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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雲:“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爲緻命!”
看着順治皇帝的車馬逐漸走在官道上,身後,又開始被大量的豪華馬車卡住,徐長青躁動的心也逐漸恢複平靜。
現在其實已經差不多了,但準确來算,還是有點不夠。
至少要等到順治皇帝和布木布泰等一衆貴女們的馬車,再往外延伸一些,那時,模範軍發起沖擊,她們将進進不得,退也退不得,被牢牢的卡在戰場中!
徐長青也開始将注意力集中到這些精銳的八旗大兵身上。
這些八旗兵,騎在馬上一時也看不太清他們的身材,但遠遠看過去,基本上都是一個模樣。
上身極爲粗壯,肩寬背厚,卻又不是太突兀,很勻稱的感覺,腿部基本要稍微差點,而且許多人的羅圈腿都很明顯。
這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才會形成的職業病。
上身強壯,是因爲他們要拉弓射箭,而羅圈腿,則是他們長時間騎馬導緻。
這東西年齡越大的真滿洲便越是明顯。
看,看上去的确是不怎麽好看,但徐長青也不能否認,他們這個身材,無疑才是最好也最爲标準的騎手身材!
而且真滿洲的裝備着實是好,不說那些馬甲了,就單單是普通的真滿洲,基本也是三甲規模。
裏面是皮甲,外面罩着棉甲,最外面是鐵甲,許多人在鐵甲外,又穿着獸皮馬甲保暖。
這在明軍中基本上是不可想象的,許多将領的親衛家丁都難以達到這個規模。
而他們的武器更是繁雜又豐富。
背後,腰上,靴子上,手裏,戰馬上,都是挂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尤其是戰馬。
基本上每個真滿洲,都有個三五匹戰馬,而且身後便跟着他們的漢人奴才,漢人奴才也都是雙馬級别。
有的多的甚至有十幾個漢人奴才,少的一般也有三五個。
這就意味着,一個真滿洲,單單是他個人擁有的戰馬,就能達到二十匹左右,他一個人,幾乎就能等同于明軍的一個夜不收小隊。
若是再算上父子兄弟,這個數字簡直恐怖。
農奴制的确是農奴制,落後的确是落後!
然而,他們的戰力,向心力,規模化,真的是天生爲戰鬥而生!
徐長青也不由感歎,無怪乎古之先賢一直有名言留下:“女真不滿萬,滿萬無人敵!”
思慮間,已經逐漸到了巳時中,上午十點鍾左右。
此時,清軍已經形成了龐大的規模,出城至少三四萬人了,漫山遍野間,将這片聖潔的銀裝素裹毀壞大半。
他們的先頭已經延伸出六七裏之外,馬上就要逼近紅娘子部駐守的劉家窪區域了,而順治皇帝的車駕差不多也距離山海關兩裏出頭,卡在官道正中間,又被身後的無數車馬堵得嚴嚴實實!
動手的時機,成熟了!
“呼。”
徐長青不由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眼神陡然如鷹隼般銳利,“傳令,所有人都有,準備動手!”
“是!”
很快,徐長青身後這片安靜許久的白雪地,恍如一下子活了過來,簌簌一片!
也就是幾分鍾之後,白色的雪地恍如流動起來,無數雪白的身影
,成片的往前方湧動。
這也是開闊戰場優勢與弊端同存的難處。
優勢是開闊可以讓人敞開了來,怎麽搞都行,弊端則是必須要敞開了來,要保證部隊的分散性和延展性,也就意味着将失去最鋒銳的那一部分,要保證平均力!
比如原來是一把劍,直接刺入敵人咽喉便可,而此時,這劍卻是必須要劈出一道舒展的弧線,不是要殺傷一個敵人,而是要殺傷一片敵人,打開缺口!
徐長青很快也加入了戰場,讓朱留守原地等待。
朱一個機靈,剛想撒嬌跟着徐長青,可片刻她也回過神來,她若跟着徐長青,恐怕非但幫不上什麽忙,還要成爲徐長青的巨大負擔。
忙拿起單筒望遠鏡,仔細觀看起來。
就在模範軍這邊動作了幾分鍾之後,清軍那邊,居然依然沒有發現這邊的異常。
主要是此時還下着小雪,北風又大,模範軍全身白衣,簌簌湧動間,幾如與天地融爲一體,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
布木布泰此時的心情早已經極好,伸出她修長的玉手,不斷的去感知着這簌簌飄落的雪花的感覺。
她恍如已經可以看到雄偉的京師城,很快就要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想着,布木布泰不由将手心裏的一小團猶如棉花糖的雪花,放入了紅唇中,露出了少女般開心的笑意。
“汪汪,汪汪汪汪……”
但這安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當模範軍一萬多人的陣勢逐漸鋪展開來,猶如一面弧月一般,逼近了清軍大部隊的四五裏之外時,他們隊伍中養的那些敏銳的獒犬,終于是止不住暴躁的叫起來。
獒犬一叫,城頭上的守軍也發現了不對勁。
“敵襲”
“敵襲”
“東南方向,發現數量不明的敵人”
片刻間,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便從城頭上響起。
眼見已經被發現,徐長青沒有絲毫猶豫,大吼道:“發射信号彈,所有兒郎,脫掉白衣!”
“嗖嗖嗖嗖嗖!”
