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當年李唐的陌刀軍,包括後來的西班牙方陣也不敢這麽搞,必須要有一個卸力的過程。
畢竟,騎兵是人馬合一,雙重作用力後又加上速度優勢,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抗。
當初在京師城外,徐長青曾讓模範軍兒郎硬剛流民軍的精騎,但那時,哪怕有着強大的火力支撐,那種代價依然是極爲慘痛,幾如讓人承受不住。
但此時,這些鑲紅旗的騎兵根本沒有沖起速度,雪地又深深淺淺,再加之模範軍不斷的火力掩護,這種差距就沒有那麽明顯了。
“殺!”
“死吧,狗鞑子!”
“模範軍,沖啊……”
暴虐的呼喊中,兩股紅色的洪流,眨眼便是猶如火星撞地球般剛猛的撞擊在一起。
“噗噗噗噗……”
下一瞬,利刃刺破骨骼血肉的聲音,陡然彌漫天地間,旋即帶起一片猙獰的人呼馬叫,鮮血猶如噴泉一般到處飛濺。
饒是有着不少模範軍兒郎們倒地,但強大的鋒銳下,更多的卻是鑲紅旗的鞑子們。
一匹匹戰馬被直接刺倒在地,一個個嚣張的鞑子驚恐的被壓在馬下,沐浴鮮血,旋即便是哭爹喊娘。
“沖!”
“模範軍,沖鋒!”
但模範軍的鋒銳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寬闊的戰場,讓的幾層模範軍兒郎可以很好的交錯空間,一排上去,另一排緊接着便跟上來。
别說此時模範軍的長槍兵兒郎們足有着五六層了,便是兩層都足以開啓這無限循環。
眨眼,烏岩圖這部鑲紅旗精銳便是被模範軍的長槍兵兒郎們殺開了大片空間,熱乎乎的鮮血已經把身下的雪地泥濘融化的七七八八,放眼望去,恍如銀裝素裹間多了片猙獰傷疤。
“頂上去,頂上去!誰敢退後,爺我要誅他九族!!!”
眼見着麾下勇士們居然開始被沖散了,有人已經開始顧頭不顧腳的慌亂逃跑,烏岩圖也急了眼,獅子般怒吼。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方不遠,有模範軍的‘二炮手’早已經盯上他多時了。
一個身材消瘦,眼睛卻是猶如燈泡般明亮的中年軍官,眯着眼睛狠厲笑道:“中部十一點方向,偏右一點點,給老子瞄着那面旗幟打!三顆,不,五顆齊上!”
“是!”
周圍的兒郎們誰都不敢怠慢,趕忙迅速調整。
“嗖嗖嗖嗖嗖!”
片刻,五顆開花彈,猶如五顆流星,直接朝着烏岩圖的頭頂上飛躍而來。
“主子爺,小心!”
烏岩圖還在潑婦罵街般大叫着,身邊有奴才已經發現了不正常,忙是拼命大呼,讓烏岩圖趕緊躲避。
可烏岩圖此時肺都要被氣炸了,他身爲杜度的奴才,早年曾跟随杜度的老子、太子褚英,一生又怕過誰?何曾有這麽窩囊的時候?根本就沒理這提醒的奴才。
“主子爺,小心頭上,頭上啊!”
奴才見烏岩圖還在二愣,魂兒都要被吓飛了,忙殺豬般驚呼。
“頭上?”
烏岩圖這才回神來,忙下意識看過去,卻正看到,五顆不明飛行物,已經由遠及近,瞬息便是來到了他的眼前。
“嘭!”
“嘭嘭嘭嘭!”
下一瞬,烏岩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慘叫,一刻開花彈,直接就在他的太陽穴邊上炸裂開來。
縱然開花彈的威力還是不足,不足以直接炸碎他的頭骨,卻是将他炸的腦漿迸裂,身形猶如秋風卷起的落葉,晃了片刻,便是一頭栽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主子爺”
周圍奴才簡直被吓尿了,拼命就要沖過來搶烏岩圖的屍體。
在大清國的規矩裏,如果有同伴戰死,你隻要把他的身體背回去,就能獲得他的一半财産,包括老婆孩子都可以挑。
烏岩圖畢竟位高權重,資格又老,奴才們要是搶不回他的屍體,别說分财産了,小命兒都是不保,根本不敢不賣力。
“嗖嗖嗖嗖嗖……”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除了剛才那‘燈泡眼’軍官,周圍還有好幾個模範軍軍官,早已經盯上了這邊。
十幾個奴才急急下馬剛沖到烏岩圖身邊,恐怖的連綿爆裂再次發生,此時這裏戰馬都趴了,根本就沒有什麽遮擋,這十幾個倒黴鬼,頓時便成了烏岩圖的陪葬,被炸的血肉模糊。
“敵将已死,哈哈,敵将已死,弟兄們,沖啊!”
“哈哈,狗鞑子死了,弟兄們,沖沖沖!”
“沖啊!”
模範軍兒郎們怎會放過這種機會?本就強盛的氣勢再次高漲,瘋狂的沖向前方。
而鑲紅旗的奴才們眼見烏岩圖都死了,根本沒人指揮了,哪還敢戀戰,紛紛作鳥獸散,拼命的便朝着周圍奔命。
與漢民族的固有觀念不同,清軍并不認爲逃跑是十惡不赦,其實絕大多數遊牧民族都是這樣,就跟野獸一樣,一時打不過,我先退,貓着,等你疲憊了,累了,再沖上來給你緻命一擊。
這也形成了史可法史部堂最榮耀的人生時刻,揚州城下,憑借明軍的強大火力,數次殺退了清軍攻勢。
“頂上去,快,動作都麻溜點!王洪洋沒吃飯嗎!把這幫雜碎趕遠點!趙增金部趕緊補位過去!”
