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天佑華夏,該死的病毒趕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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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軍此役至少陣亡了上萬匹戰馬,還有至少三千人的各種奴才,而模範軍這邊更甚,至少萬人傷亡。
這些人和馬的屍體,要在短時間内全都搬運回海城,完全是不現實的。
所以各部兒郎和輔兵、民夫們隻帶真滿洲的屍體,以及在周圍好收拾的戰馬,其他的漢人奴才,包括遙遠的戰馬屍體,隻能先放棄。
但這還不是最艱難的任務。
此時最艱難的任務是搬運陣亡的模範軍兒郎們的遺體,以及安置受傷、特别是重傷的兒郎們。
模範軍自成軍之初,‘不抛棄、不放棄’便是最基本的信條,随着軍校的成立,這種文化更是開始滲透到骨髓。
哪怕此時各部都不要這些勝利的收獲了,卻也必須要先把兒郎們的遺體運回去。
饒是模範軍各部都是極爲有序,每個千總隊在平日裏都有對此的操練,可戰場太大了,收獲太多了,兒郎們的效率即便已經很快,還是不夠,顯得淩亂又慢吞吞的。
這使得諸多戰兵兒郎們隻能繼續往外頂,爲這些兒郎們創造更多的時間和空間。
“哒哒哒哒……”
然而這種紊亂還沒有持續十幾分鍾,遙遠處,再次傳來了雷鳴般的馬蹄轟鳴。
站在徐長青的元戎車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此時北、南、西三個方向,至少又有上萬人的騎兵、數萬匹戰馬折返回來,一眼根本就看不到盡頭,就是一片烏泱泱的壓天烏雲。
徐長青卻沒有絲毫懼色,嘴角邊反而是露出一抹冷厲笑意!
吃了這麽大的虧,多爾衮如果不殺個回馬槍,那他也不是大清國此時的國主了!
後世,有大神言,“成功的一代們,哪怕是付出十倍代價,也必須要确保勝利,賠本也要賺吆喝!”
生意場都是如此,更況乎此時的戰場?
徐長青此次布局其實并不是多麽高大上,孔明般彈指間便能讓敵人灰飛煙滅,多爾衮剛開始或許被徐長青一拳打悶過去,但隻要冷靜下來,他必定很快就能回過神來。
不過此時就算他回過神來也晚了!
這是一種全方位的精心壓制!
清軍之前忙于作秀,還沒開午飯模範軍就開始往外頂了,他們根本沒時間吃午飯。
而這種盛夏天氣,他們爲了防止戰馬吃得太飽,滋生疫病,喂馬的習慣也與平日有所不同,隻早晚兩頓,需要戰馬載人時,才會給它們補些豆餅之類。
此時,不論是清軍還是他們的戰馬,都遠不在狀态。
加之他們的流動營地已經被模範軍的熱氣球沖毀大半,鍋碗瓢盆都來不及收拾,再開飯也絕不是件容易事兒。
這就是徐長青的優勢!
或者說,是徐長青的惡趣味所在。
就是讓你知道我要這麽做,但你偏偏卻沒有辦法,你說氣不氣?
……
正如徐長青預料的一樣,此時,不僅多铎快氣炸了,豪格這邊雖還是強撐着頂過來,卻也被氣的猶如發.情期被搶了母獅的獅
子。
多爾衮在今天的戰事中讓他充當預備隊,看似是在給他個‘肥差’,實則卻是冠冕堂皇的要把他和正藍旗排除在權力核心之外。
因爲那時,清軍各部的沖擊,是極有可能徹底沖潰模範軍的。
一旦沖潰了模範軍,他豪格還收個鳥毛的尾啊,屁都聞不到一口熱乎的了。
雖是正因爲如此,他和他的正藍旗各部奴得以逃過一劫,可眼下問題顯現出來,他們第一時間便被頂出來背鍋了。
“主子爺,咱們不能亂沖啊。此時這般,咱們的勇士們沒了力氣不說,馬兒也沒有太多力氣哇,若是亂沖,必會出大問題啊。”
他們此時在模範軍戰陣三四外裏、隔着火勢停下來,許多奴才紛紛下馬,取出豆餅、芝麻餅等高能量食物迅速喂着戰馬,幾個心腹奴才卻是在急急勸着豪格。
“是啊,爺,咱們沖下來還好,萬一沖不下來……這次的屎盆子,恐怕就要栽到咱們頭上了,他們其心可誅啊。”
“爺……”
正藍旗因爲皇太極的遺留,多少還是有些底子的,比兩紅旗要強不少。
皇太極當年雖是不怎麽喜歡豪格,但豪格畢竟是他的種,究竟會有幾分舔犢情深。
隻可惜,還沒有完全布局完,他便是被徐長青斬落在乳.峰山下。
但他們雖是有着這些底子在,卻是被多爾衮兄弟連同濟爾哈朗、代善等人共同排擠,表面上或許還無妨,勉強也能過得去,可此時涉及生死存亡,這些奴才們又豈能甘心?