二狗早就準備多時,五顆凄厲的紅色信号彈,陡然飛向天空,劇烈的在天空中炸出了五朵巨大紅花。
“嗚,嗚嗚嗚……”
與此同時,一萬多模範軍兒郎中,同時響起了激昂的天鵝聲。
“我模範軍”
“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我大明”
“萬勝萬勝萬勝萬勝……”
也不知道是誰喊出的第一聲,猶如雪崩陡然爆發,原本安靜的銀裝素裹間,陡然傳來雷鳴般的呼喝!
“弟兄們,沖啊,活捉順治小皇帝!”
“沖啊!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兒郎們,順治小皇帝是我們的!”
“沖沖沖……”
下一瞬,所有兒郎們幾乎是同時爆發,一個個猶如虎狼,拼命着,嘶吼着,瘋狂的沖殺向已經一片懵逼,一時根本反應不過來到底是發生什麽事兒的清軍浪潮。
此時,若是從高處看下去,簡直就像是這銀裝素裹間,一條紅色的巨龍一下子活過來,然後,直接對清軍懵逼的人群來了記神龍擺尾!
“我#¥%!!!”
“護駕,護駕,保護皇上!快,烏岩圖,帶着你的人,攔住他們!”
片刻後,正暴露在模範軍攻勢前的杜度才反應過來,扯破了嗓子拼命大吼。
杜度此時是山海關守将,他并不需要護送順治小皇帝和布木布泰等人前往京師,但總歸還是要護送出一段路表示恭敬的。
可他哪能想到,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狀況的山海關下,居然一下子冒出來這麽多明軍!
而且,居然是徐長青的模範軍!
“狗日的尼堪,你們這是要找死!給爺弄死他們!!!”
本來還志得意滿,正在爲皇帝護駕而趕到無比榮幸的鑲紅旗巴牙喇甲喇章京烏岩圖,一時鼻子裏都要氣的冒煙了,大聲招呼着他的奴才們便要去圍剿模範軍。
頓時,周圍無數鑲紅旗精騎都是調轉了馬頭,朝這邊彙聚而來。
可惜,雪地深深漸漸,此時不斷踩踏間,有的被踩得結實,有的卻是被踩融化掉,爛泥一片,無數鑲紅旗精騎根本就不可能沖起速度來,有許多急脾氣更是直接摔的人仰馬翻,直接趴在了爛泥裏吃馬翔。
但他們究竟素質奇高,很快便是調整出來大緻的陣型。
“保護皇上,快,先護送皇上回城!”
順治的中軍這邊,蘇克薩哈和鞏阿岱也迅速反應過來,一邊調集精銳布防,準備反擊,一邊開始招呼衆多車馬,先掩護皇帝回城。
但此時模範軍的聲勢已經對他們造成了相當規模的混亂,人呼馬叫,無數獵狗也是上蹿下跳不停。
關鍵是車馬此時實在太多了,官道完全被堵死了,一時半會根本就調對不過來。
而有的馬車急急就想先沖到雪地裏,給順治皇帝的車馬讓路,卻一不留神便陷入到坑坑窪窪的官道泥地裏,怎麽推怎麽拽都弄不出來。
大明這條多年年久失修的官道,此時完全成爲了清軍的噩夢!
就在這一片紛雜間,東南方向的戰場,鑲紅旗部精銳,終于與模範軍交上了手。
但還未等鑲紅旗的精騎們搖搖晃晃的沖到模範軍陣中。
“嗖嗖嗖嗖……”
自模範軍陣中便是飄過一片流星雨,竟自沖向速度并不快的鑲紅旗精騎頭頂。
下一瞬。
“嘭!”
“嘭嘭嘭嘭嘭……”
猶如仙女散花,無數開花彈接天連地的爆炸一片,無數鑲紅旗的精騎甚至來不及做出太多反應,便是紛紛人仰馬翻一片,哀呼聲,慘嚎聲,瞬時響徹在天地間。
“嗖嗖嗖嗖嗖……”
這卻僅僅隻是開始而已。
還未等他們從第一輪開花彈雨中回神,第二輪又是來了。
這就是模範軍最強大的地方!
身爲最早使用開花彈,并最早精研投石車的軍隊,此時模範軍的‘二炮手’們,技藝早已經是爐火純青!
别說這種狀态有着不少的調整空間了,哪怕沒有調整空間,依照他們嚴苛的操練水準,每人至少也能有個六七成的命中率。
恐怖的爆裂聲中,鑲紅旗戰陣中已經一片狼藉,烏岩圖大聲叫罵着讓奴才們趕緊拼命加速,卻是越叫越亂,周圍的噪雜,一時根本就聽不清到底誰是誰了。
而好不容易有許多戰馬拼命加起了速度。
“砰砰砰砰砰……”
無數模範軍的鳥铳陡然開火了。
這些可憐的戰馬瞬時又淪爲了模範軍的活靶子,簡直慘不忍睹。
“模範軍,沖鋒!”
兩輪鳥铳過後,伴随着又一輪新的開花彈雨開路,橫向戰線長達三四裏的龐大模範軍戰陣,忽然有人發出高呼。
“模範軍,沖鋒!!!”
旋即,這種高呼聲便是接二連三的響起來,又迅速整齊劃一。
頓時,無數彪悍的紅色身影,端着一杆杆锃亮的鋒銳長槍,大吼着,咆哮着,以步兵對騎兵,毫無畏懼的朝着前方發起了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