徐長青顯然不可能犯史部堂一樣的錯誤,他此時坐在兩個高大親兵的肩膀上,大聲呼喝。
周邊傳令親兵趕忙用各種方式急急把命令傳達下去。
這倒不是徐長青虐待他的兒郎,而是裝備實在不周全,徐長青卻又必須要保持全局視野,此時也隻能出此下策了。
“沖啊!”
“模範軍,沖鋒!”
将烏岩圖這鑲紅旗部擊潰後,模範軍沒有絲毫戀戰,繼續往前沖殺,占據有利空間。
而清軍這邊,杜度,包括後面的蘇克薩哈、鞏阿岱等人都有些懵了。
誰能想到,烏岩圖部三四千人,七八個牛錄的精銳,還沒真正開戰呢,這短短瞬息間,居然已經被沖散了?
杜度大怒,暴虐的咆哮:“來人,來人,給爺我攔住他們!”
周圍鑲紅旗餘部頓時一片騷動,急急彙聚。
但此時模範軍已經沖到了他們兩三裏外,這種地形,這種條件,他們的精騎已經不可能沖起速度來。
可他們也沒了選擇,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不多時,也就幾分鍾的時間,雙方再次在寬闊的狂野中交彙在一起。
可這時模範軍的兒郎們都已經活動開了,手腳都是很熱乎,尤其是許多‘二炮手’們。
一連串恐怖的火器打擊之下,鑲紅旗這幫人又被沖散了。
順治和布木布泰等大清國王庭的車駕,包括杜度本人,已經暴露在模範軍的火力之下。
杜度頓時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他此前還從未有過與模範軍交戰的經驗,本以爲模範軍如何如何,都是誇誇其談,是那些不中用的奴才刻意放大,誰曾想,等真正直面模範軍,他這才是明白,傳言不虛啊……
此時,鑲紅旗主力雖是未損,卻是完全被模範軍的剛猛沖散了,杜度無奈之下,也隻能先退避,急急收攏殘兵,準備發起新的沖擊。
蘇克薩哈和鞏阿岱本來還想留手先守護順治和布木布泰等人車駕,可眼見已經這般,也來不及猶豫,忙大吼大叫的把他們的精銳先頂出來。
“轟!”
“轟隆隆……”
但這時,清軍陣線前方,變動又生,一直隐忍的紅娘子部也動手了。
紅娘子比徐長青籌謀的還要更精妙,也更爲歹毒!
他們連夜在周圍布置了諸多的‘地雷’,這一連串的點過去,前方的清軍甚至還沒來的及明白怎麽回事,便是被炸翻一片,到處都是血肉橫飛,人仰馬翻。
“模範軍,沖鋒!”
紅娘子寶刀所向,高聲嬌呼。
頓時,身後無數豔紅色的兒郎,直接沖向這群懵逼的清軍,把他們的去路也牢牢卡住。
此時,若是從高處望下去,很容易便能看清這滑稽的一幕。
清軍數萬精銳,明明規劃的都很合理,排布周祥,卻是因爲模範軍強大的幾乎不可阻擋的沖擊力,直接沖開了一個大缺口。
而周圍,無數的清軍精銳卻是苦于泥濘又複雜的地形劣勢,一時根本頂不過去。
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一個個豔紅色的身影,如潮如海,瘋狂着,咆哮着,竟自殺入他們核心的車馬戰陣。
“蘇大人,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邊,布木布泰也坐不住了,急急撩開簾子詢問蘇克薩哈。
蘇克薩哈猶如啞巴吃了黃連,有苦都說不出……
忙急急解釋道:“太後您請安心,咱們碰到徐長青的伏兵了,不過問題不大,他們人不多,您先稍稍等待,咱們馬上退回山海關休整!”
話是這麽說,可蘇克薩哈偷偷瞟了眼身後已經堵成一團的無數車馬,直有要暈過去的沖動。
這種狀态,别說了一個時辰了,便是兩個時辰,乃至更多時間,這種紛亂也很難制止。
布木布泰雖然着急,可她究竟不是領兵作戰的将領,此時也隻能先忍耐着,把蘇茉兒找過來,讓她先安撫好皇帝,千萬不能在這種混亂中丢了體面。
而此時,就在布木布泰身邊不遠處的喜子衆人,早都有些激動的難以自已了。
天大的功績,就擺在眼前啊!
不過喜子并沒有着急,眼下清軍依然勢大,在主力沒有徹底沖開節奏之前,他們還是不能貿然,隻能強自先忍耐着。
“砰砰砰砰砰……”
“轟隆……”
“嘭嘭嘭嘭……
很快,頂在最先面的模範軍先鋒,已經與蘇克薩哈和鞏阿岱帶過來的兩白旗精銳産生交鋒。
蘇克薩哈也來不及再理會布木布泰這邊,急急上前去指揮戰鬥,又讓鞏阿岱趕緊去找杜度收攏殘兵,先從側翼把模範軍的攻勢壓住。
一時間,綿延十餘裏的龐大戰場上,到處都是一片紛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