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白門早已經緊緊靠在了徐長青懷裏,篩糠般顫抖,徐長青卻并沒有幾分波動,隻是眯着眼睛,安靜的審視這一幕。
如果是陸地上的強盜,在沒有火光輔助的狀态下,根本不可能發動這等規模的夜襲,單單是夜盲症便解決不了。
但大海是個大寶庫,海盜們常年吃魚蝦、各種海鮮,又能劫掠商船,營養條件比陸地上的強盜們好太多了。
“大帥,西南和東南方向,各有一隊人摸過來了,兩隊人差不多都有百多号。”
這時,李七郎快步過來到窗前禀報。
徐長青這竹屋看着是度假小屋,實則卻是個最好的觀測點,四面都有窗,比普通的屋子高出一半,可以保證足夠的視野,但從外面看,周圍竹屋連綿疊伏,又完全的不起眼。
“呵呵,正面得有個四五百人,居然還來包後路,還真舍得下本錢那!通知弟兄們,不要輕舉妄動,讓他們上了岸,靠近了再打!”
“是!”
李七郎很快離去。
徐長青則拉着寇白門來到了南面,很快便是看到,南面一裏多外的竹林子裏,開始有黑影冒出來。
據點防禦最好的方式,就是搭建壕溝土牆,拉開空間,用遠程火力打擊敵人。
然而徐長青爲了勾引海盜們上鈎,并沒有采取這種方式,而是采用了更爲冒險激進的臨陣式防禦。
營地四周都沒有設置工事,完全依靠軍陣來防禦!
當然,爲了保證大局,徐長青還是配置了十幾架投石車。
這時,前方的海灘上,已經有海盜登岸了,他們的武器并不是刀槍,而多是魚叉魚鈎之類,尋常既可以捕魚,又可以劫掠殺戮,倒是一舉多得。
“哈哈,弟兄們,殺啊!殺光這幫豬仔,娘們人人都份!”
“殺啊”
海盜們的攻擊俨然沒有太多花哨,尤其是徐長青這營地不設防一般,剛剛登陸片刻,便是有人大吼大叫起來,借着清幽的月光,迅猛的沖殺向前。
然而徐長青的親兵們早就等待多時!
他們剛剛上岸片刻,四個四五十人一隊的戰陣,迅速從竹屋裏沖出,擋在了他們前方。
都是刀盾兵在前,鳥铳兵居中,長槍兵在後,旁邊,還有工兵在飛速的組裝着投石車,而彈弓手和搬運工則是飛速的搬運着彈藥。
“狗東西居然有防備!”
這邊,‘海龍王’于大頭也登岸了,一看到居然一下子從這些破竹屋裏沖出了這麽多人,他的眉頭便是一擰,但很快便開始猙獰起來。
就這點人,也想跟他于爺玩,不是找死是什麽?
“動作都他娘的給爺麻溜點,拿下那隻肥羊,今晚人人有賞!”
“于爺有令,拿下那肥羊,人人有賞!”
“弟兄們,沖啊!”
随着于大頭這話放出來,原本就很興奮的海盜們不由更加興奮,狼一般朝着前方的四個戰陣沖過去,黑暗中,隻能看到烏泱泱的一片人影。
“第一排鳥铳兵,準備!”
就在他們逐漸接近親兵們射程的時候,軍官們也開始發号施令。
“點燃火繩!”
“預備!”
“發射!”
“砰!”
“砰砰砰砰砰……”
當興奮的海盜們剛進入到七八十步的射程,四個戰陣中幾乎完全一緻的節奏,清脆的鳥铳嘀鳴瞬間響徹一片,白色的硝煙也随着清幽的海風,迅速飄散起來,味道頗爲好聞,當然,這隻是對徐長青和他的兒郎們而言。
“唔……”
“啊好疼啊,他們居然有火铳……”
“小心,快趴下!”
現在本就天熱,海盜們就算夜行卻也都是單薄衣裳,除了幾個大頭目,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甲是什麽東西,片刻間便是被幾十杆鳥铳撂倒一片。
與此同時,南面方向,也傳來了清脆的鳥铳嘀鳴,顯然兩股海盜的偷襲部隊,也遭到了襲擊!
“怎麽回事?”
“這,這他娘的小崽子怎麽會有火器?”
海邊,正準備大殺四方的于大頭頓時傻了眼,像是被人一下子掐住了脖子,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他們最擅長的是海戰,也就是貼身肉搏,他以前倒是也有一些鳥铳、火铳之類,可惜,海邊潮濕,彈藥不好保存,根本沒有這些原始的武器好使。
他本以爲等到他的兄弟們靠近徐長青的親兵戰陣,幾輪魚叉、标槍的暴雨過去,這些不中用的家奴肯定會崩盤,哭爹喊娘一片呢,卻哪想到,徐長青他們居然有火器,而且明顯很犀利!
但已經到了此時,于大頭也來不及思慮其他了,咬牙切齒道:“快,快頂上去!沖垮他們!”
“嗖!”
“嗖嗖嗖!”
然而于大頭話音還沒落下,天空中陡然飛起了八顆猶如螢火蟲般的火星子。
“這,這是什麽東西?”
于大頭心裏頓時一個機靈,已經感覺到不妙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轟!”
“轟隆隆……”
眨眼,這些詭異的火星子便是在他的兄弟們頭頂上爆裂開來,頓時恐怖的砂石飛濺。
“啊救命,救命啊!我的眼睛瞎了啊……”
“這是什麽鬼東西啊……”
“快趴下,快趴下!”
