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看到了一條大魚,它跳出水面來了呢……”
“看,看那邊是什麽,那是玻璃廠吧?”
海城外第四軍用碼頭,徐長青一邊看着熱氣球基地那邊女人們歡快的呼聲,一邊聽着李岩對移民安置的詳細彙報。
此時,近九十萬人口已經被安置了半數。
這些都是可以匹配起原生家庭的,在模範軍的指引下,他們也算是暫時放下了芥蒂,縱然不夠完美,勉強也能繼續活下去了。
不過這部分人不可能全都返回原來的家鄉,肯定是要經過仔細配比的,必須要服從模範軍的大局。
在這方面,李岩和政事署都已經很有經驗。
但就算去掉了這麽大的負擔,可還有半數,尤其是女多男少的局面,還是要靠徐長青來養活,壓力依然沉重。
彙報完了移民安置,李岩的情緒也興奮了不少:“主公,今早上剛剛收到的消息,咱們的捕鲸隊這幾天收貨不小,已經捕到了八頭大鲸,六頭小鲸,近的那幾個隊伍,明後天就能到港了。”
徐長青笑着點頭。
這并沒有什麽意外的。
捕鲸其實比捕魚還要簡單,隻需血性和勇氣足夠便可。
此時的渤海灣這一代,還是有不少鲸群的,平日裏出海,時常能遇到,關鍵此時也沒有什麽動物和環境組織來找徐長青的麻煩,可以随便搞。
一頭鲸的肉量,就已經很可觀了。
雖然暫時還是要用政事署這邊的經費購買,但渠道已經開始建立起來。
好一會兒,說完了公事,徐長青笑着遞給李岩一顆雪茄道:“軍師,你也不要每天都撲到政務軍務上,還是要多陪陪家人嘛。你這樣,天天玩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嫂子了。”
徐長青說的這個嫂子,可不單指紅娘子,還有李岩的原配夫人。
李岩在來到海城不久後,便也把他的原配接過來。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導緻李岩和紅娘子不睦的重要誘因……
李岩聞言卻是搖頭苦笑:“主公,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此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能過一天,便算一天吧。”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談論這事情。
徐長青眉頭不由微微皺起來。
李岩家庭不睦,對海城,對山東左協,包括對整個大明而言,俨然不是好事兒。
縱然大明早已經廢除了宰相多年,模範軍短時間也不會真正的進入到朝堂,但李岩此時,行的,做的,都是宰相般的職能。
可想而知,他這邊出現問題,到底波及會有多大。
想了一下,徐長青很慎重的道:“軍師,此事,我本不便開口。但你這個态度是要不得的。道理軍師你肯定比我更明白,拖,逃避,始終是最下乘。還有,軍師,咱們海城這麽多人,就算是普通的兒郎們,都有好幾個侍妾,你卻隻有……軍師,于情于理,你都應該做個表率嘛。若不然,以後偌大的爵位,又讓誰來繼承?”
“這個……”
李岩頓時滿臉通紅,不知所措。
沒有子嗣,其實也是他的痛,然而,很多東西不是言語能夠叙說的。
原配不能生,紅娘子也不能生,難道,他能怎麽辦?
須知,原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紅娘子這邊縱然是紅娘子主動,可紅娘子又豈是凡人?
爲何後世大家會對出軌如此惡劣
,尤其是對女性出軌。
這倒并不是性别偏見,而是其中有諸多太過殘忍的現實。
明媒正娶!
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責任,是擔當,是寄托,同是也是最後的底線!
李岩此時這個‘拖’字訣,俨然是最下乘中的下乘,不僅是對他自己不負責,對祖宗不負責,對紅娘子和原配也是不負責。
原配縱然是大家閨秀出身,卻又怎能跟模範軍的核心骨架紅娘子鬥?
古之聖賢說‘家和萬事興’,這可不隻是說說而已,而是從無數恐怖的災難和泥濘中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李岩肯定不笨,思慮良久,他長長的歎息一聲,苦笑道:“主公,此事,屬下會盡快處置的……”
徐長青一笑:“軍師,你最大的優點是較真,最大的缺點也是較真。凡事,放松點。不要太過刻意。這天下間,沒人敢說咱們什麽!”
李岩一愣,旋即,重重點了點頭。
送李岩一行人離去,徐長青不由笑着搖頭。
後世說,百因必有果。
李岩這厮在曆史上的悲劇,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再這麽下去,哪怕是徐長青的心胸,也難保不會跟他産生間隙,從而引發不可測的恐怖後果。
人生就是這樣。
爲何李太白言:“古來聖賢皆寂寞?”
因爲看的太過透徹了。
在這喧嚣的世俗中,你想做聖賢,可以!卻必須要摒棄許多東西。正如王陽明的那套理論,不能改變,就去适應。
反之,你想做聖賢,還他麽留戀世俗,那你不死誰死?
世間好事,豈能讓你都占全了?
