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是太複雜的一件事,愣是給他搞的彎彎繞繞,跌宕起伏,不經意間,他俨然成了‘騎士’,徐長青則成了‘聖人’,要拯救萬民于水火。
徐長青也隻能感歎,‘專業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啊……’
哪怕徐長青早已經通透原理,卻是絕做不到朱國弼這等厚顔無恥,睜着眼說瞎話,滿嘴跑火車。
很快,衍聖公孔胤植打頭,連同朱國弼爲代表的這幫北方勳貴,加上魯南及周邊的豪紳士族,便開始合計成立‘魯南商行’的事情,大家将在幾天之後,與朝廷和南京的勳貴、豪紳們一起,共同開發兩淮這些失落的鹽場。
徐長青這籌謀的本質其實藏的并不是太深,就是禍水東引,‘以夷制夷’,但是,‘兩淮鹽,天下鹹’!
怪就怪徐長青抛出的這個誘餌實在是太過誘人了。
長久以來,兩淮鹽業,一直被把持在南京的勳貴豪族手中,便是朱國弼他們這些北方勳貴得勢時都難插進手來,簡直水潑不進。
誰曾想,這個契機,竟然能進軍兩淮鹽業?
這讓誰又能坐得住?
說的赤果點,這事要是弄好了,就算子孫後代皆是敗家子,也可保着幾百年無憂了。
更别提,還有徐長青,包括朱國弼這些貴不可言的勳貴們一起湊進來,這是跟大名鼎鼎的徐長青一起合夥做買賣啊,簡直跟開挂都差不多了。
也就是小半個時辰,直接全票通過,大家都開始亟不可待的商議起商行成立的細節來,幾乎哭着喊着都要給徐長青送銀子。
徐長青哪怕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卻也被吓了一大跳。
這幫爺們,有點生猛的。
但轉而徐長青的嘴角邊便止不住的彎彎翹起來。
這幫人動心了便好!
接下來,就算他們想退出也晚了!
不與南京那幫人殺個血流成河,這件事便不算完!
徐長青也完全不怕這幫人彙聚起來,與北方勳貴再成長爲一個更可怕的怪物。
北方勳貴從失去了京師就成爲了無根的飄萍,早已經沒了底子,他們所有的一切,皆是靠徐長青來支撐着,徐長青能把他們推起來,自然也能把他們拉下馬來!
而且,鹽場不過隻是第一彈!
後續,兩淮的其他礦産資源,包括大運河河道等諸多誘人的肥肉,都在後面等着呢。
徐長青要用最深刻的方式,讓南北兩邊的精英們,徹底的刺刀見紅!
……
一衆名流士紳們很快連場面都不顧了,爲了占多少分子,簡直要赤膊上陣。
便是孔胤植都放下了聖人後裔的體面,扯着嗓子與衆人争論個不停。
徐長青這時已經吃飽喝足,對朱國弼使了個眼色,便将這個場子全交給朱國弼負責,自己則是慢悠悠的來到了大廳後的花園,近距離感受這極有底蘊的華美建築群。
這花園極大,一看幾乎都看不到頭,至少得十幾畝地,恍如宮城一般的效果。
這兩天雖是沒下雪,但花園裏,依然裹着不少聖潔的銀白色,加之許多郁郁蔥蔥的松柏,就像是走進了一座皇家園林。
事實上,這也的确是一座皇家園林,基本上是孔家招待各路帝王準備的。
讓張太平等人在幾十步外值守,徐長青慢斯條理的漫步在這幽深典雅的園林内,呼吸着幽寒清澈的空氣,整個人的心神也是止不住的明快。
此戰結束,大清國必定要進入休養生息節奏,
短時間内必不會再有戰争風險,不論是海城還是模範軍,自也都要抓住這個機會,更加用力的吸收養分,壯實自己的根須。
尤其是此戰的影響力是無以複加的。
已經讓清軍明白,他們再想像是以前那樣,進入大明的土地恍如無人之境,已經是不可能!
徐長青也可以真正的好好搞建設了。
不論是海城,青州,亦或是登萊,濟甯,曲阜駐地,不僅要大力發展經濟,更要進一步加築軍事效用力,将整個山東都連綿成片。
這樣,至多一兩年的工夫,哪怕模範軍還是不能阻止清軍沖入境内,卻是可以将其困在其中,甕中捉鼈!
當然,最好的選擇,還是‘禦敵與國門之外’。
隻不過,大明的底子被那些屍位素餐之輩傷的太深了,總需要時間來恢複。
不多時,徐長青走到一個小假山上的涼亭,旁邊刻着碑文。
徐長青過去看了看,居然不認識……
不過字寫的非常好,磅礴大氣,龍飛鳳舞,功底極深,這一看便是大家的手筆,應該是記載着某次重要事情。
卻也讓徐長青不由得便對孔家有點小幽怨。
孔胤植這龜兒子天天跟自己哭窮,卻是不防,這龜兒子的随便拿出點字畫墨寶,便都是天文數字。
孔家數以千年的積累,豈是常人可及?
