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人與文人究竟不同。
文人們這個時候早就知趣的退卻,可一幫粗狂的漢子們,肯定是要喝個痛快的。
對于此,徐長青非但不介意,甚至還主動融入他們,鼓勵他們一醉方休。
因爲,今日一别,他日再見,極有可能已經是滄海桑田……
不過徐長青終于忙活完了,酒氣熏天的來到了洞房,終于可以享用他的洞房花燭夜了。
朱媺娖此時已經快九個月,安安穩穩在床上肯定是坐不住的,早就揭了蓋頭,正在跟幾個通房的小丫頭說笑着聊天。
等外面有小丫頭禀報,徐長青過來了,一衆人這才回神,慌忙又恢複到了正常節奏。
“吱嘎。”
很快,房門打開,徐長青不疾不徐的走了進來,身上雖多酒氣,可這點酒俨然還沒到徐長青的線。
“見過老爺……”
幾個小丫頭忙恭敬跪倒在地上。
徐長青對她們擺了擺手,笑着看向床邊,披着紅蓋頭,溫潤如水的朱媺娖。
燭火飄搖間,到處都映襯着紅色,說不出的喜慶,也讓徐長青的心逐漸放松下來,不理會幾個小丫頭,笑着一屁股坐在了朱媺娖身邊,握住她的玉手道:“這下,終于是我媳婦了吧?”
雖與徐長青早已經是老夫老妻,可紅蓋頭下,朱媺娖的俏臉還是忍不住紅了,嬌聲啐道:“是不是到手了就不想珍惜了?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徐長青一愣,旋即不由苦笑,卻不多話,隻是緊緊的将她攬入懷中。
感受着徐長青身上最熟悉的氣息,朱媺娖很快也放松下來,低聲道:“徐郎,怎麽樣,都忙完了沒?”
徐長青對幾個小丫頭伸了伸手,讓她們去拿金秤杆,一邊笑道:“差不多了。今天累壞了吧?”
“還好……”
朱媺娖笑了一聲,但很快又有些幽歎,“可是,馬上就要離開南京了啊……”
這邊,小丫頭已經拿來了金秤杆,徐長青溫柔的挑起了朱媺娖的紅蓋頭,朱媺娖的俏臉頓時更紅了,嬌豔欲滴。
徐長青一時也有些失神,忍不住啧啧贊歎。
朱媺娖的顔值或許沒有顧橫波、唐钰她們更爲頂尖,但是她周身的那種氣質,尤其是出身天家的那種高貴,幾乎無人能及。
看徐長青的模樣,便是朱媺娖也有些忍不住的害羞了,悄然垂下了眼眸。
徐長青忽然再次用力将朱媺娖擁入懷中,嗅着她發絲間的幽香喃喃道:“娖兒,你放心,不管是到哪裏,有我在的地方,就會有咱們的家!”
朱媺娖瞬時便要被融化了,緊緊抱着徐長青:“徐郎,我相信你。”
幾個小丫頭頓時也有些臉紅的不敢看,但是卻又不敢離開,恍如一隻隻受驚的小鹿。
時間在這一刻也恍如要停下來,不再前進。
好一會兒,徐長青這才笑道:“我的公主娘子,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安歇了。”
朱媺娖俏臉不由更紅,忙貼着徐長青耳邊低低耳語幾句。
幾個小丫頭很快便明白了其中深意,完全找不到北了,不過,一個個害怕中卻又帶着欣喜,都在偷偷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卻一笑:“這事情,過幾天再說。今晚,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說着,徐長青直接把她們打發走,笑着道:“娘子,咱們還沒喝交杯酒呢,今晚,就讓老爺我來伺候你如何
?現在,已經出危險期了呢。”
“……”
朱媺娖一陣無言,俏臉紅的要滴出水來。
憑借她對徐長青的了解,早已經明白了徐長青的意思,卻是無法拒絕,隻能嬌嗔道:“不能亂來啊,要不然,本公主跟你沒完……”
……
随着徐長青與朱媺娖的婚事正式落定,繁華的南京城也開始‘由盛轉衰’,開始更切實的進入到了正常的節奏。
徐長青此時對于南京城的布局基本上已經差不多了。
不是不能再往裏插手,卻是沒必要了。
正如那句經典名言:“治大國,猶如烹小鮮。”
如果徐長青面面俱到,人人都隐藏在面具下,那這事情還怎麽搞?
這是一種極爲微妙的平衡。
既要維持着一定量的大框架,卻又要給衆人更多的緩沖空間,包括一定的‘舒适區’。
幾天之後,随着模範軍船隊先鋒抵達,徐長青離開的日子也正式定下來,就定在了十月初八。
坤甯宮。
已經正式被冊封爲太後的周皇後面色複雜的看着徐長青,“真不留幾天了嗎?這次一别,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看着周皇後真情流露的模樣,徐長青不由一笑,握着她的手道:“也不用這麽悲觀,或許過了年,我就能過來述職呢。争取,年前給新皇送點禮物來。”
周皇後瞬時便明白了徐長青的心思,低低道:“不是還跟滿清有契約嗎?真的,真的要動手嗎?”