還好,此時把事情說開了,以李岩的聰明,想來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
本來下午準備陪老婆孩子好好玩玩,可剛陪着她們吃過午飯,成國公朱純臣的消息便發送過來。
此時,和親處已經走上軌道,朱純臣因爲崇高的身份,加之屁股擺的正,順理成章的成爲了徐長青的全權代表,已經入駐大沽口外的白沙島。
模範軍此時在那邊駐軍并不多,隻有一千人。
不過白沙島地形很好,早年是大太監曹化淳家族的财産,有不少建築留存,這就省了朱純臣他們不少力氣。
而以白沙島的地形,未來,在那邊駐軍五千問題也不大。
包括已經退仕多年的曹化淳,也接着這個契機,跟朱純臣搭上了線,想要回歸大明。
大清國那邊則是索尼爲全權代表,也在大沽口忙活了好一通。
和親其實隻是一條線,雙方已經開始就一些正規的貿易活動進行磋商。
這也皆在徐長青的計劃之内。
範家這邊算是暗線,在水面下撥動大清國的經濟節奏,和親處這邊則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了。
隻要形勢能趨于穩定,徐長青有着十成的把握,慢慢便讓大清國的鐵莊稼們,以用上.海城出産的各式商品爲榮。
忙完了和親處這邊的東西,沈廷揚那邊又發信過來。
此時,鄭家也得知了北方的諸多核心消息,所以通過沈廷揚這邊,想詢問下徐長青的意思,能不能過來拜訪。
當然,這隻是明面上的。
私底下,鄭家的真正核心,是想與徐長青和親。
此時,徐長青的确有女兒,可都是小奶娃,肯定不可能做未來國姓爺的老丈人了。
且徐長青絕不會拿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做這種交易。
這一來,便隻能是鄭家出女兒,嫁到徐長青這邊。
别說,鄭芝龍還真有個适齡、而且很合适和親的女兒,正是跟國姓爺一母同胞、那位島國藉女性所出,今年隻有十五歲,芳名‘茶姑’。
不過這件事牽連實在太廣了。
很大程度上,鄭茶姑的身份,比之朱也不遜色,含金量甚至還要更甚。
畢竟,鄭爺可是正兒八經的土皇帝,現在還兼任着福建總兵官。
諸多事務纏身,徐長青也隻能先放下了陪老婆孩子,把自己關在了大帳裏。
不過,徐馨實在是太想跟她爹玩了,時而就跑到這邊來騷擾徐長青。
徐長青無奈,隻能讓人把帳簾拉起來,方便他的寶貝女兒随時爬進爬出。
不遠處,柳如是此時已經恢複了妝容,她雖是對這神奇的熱氣球很感興趣,卻并沒有貿然嘗試。
主要是不放心。
這飛到天上,太危險了,她還年輕,還沒活夠,可不想出什麽意外。
再者,也是最核心的,她想要更細緻的觀察徐長青。
到此時,便是柳如是也不能不承認,就算她不喜歡徐長青,可不能否認的是,徐長青是真的忙,而且,并不是瞎忙,他每件事都很有節奏,絕不會浪費時間。
然而即便在忙于這些軍國大事的時候,他也時而會給出這邊的老婆孩子們回應。
這也讓柳如是芳心裏更加吃味。
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
跟徐長青比起來,就算是她的那位老相公,也隻能連點影子都沒了啊……
……
一天時間又很快過去。
今天柳如是各方面其實都很開心的,而且,也越來越喜歡徐家的生活模式。
可晚上顧橫波本來安排她在她這邊先住下,柳如是想了一下,卻是狠心拒絕了。
徐家再好,究竟是顧橫波她們的,而不是她的。
所以她選擇回海城大酒店住。
某種程度上,也是發洩一般,住了個最好的房間。
反正這錢是她的老相公來出,不花白不花。
不過來到海城大酒店這邊,她卻沒有着急回房間休息,好好補補昨天缺失的覺,而是來到前廳這邊,叫了幾個小菜,喝起了悶酒。
太悶了。
真的太悶了。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反正顧橫波已經打過招呼,海城大酒店這邊,還給她配了兩個女保镖,她也不怕喝醉了沒人照顧會出事。
不過,正喝了一半,柳如是忽然發現,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明顯喬裝打扮過,也來到了這邊。
這讓柳如是頓時一個機靈。
這是個什麽情況?
難道,徐長青這厮,還在這邊養了個外宅?
這可是大新聞!
但旋即,她的柳眉便是一蹙。
好像不是外宅,而是個娘裏娘氣的白面書生。
這讓柳如是頓時覺得說不出的惡心起來,美酒佳肴都不香了,徐長青果然是個惡心的死變态!
“咦,不對!”
可當那白面書生笑着在前面引路的時候,柳如是忽然一個機靈,這倒真不是龍陽之好,而是!
那白面書生是個西貝貨!
瞬間,柳如是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忽然感覺鬥志滿滿,一下子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