本來就亂的海盜們一時更爲混亂,至少有五六十号人直接倒了黴,哭爹喊娘一片。
好在有人有經驗大喊‘趴下’,許多人下意識便是直接趴在了沙灘上,倒是躲過了新一輪的鳥铳攻勢。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慶幸,新一輪的開花彈攻勢又到了!
“嘭”
“轟隆隆隆……”
恐怖的爆裂間,刺鼻的火藥味道随着海風來回飄散,更有恐怖的砂石到處亂飛,哪怕許多人都已經趴在了沙灘上,卻是依然逃不過這劫數。
有人屁股中招,有人後背中招,還有人腿上中招,恐怖的灼熱感讓人根本無法形容,下意識便是哭爹喊娘的大叫。
可憐前面的海盜們足有近五百人的龐大規模,卻是連一根魚叉子都沒有丢出來,已經被徐長青的親兵們完全壓制!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不是說是個富家公子哥嗎,怎麽,怎麽有這麽強的護衛,這,這分明是軍隊啊,還是訓練有素的強軍啊……”
于大頭這時終于發現了情況的不對勁,即便海風清涼,他周身卻早已經滲出了諸多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大當年的,情況有點不妙,這是個硬茬子啊,咱們好像踢到鐵闆上了哇……”
這時,負責指揮作戰的二當家也快步跑過來,滿臉驚恐,“大當家的,怎麽辦?咱們過都過不去,先撤吧……”
于大頭可不傻,眼見已經事不可爲,他也不再留戀,忙急急道:“快,快招呼兄弟們先撤!”
“風緊扯呼,兄弟們先退一步啊!”
二當家的當即扯着嗓子大呼起來。
很快諸多大小頭目們便是跟着一起呼喊。
傻乎乎頂在前面的海盜炮灰們這時也回過神來,一時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啊,連手裏的武器也不要了,丢在地上,撒丫子就往回跑。
可那些中了鳥铳和開花彈招的海盜們就倒了血黴了,根本沒人理他們,一個個隻能嘶啞着嗓子掙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熱乎的鮮血,把這潔白的沙灘染成暗黑色。
“爺,這,這就是海盜嗎……”
竹屋内,寇白門看着眼前的一切,早已經懵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誰能想到,數以百計,氣勢洶洶,簡直像是魔鬼一般的海盜,剛剛一個照面,甚至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麽攻擊性的動作,就已經潰不成軍,開始逃命了?
“爺,這,這是怎麽回事呀……”
在旁邊竹屋裏休息的暇兒,卞玉京和陳圓圓三女,這時也急急穿好了衣服,飛奔到徐長青這邊。
隻有在徐長青身邊,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她們才會感覺到安全感。
“呵呵。沒事,幾隻小老鼠而已。”
徐長青笑了笑,根本就沒有任何波動,直接招呼前方不遠處指揮的李七郎道:“長槍兵和刀盾兵兒郎們一起上吧,務必要活捉些有用的活口!”
“是!”
“四個戰陣聽令,火器兵掩護,其餘人等,全員出擊,活捉于大頭!”
“萬勝,活捉于大頭!”
“萬勝”
瞬間,四個戰陣中百多名刀盾兵、長槍兵們,猶如下山的猛虎,一個個大叫着、怒吼着,蜂擁朝着潰散的海盜們沖過去。
然後,暇兒、寇白門、卞玉京、陳圓圓四女,便是見到了讓她們終生都難忘的一幕景象。
簡直就是猛虎殺入羊群!
剛剛還如魔鬼般嚣張恐怖的海盜們,真的是連豬羊都不如,甚至連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眨眼便是穿串一般,成片的被徐長青的親兵們收割,哭爹喊娘的慘叫聲中,刺鼻的血腥味道沖天起。
她們雖說早就知道,她們身邊的這個男人,号稱是大明第一戰将,連關外的鞑子都不是他的對手。
她們也曾數次去過軍營,在代表徐長青的後宅慰問士兵們的同時,也見過不少兒郎們操練。
可那時,每一個兒郎,都是溫婉腼腆,根本就不敢看她們,直把她們當做仙女兒一般。
可誰曾想,真正到了戰場上,這些腼腆的兒郎,完全就是一群潮水般兇猛的虎狼啊……
陳圓圓雪白的貝齒不由死命的咬住了紅唇。
她其實已經足夠努力的去想象徐長青的強大了,然而,真正等事實擺在她的面前,她這才知道,她所有一切的想象,完全隻是小兒科,根本不足以代表這個男人的冰山一角……
尤其是此時他沉穩如山的淡定,簡直就像是一尊神邸降落人間,仿似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陳圓圓這時也明白,爲何,後宅裏的這些女人們,一個個拼了命的擠破頭,也要湊到徐長青身邊了。
隻要能爲這個男人生下一兒半女,那,後半輩子還用愁什麽呢?
不知不覺間,陳圓圓忽然有些用力的加緊了雙腿,美眸看向徐長青英挺的側臉時,都快要融化出水來。
她必須要再主動些了……
如果不能在此次出來的過程中,得到她想要的東西,等回到徐家那豪門深宅裏,再想找機會,可就難多了啊!
旁邊,卞玉京這時也是不由的便看向了徐長青,美眸開始還稍顯複雜,但很快便是緊咬着紅唇,俏臉都有些紅了。
與身邊這個如翺翔九天的雄鷹般男人相比,她以前見到的、經曆過的男人,簡直連小雞子都不如啊……
而這,可能隻是他生命中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場面吧?
可想而知,當他率領千軍萬馬,與如狼似虎的八旗大兵對戰時,又該是何等規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