此時這種狀态,一切還沒有完全穩固,她俨然不願意多生事端。
畢竟,這種事情,她想把控也把控不到。
徐長青鄭重道:“現在也說不好,一切看時機吧。不過,大面積戰争應該不會有,我會盡力保持克制,維持當下的形勢的。你這邊,也要多多留意。記得,别他麽什麽事兒都以爲你盡在掌控,比你聰明的人多了去了。”
周皇後被罵了反而更爲舒服,忙用力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着,卻又有些幽怨的看向了徐長青:“袁才人那邊我給你安排好了,今晚就給你送過去,可,張寶珠那邊,你,你真要帶她走嗎?”
徐長青想了片刻,看向她的眼睛道:“你要想走,我也可以帶你走!”
“……”
周皇後忽然控制不住的撲到了徐長青懷裏:“記得你的話,如果有一天你敢不要我,我就死給你看……”
……
離開皇城,徐長青最後看了一眼這高大的碧瓦紅牆,便扭頭而走。
這一别,是天涯還是路人,徐長青也說不好。
不過,徐長青能确定的是,隻有他本身越來越強大,才能保持更大的主動權。
接下來幾天的迎來送往中,徐長青又見了許多人,各項事務,基本上都被處理周正。
福王朱由崧的‘請出’奏章也弄好了,不過,要到徐長青離開南京後再發給天子。
時間會很快就來到了十月初八。
徐長青本來還想去見見朱彥榔和常問,好好道個别的,不過想了一下,卻并沒有貿然。
依照朱彥榔和常問的實力,徐長青若是貿然提拔他們,反而是害了他們,倒不如他們紮紮實實往前走,縱然一輩子不能大富大貴的出頭,可隻要他們能在他們适合的崗位上,發光發熱,便是已經足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唯獨讓徐長青有點糾結的是李香君那邊。
那天藩樓的聚會後,聽說她現在過的很不好。
不過這件事不能太急。
徐長青思慮良久,還是決定徐徐圖之。
終于,十月初九如約到來。
江東營駐地外的臨時碼頭上,數以百艘的大船,就像是一片連綿的移動城堡,橫亘在大江之上。
新皇朱慈烺和周皇後等人雖是沒有過來送别,史可法、馬士英、錢謙益、徐弘基等人卻是都到齊了。
“侯爺,一路順風!”
史可法對徐長青重重一抱拳,頗有點五味雜陳。
馬士英衆人也紛紛抱拳。
徐長青一笑:“諸位,保重。”
“侯爺,保重!”
随着龐大的船隊正式開始起航,陰雲逐漸散去,碼頭上衆人,也才是感覺輕快了不少。
史可法笑着看向馬士英衆人道:“諸位同僚,大家日後,當齊心協力,處理好朝廷要務,中興我大明那!”
衆人紛紛拱手稱是,可一個個的眼神卻是分外精彩。
……
船隊比走陸路肯定要舒服多了。
朱媺娖此時雖是待産在即,可她早在海城時便适應了船上的節奏,又一直被精心伺候,問題并不大。
袁才人和張寶珠這邊也沒問題,都是有‘跳出鳥籠’般的欣喜。
也讓徐長青有更多時間和精力,都聚集到正事上。
此時,潼關外的局勢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暫時看似不會爆發,可,一旦天氣冷下來,或者有什麽突發因素,必定爆發無疑!
正如趙老二的名言:“卧榻之側,豈能容他人酣睡?”
多爾衮比誰都明白,如果他不能趁着和徐長青和平修養的這一年盡快解決李自成這邊的麻煩,大清國就要陷入腹背受敵的泥沼了。
但李自成也不是吃素的。
接連打擊之後,他們大順國現在極爲紮實,步步爲營,縱然生活拮據,可各方面維持的都不錯。
這就意味着,少不了又是一場拉鋸戰。
海城号,内書房内。
徐長青翻着最新彙總過來的情報,點上了一袋煙,一時也有些感慨。
清軍此時雖是霸占了京師,京師周邊三百多裏地,都成了鐵莊稼的勢力範圍,但在再外圍區域,漢軍旗的奴才們已經開始分地了。
短時間這看似是看不出什麽,但,至多一年半載,這種效用力便會滾雪球般的放大。
華國人最喜歡、刻入基因的東西是什麽?
土地啊!
反之。
永昌皇帝李自成這邊,雖也在關中搞了些分地活動,卻都是極小的規模。
主要是關中地太少了,而且連年戰亂,都有點不成模樣。
最關鍵的,還是李自成本身,有點太過‘仁義’。
這位李皇爺,在骨子裏,太過同情勞苦大衆,而不能狠下心來,先照顧好他麾下那幫老弟兄們的利益。
正如懷孕。
時間久了才能看出來。
短時間範圍内,大順國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但若再有這麽個一年半載的發酵,如果他們不能做出有效而強力的改變,撲街已經是必然。
當然,如果他們運氣好些,能在軍事層面中占據主動,事情又當别論。
總之,不管他們怎麽鬥,徐長青和整個大明,都将迎來寶貴的喘息之機!
正思慮間,門外忽然傳來王喜的敲門聲,恭敬道:“大帥,濟甯的事兒有消息了,已經查出來刺客的身份!”
“嗯?拿進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