豪格此時本就怒火、急火一起攻心,看着這幫奴才們烏鴉般叽裏呱啦的沒完了,頓時隻覺腦袋要爆炸,狼吼一聲道:“都他娘的給爺我閉嘴!”
“……”
衆人頓時不敢再說話,卻都是急急的看向了豪格,用眼神祈求豪格不要沖動。
“哎!我大清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看着這些奴才們的模樣,感覺着周圍蕭殺的氣氛,豪格忍不住仰天長嘯,滿臉悲切的蕭索,高大筆挺的身形都是佝偻了不少。
他當然知道多爾衮的歹毒機心,可難道就因爲此便不做事了嗎?若是不做,才更會被多爾衮抓住把柄啊!
豪格的确是‘直腸子’,可這兩年的打磨,他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火爆脾氣,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呼吸,他冷靜的道:“攝政王已經下了命令,該沖還是要沖的,但咱們得多長幾個心眼!你們幾個狗奴才,也别像是嚎喪一般了。他讓咱們沖是一回事,可!咱們怎麽沖,又是另一回事了!”
“主子爺,您是說……”
幾個大奴才都是一個機靈。
豪格冷笑:“此役,就算滅不了徐長青,咱們也得好好吓唬吓唬他!讓他明白,我大清國的虎威,豈是他這尼堪可以挑釁?!”
……
“狗東西怎麽這麽墨迹?!阿哥,這尼堪不會想耍心眼吧?”
一晃,已經十幾分鍾過去,眼見豪格部頂在前面,卻是遲遲沒有動作,多铎新仇舊恨同時湧上心頭,眼睛已經變的血紅,殺意幾乎要溢出來。
多爾衮眼神略有渾濁,精神卻收拾起來不少,充滿森寒
的冷厲,冷笑道:“豪格要補些馬力也是正常,不要着急。”
說着,他擺手招過一個心腹奴才,冷厲道:“即刻通知禮親王和鄭親王,豪格沖鋒後,根據形勢加減人手!”
“喳!”
看奴才急急離去,多铎一哆嗦,忙看向多爾衮:“阿哥,你,你難道不想玩真的了???”
多爾衮深深歎息一聲,苦笑道:“十五,你還看不明白嗎?咱們已經沒有機會了。看着吧,豪格這次要虧血本了。”
……
看着十幾分鍾豪格的正藍旗諸部依然沒有發起沖擊,徐長青不由更爲放松。
就在徐長青身邊不遠,諸多熱氣球已經把消耗的彈藥裝的差不多了,有幾十架都重新升空了。
莫說其他的都快裝完了,就算單單有這幾十架滿彈藥熱氣球的存在,模範軍便已經有立于不敗之地的資本。
戰馬雖是畜生,不會說話,可它們靈透着呢。
縱然豪格部的戰馬沒有直接參戰,但‘兔死狐悲’,悲傷的情緒是會傳染的,這麽多同類的屍體就擺在眼前,這些戰馬怎可能沒有反應?
到時,那些有主的戰馬或許不得不去赴死,可那些沒主的戰馬,誰都說不好!
愣神的工夫,又有幾十架熱氣球升空,李豐收此時也升空了,對徐長青伸了個大拇指,表示全都準備妥當。
徐長青笑着跟他回了他大拇指,看向西面的天空。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差不多五點半左右,遠處天空已經一片紅彤彤,夏末秋初的天雖是黑的晚些,可紅色中映襯出的悠悠暮色,已經開始升騰天地間。
加之各處火勢燃燒不斷升起的煙氣,也預示着,真正的暮色很快就會降臨了。
不過徐長青很快就有些皺眉。
今天的混亂恐怕已經改變了這邊的小氣候,晚上下雨絲毫不奇怪,必須要抓緊時間了!
徐長青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喃喃祈禱。
哪怕下雨同樣對騎兵影響巨大,可俨然對以火器爲主的模範軍影響更大。
縱然真的下雨,模範軍依然有硬剛清軍沖擊的底氣,但是,這種代價就真的大了。
哪怕再戰死一萬、甚至兩萬人,都是正常……
徐長青此時卻不多想了,而是逐漸的放松,享受着這暴風雨的最後安靜。
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一切,皆看誰的命更硬,誰下面更黑了!
但這片土地,究竟是大明的土地,是炎黃子孫生活了無數年的地盤,無數先祖,一輩一輩,在這裏灑下了無數的血與汗,無數先輩埋骨于此!
徐長青相信,他們,一定會保佑自己,保佑大明,保佑華夏民族,保佑他們的後代子孫!
天,必佑華夏!
或許是徐長青的祈禱真的起了作用,豪格沒有墨迹太久,也就幾分鍾之後,‘哒哒哒,哒哒哒哒’的恐怖馬蹄聲,陡然席卷開來!
大地再次被踩踏的劇烈顫抖,無數泥土草屑翻飛,夾雜着迅速由遠及近的各種怪叫聲,恍如一片黑灰色中透着靛藍星點的潮水,瘋狂的朝着模範軍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