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線這麽順利?”
不多時,消息便傳到了正面戰場的中軍,多爾衮一時也有點懵,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徐長青是個什麽人?
自皇太極之後,便再沒有人能讓他感覺到這麽大壓力,甚至,徐長青給他的感覺比之皇太極還要更甚,簡直如鲠在喉!
畢竟,皇太極是他的親兄弟,就算真出了什麽事兒,肉也是爛在鍋裏,可徐長青,卻是直接威脅到了整個大清國的存亡!
此時,模範軍一直嚴防死守的北線,這麽容易就被破了?
“阿哥,這真是天助我大清啊。徐長青這叫什麽?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把海城搞的這麽大,人手根本就不夠!哈哈,我以前怎麽就沒想到這辦法呢,三線齊發,他怎麽能玩的過來?!哈哈哈,阿哥,咱們也别墨迹了,直接動手吧,不能浪費這種好機會啊……”
身邊,多铎顯然沒有多爾衮的覺悟,已經興奮的有些手舞足蹈,不能自已。
沒辦法。
被徐長青壓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此時,海城已經被打開了突破口,對多铎而言,這簡直就是‘撥開雲霧見天日’。
“不可!”
多爾衮卻是鄭重的搖了搖頭,依然保持着他的冷靜:“十五,不要得意忘形。即便北線順利,可模範軍的主力還是聚集在咱們這邊,咱們還是得耐心點,等着模範軍的主力去增援北線!”
“這個……”
多铎略有不爽,可很快也明白了多爾衮的意思,如果他們現在就強幹,難免要面對模範軍主力的鋒銳,肯定要付出不少代價,他可舍不得他麾下的奴才出現大傷亡,哪怕是打勝仗。
現在肉既然已經到嘴邊了,也不急于這一時了。
“行,阿哥,都聽你的。你在這邊坐鎮,我去北邊看看!”
……
“殺!”
“哈哈,沖啊!”
“模範軍的弟兄們,咱們都是漢人,漢人不殺漢人,投降可免死啊……”
“投降免死……”
北線戰場,戰事已經一片火爆。
白廣恩這厮賊壞,眼見始終攻不下中間一段差不多有個千多人模範軍駐守的防線,他當即便讓人玩起了心理戰術。
但模範軍的兒郎們顯然不會上他這個當,迎接他們的,隻是更猛烈的火力打擊。
“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等克了城,看老子怎麽收拾你們!”
白廣恩一時氣的直跳腳,卻也沒有太多辦法。
不過此時除了最中間的這股模範軍反抗力量,整個北線,基本上已經被他們撕扯開,有不少人已經沖到了内城,登上了内城的城牆。
這一來,縱然模範軍主力援軍過來,他們也能頂一會兒。
很快,北線的真滿洲主子也開始上來了,分别有濟爾哈朗鑲藍旗的兩個牛錄,還有譚拜這邊正白旗的三個牛錄。
随着真滿洲主子上來,白廣恩、唐通兩部的遠程火力大大加強。
“嗖嗖嗖嗖……”
瞬時,無數的箭雨飛向反抗的模範軍戰陣。
饒是這些模範軍兒郎有開花彈和投石車壓陣,一時也出現了慌亂,隻能先抵擋箭雨。
“駕,駕!”
不多時,多铎也來到了這邊觀戰,看到形勢一片大好,不由放縱的哈哈大笑。
照這個形勢下去,或許他們的主力在正面根本不用怎麽發力,模範軍這邊就要自己先玩完,他已經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場面了。
隻要把明軍的鋒銳殺下去,
這些尼堪就跟豬羊沒什麽區别。
但很快多铎也看到了模範軍這邊的反抗戰陣,好心情瞬間被遏制。
模範軍就這點最煩人!
給點顔料就能開染坊!
隻要他們一形成建制,尤其再占據有利地形,那他們大清國就等着吃苦頭吧……
不過多铎此時是上帝視野,很快也發現了這段城門樓子的劣勢,當即令奴才急急向前方傳令:“讓這些狗奴才先往兩邊突破,後續人手從河上的正面往上攻!”
命令很快傳到了一線,不論是唐通還是白廣恩都不敢怠慢,很快開始執行。
一時間,又有數百艘皮筏子沖殺向戰場,從正面開始強攻這片城門樓,這部模範軍直接開始四面受敵,愈發的慌亂。
多铎嘴角邊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
這部模範軍就算還能再撐一會兒,卻絕撐不了太久了。
厮殺聲,叫喊聲,各種火器轟鳴之中,突然,這部模範軍中,又響起來最讓多铎讨厭的那口号!
“我模範軍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
雄渾的聲浪陡然起來,模範軍的士氣也瞬時與之前不再一個維度,與此同時,從城裏面有着更強大、更多的火器聲傳來。
有奴才急急過來彙報:“主子爺,模範軍的援兵趕過來了,足有數千人!”
“數千人?”
多铎非但沒有着急,反而是笑的愈發輕松,徐長青究竟是坐不住了啊。
不過這邊真滿洲寥寥無幾,他鑲白旗的更是一個沒有,死絕了他也不會心疼,當即道:“讓白廣恩和唐通那兩個狗奴才給爺頂住,隻要撐到天亮,爺必重重有賞!”