哪怕‘亂世黃金、盛世古董’,此時字畫墨寶不是太值錢,但用于維護曲阜這不算太大的城池,随便拿出點來就夠了。
可惜。
種種原因疊加,徐長青也不好貿然對孔家下手,隻能是‘小刀子割肉’,一步一步來。
“玥兒,别跑太快,娘親追不到了。慢點,慢點,小心摔跤呀……”
正準備點袋煙,好好舒緩下心神,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極爲好聽的女人聲音。
徐長青下意識看過去。
正看到,一個穿着白色羊絨棉襖、身姿頗爲窈窕的年輕女人,正在追前面的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跟她娘親穿的差不多,也是一件羊絨棉襖,下身則是穿着有些臃腫的棉褲,長的頗爲靈動,正銀鈴般咯咯笑着,快速朝徐長青這邊跑過來,還一邊喊着:“娘親,來抓我呀,來抓我呀……”
徐長青不由一笑,把煙鬥收起來,溫潤的看向這母女倆。
很快,等母女倆近了些,徐長青卻微微皺眉。
剛才隔得遠徐長青有些沒看清,等走進了徐長青才看到,母女倆的衣服雖然很幹淨,洗的很白,但是,明顯不是太新。
特别是那窈窕少婦的羊絨棉襖,都漿洗的有些破了,與她的氣質、容貌俨然有點不符。
說白了,她穿羊絨襖,已經是她男人的失敗,不說上好的狐裘,貂皮之類,至少也得是好些的鹿皮襖吧。
“啊呀——”
正思慮間,叫玥兒的小丫頭正巧要往徐長青這邊這小假山的涼亭上爬,卻是一個不小心,直接摔倒在地上,頓時便疼的哇哇大哭起來。
她擡起小手的工夫,徐長青也看到,她的小手已經被沙石磨出血來,徐長青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忙是三步并作兩步,快速沖過去,把小丫頭扶起來:“丫頭,沒事吧,沒摔着别處吧?”
說着,徐長青一邊仔細的檢查着她身上。
這地方正好有個小斜坡,沙子應該是仆從墊上的,就是爲了防止打滑摔跤,但小丫頭跑的太快,又沒怎麽看路,正巧摔了個正着。
好在并不是太要緊,除了小手被劃破了幾道小口
子,問題并不是太大。
“呀,玥兒,娘親怎麽跟你說的,叫你慢點……”
這時,少婦也追過來,本來小丫頭正撲在徐長青腿上哭的正慘呢,一看到她娘親,頓時便愣住了。
“嗳?”
徐長青一時也略有尴尬,忙笑着解釋:“這位,這位夫人,某正巧在此巡邏,看到令媛摔跤,這才……”
“謝謝,謝謝您軍爺……”
少婦有些不敢看徐長青,忙是過來拉住了小丫頭的小手,招呼道:“玥兒,快謝謝這位叔叔。”
“謝謝,謝謝叔叔……”
小丫頭此時摔跤了,長了記性,也聽話了不少,忙乖巧的感謝徐長青,大眼睛純正的猶如天上的星辰。
徐長青頓時便止不住露出和緩笑意:“丫頭,以後知道聽娘親話了嗎?再跑亂可是要摔跤的喲。”
“知道了,叔叔,我再也不亂跑了,小手好疼呀……”
“嘿嘿,沒事,叔叔這裏正好有些療傷藥,幫你敷上些藥就不疼了,好不好?”
“好呀,謝謝叔叔……”
或許是天生的緣分,小丫頭俨然與徐長青很投緣,很快便抹掉眼淚,開心起來。
少婦有些無言,根本沒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想插話卻是插不上,隻能借着這個機會偷偷打量徐長青。
徐長青并沒有穿官袍,隻是一件黑色居多的居家服飾,不過還是根據軍.服的樣式制作,畢竟,軍.服還是更科學一點,穿着舒服不說,真要遇到什麽突發狀況,動手也方便。
事實上,除了一些重要場合,徐長青已經很久都沒有穿過正裝了,乃至一些重要場合都需要披甲,也不用怎麽穿正裝。
這時,與小丫頭達成了一緻,徐長青笑着對少婦道:“夫人,某這裏正好有些療傷的特效藥,不若,您找個地方,給玥兒清洗下傷口,某給她上點藥,包紮好、幾天就沒事了。”
“這……”
少婦明顯有些猶豫,雪白的貝齒用力的咬着紅唇,猶豫不定。
徐長青雖然表現的很溫潤,彬彬有禮,也很和藹,但他腰間配着刀,明顯是武人,她可不想跟武人打什麽交道。
可剛要拒絕,小丫頭卻補刀道:“娘親,我的小手好疼呀……”
“這……”
少婦無奈,忙深深一禮道:“那,那就勞煩軍爺您了……”
徐長青一笑:“無妨,舉手之勞而已。能認識玥兒這個小仙女,也是我的榮幸。”
玥兒頓時歡喜起來,明顯很受用徐長青這話,得意洋洋的看着她的娘親,好像在說,‘看,别人都說我是小仙女吧?’
少婦無奈的白了玥兒一眼,忙是将她抱起來,一邊走一邊道:“軍爺,奴家,奴家在那邊臨時住着,稍稍有點遠,勞煩您了……”
徐長青被她這一眼的風情有點驚着了。
剛才沒仔細看,她一直縮着,待此時無意間看了一眼,徐長青這才發現,她長的着實漂亮,乃至比之顧橫波、柳如是都要更甚一籌。
特别是她這種嬌嬌弱弱、幽靜典雅的氣質,便是徐長青已經見慣了美女,後宅裏更是養了一大堆,卻是無一人可出其左右!
這女人,屬于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的那種,簡直猶如勾人的黑洞般……
這邊,張太平等親兵已經跟上來,徐長青卻是在背後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的遠點。
張太平等人有些無語,卻怎敢反抗徐長青的命令,隻能與徐長青拉開了距離,加倍注意力,防止發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