,這樣她還不滿意。
徐長青一邊與玥兒說着話,心中卻是直發冷!
狗日的孔胤植和陳俊彥,簡直是暴殄天物、喪良心啊,這他娘的辦的是什麽事
兒?!
不過,徐長青也明白,這裏面肯定是有隐情的,正常狀态,這位三小姐不可能混的這麽差。
難道,是她性格有缺陷,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兒?
這時,少婦已經已經回來了,帶來了一小壺酒,還有一點點新棉花,卻是不知道徐長青要怎麽做。
徐長青忙笑着解釋:“酒和棉花是用來消毒的,就是把玥兒手上的傷口處理幹淨,放心,不會太疼的,玥兒最乖最堅強了,能忍住嗎?”
玥兒有點害怕,但看着徐長青鼓勵的眼神,也找到了不少信心,勇敢的點了點頭。
少婦想說些什麽,但猶豫了一下,終究沒說出口。
眼前的狀況,不管怎麽看,徐長青都要比她專業許多。
爲了讓玥兒安心,徐長青先取出來一瓶精裝的療傷藥,讓玥兒仔細看了下,又給她說起了這療傷藥的來曆,這才是趁着這個間隙,幫她清理小手上的傷口。
徐長青這療傷藥肯定不是還沒有現世的‘白藥’,但也是禦醫張老爺子精心打磨的秘方,效果很不錯。
而在海城,徐長青也一直在與張老爺子等名醫探讨,研制白藥。
說起白藥,具體配方徐長青肯定不知道,但是卻聽過白藥的創始人曲煥章的那個故事。
傳說曲煥章年輕時上山采藥,看到兩條大蛇打架,其中有一條大蛇敗了,傷痕累累,卻是在一顆三七下磨蹭了一會兒,傷口便都不再流血。
曲煥章大爲驚奇,随之,便仔細研究,百般改良之後,威名蓋世的白藥終于問世了。
白藥在很大程度上,絕不遜色與青黴素這種直接改變人類進程的物什,特别是對此時的冷兵器時代。
當然,青黴素徐長青也了解一些,是從腐敗的小甜瓜上提取,隻可惜,現在的科技樹,俨然還到不了這種程度。
不過徐長青不氣餒,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嗎?
隻要海城的局面進一步穩固,各方面都有條運轉,徐長青有理由相信,他一定會聚攏更多更強力的人才,先人一步,改變曆史的進程!
此時白藥其實已經有了不少成果,或許用不了太長時間,便會有好結果了。
到那時,模範軍的全方位素質,無疑要得到進一步提高!
而且,這絕對是個超級搖錢樹!
君不見,後世我華國建國初期,白藥可是出口的大頭之一,更不要提是此時了。
看着徐長青輕飄飄的便是幫玥兒清洗完傷口,玥兒甚至都沒哭一聲,便上好藥處理完畢,又耐心幫玥兒包紮好,少婦看徐長青的眼神也越發的柔和,低低道:“軍爺,謝謝,謝謝您,奴和玥兒真是碰到好人了……”
徐長青一笑:“夫人,您太客氣了。那行,時候也不早了,某也不在這給您添亂了,便先告辭一步。”
“嗳……”
少婦明顯想感激下徐長青,但是卻苦于她這陋室,俨然是拿不出什麽感謝徐長青的東西,尴尬的呆在當場。
玥兒這時終于哭了,“叔叔,您,您現在就要走了嗎?再陪玥兒一會好嗎?玥兒還沒給您寫字看呢?”
“這個……”
徐長青正躊躇間,少婦也回神來,忙道:“軍爺,您稍待,奴,奴給倒碗熱水喝……”
看着少婦忙前忙後的開始燒水,徐長青苦笑,這娘倆,到底怎麽個情況啊。
玥兒見徐長青不走了
,高興的爬起來,拉着徐長青來到桌子邊,便開始鋪紙磨墨,準備給寫字給徐長青看。
徐長青猶豫了一下,也沒有着急走,坐在了玥兒旁邊。
不遠處,少婦一邊燒着水,一邊看着這溫馨和諧的一幕,嘴角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但轉而便是黯然神傷。
徐長青自是注意到了這一幕,看着這連個窗戶都沒有的小房間,心底裏深深歎息一聲,‘卿本佳人,奈何至此啊。’
随着玥兒開始寫字,徐長青再次被驚着了。
究竟是有着聖人血脈,小丫頭一拿起粗壯的毛筆,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龍飛鳳舞間,一首《觀滄海》便鋪展開來。
而且,竟然還是徽宗趙佶的瘦金體!
徐長青着實無法想象,玥兒才多大!居然已經能寫曹阿瞞的曠世大作……
但現實就在眼前擺着,玥兒行雲流水的寫着:“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這他娘的,裏面的字,連徐長青都不認識,小丫頭卻寫的恢弘磅礴,一氣呵成……
這讓徐長青簡直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難道,他還不如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娃……
少婦看到這一幕,俏臉上終于露出了真正開懷的笑意,仿似,隻有這個時刻,才是她真正開心的時候。
“星漢燦爛,若出其裏。幸哉甚哉,歌以詠志……”
“咚咚。”
“三姐,你在嗎?我是芹兒啊。”
正當玥兒就要寫完這首《觀滄海》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而且還是個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頓時讓徐長青與少婦同時都有些緊張起來,兩人下意識的相視一眼。
少婦的俏臉不自禁便紅了,愈發的嬌豔動人,雪白的貝齒又要把嘴唇咬破,但她這次反應不慢,片刻,蚊子般低低道:“軍爺,還,還勞煩您呆在屋裏,不要出去,免得,免得多生事端……奴,奴去去就來……”
“嗳,好。”
徐長青自是明白‘寡婦門前是非多’的道理,更何況,這位三小姐現在還不是寡婦,那是非就更多了。
門外來人又是孔芹。
一旦被孔芹看到他徐長青此時處在這裏,還真不是太好說。
叮囑完徐長青,少婦又看了玥兒一眼。
玥兒明顯領會了她娘親的意思,乖巧的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少婦這才放下心來,忙整了整衣襟,快步來到了門口,招呼道:“芹兒,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等下,我馬上給你開門……”
但她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式,讓本來沒有什麽波動的徐長青也止不住不自在起來,周身血液更是有些躁動……
這他娘的叫個什麽事兒?
明明是做好事,怎麽搞的就像是……被人給抓奸了一樣……
不過心裏雖然不爽,徐長青還是靠牆根靠了靠。
這也是這房間的唯一好處了。
門口在右,桌子在左,相隔雖是隻有個三兩步,但是角度很刁,徐長青藏到牆邊,都不用鑽桌子底床底的,門口,哪怕是進門口裏來一點,都是看不到他這邊。
少婦一邊與門外的孔芹說着話,一邊偷偷觀察徐長青這邊,見徐長青明白了她的意思,藏好了,她也終于放下了心,飽滿的胸脯用力起伏,俨然長舒了一口氣,小心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