“喳……”
又在這邊看了一會兒,見白廣恩和唐通兩部逐漸從混亂中緩過神來,明顯還能撐一些時候,多铎冷冷一笑,不再留戀半眼,直接策馬而回。
等這邊再激烈一些,火候就差不多了哇。
……
北線的厮殺聲太大了,海城主城很快都出現了慌亂,有無數人家都亮起了燈火。
多爾衮在正面戰場的土炮台上看的很清晰。
遠遠看過去,就猶如一片黑暗一下子活了過來。
這讓他的心情也止不住舒暢起來。
徐長青此時肯定把所有精力都聚集在正面,卻是不知,今晚,絕不止正面的事兒!
淩亂中,時間飛速流逝,很快來到了卯時中刻,早上六點鍾左右。
這時,北線的白廣恩諸部已經開始出現了疲态,有點撐不住了。
這也就是在夜間戰場,黑暗與火光交織,許多地方一時半會分不清形勢,要換成是白天,白廣恩幾部早就被清理幹淨。
但這一切盡在多爾衮的預料之中。
眼見時機已到,多爾衮看似平靜,胸腹中卻是止不住翻滾的道:“開始吧!”
“喳!”
“嗚,嗚嗚~~!”
很快,激昂的号鳴聲便響徹天際。
在這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數以萬計的漢人奴隸,在早就準備好多時的兩白旗各部精銳、鑲藍旗和關甯軍各部主力趕羊般的驅趕下,飛快的向前方填土。
“勇士們,随我沖啊!”
“哈哈,殺進海城,滅了徐長青!”
“沖啊!”
與此同時,東南部的譚拜和遏必隆也動了。
與其他兩面戰場不同時的是,譚拜和遏必隆這邊,皆是真滿洲精銳!
這邊模範軍的防守力量本就薄弱,加之地形極爲平
坦開闊,都不用漢人奴隸來填土,許多真滿洲在諸多白甲、紅甲的帶領下,直接扛着雲梯就往上沖。
真滿洲強大的軍事素養在此時也是盡顯無餘。
那種速度,那種沖擊力,根本就不是白廣恩和唐通兩部可比。
短短幾分鍾時間,已經有不少骁勇白甲、紅甲越過了幾道沙牆阻隔,蜂擁沖到了城下,立起來雲梯。
“别讓狗鞑子上來!”
“幹死這幫狗鞑子啊……”
城上的模範軍兒郎紛紛拼命開火,不斷有真滿洲被各種火力掀翻,但這些真滿洲不上則以,一上那就如潮水般。
寬闊而分撒的戰場上,模範軍的開花彈一時都不太好使了,不斷的有真滿洲勇士開始沖上城頭。
一時間,整個海城三線受敵,幾如全線崩盤。
然而,在此時,就在東南方向幾裏之外,被塗成了全黑色的一個巨大熱氣球上,徐長青淡淡的看着這一切,英挺的臉孔上卻沒有半分波動。
這隻是徐長青想誘敵深入而已!
否則,就譚拜和遏必隆此時的規模,徐長青根本就不用做太多,單單是幾個熱氣球推過去,丢下幾顆燃燒彈,這幫狗鞑子就将嘗到什麽是‘黑色黃金’的滋味。
但此時才剛剛開始而已,徐長青顯然不着急,還有饒有興緻的問身邊的布木布泰:“太後,你可能馬上就要去京師做太後了。”
“……”
布木布泰此時腿早已經軟了,死死的抓着護欄,這才勉強保持着身形。
此時,雖說不知道徐長青的具體布置,可她眼不瞎啊,從這個無比開闊的上帝視角,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圍數處,那早已經籌謀多時的諸部模範軍。
他們此時根本就沒有受到外界戰場的影響,一直在牢牢的原地待命。
徐長青這……這已經不是想擊潰大清國的事兒,他是想斷了大清國的根子啊……
布木布泰很想大聲呼喝,告訴底下的這幫興奮的滿蒙勇士,徐長青這種人,怎麽能是好相與的?他之所以賣出這麽大的破綻,完全是陷阱啊!
可惜……
她的嗓子裏就仿似被什麽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徐長青笑着看了眼她慘白的俏臉,捋了捋她的纖腰,也不再理會她,轉而将目光聚集到了戰場上。
此時這個角度看過去,無數清軍就像是蝼蟻,正鋪天蓋地的湧向早就爲他們準備好的糖果!
說實話。
便是徐長青也不得不佩服多爾衮等人選擇的這個時機。
若不是早就發現了北線和東南的異常,說不定,徐長青還真要被他們瞞過去。
這種全線緊繃,再主繃一條線,旋即同時發力的方式,着實是強大,也着實可恨,幾乎沒有破綻的。
也就是徐長青有着超越着這個時代的強大掌控力,否則,還真不好說……
而底下這些真滿洲的戰力,也讓徐長青不斷的來回撫掌。
他們的那種兇悍,幾如野獸,就這一會兒的工夫,至少有着幾十号模範軍長槍兵兒郎,哪怕已經做的很好了,可還是慘烈的倒在了他們的鋒銳下。
可惜,這是必須要付出的犧牲,徐長青就算不忍,也隻能先忍着,他必定會好好善待這些兒郎們的家眷,保證他們的利益。
很快,譚拜兩部已經在這邊突破了幾十個缺口,有無數真滿洲勇士,已經殺入到了内城。
徐長青長舒了一口氣,心中也開始大聲呐喊起來:“來吧,快來吧,你爹的糖果可是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