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洶人潮如海,蜂擁掠向海城。
站在徐長青此時的角度看過去,這些清軍,完全就是一幫披着人皮的猙獰野獸。
他們三五人一組,有人扛雲梯,有人舉盾牌,有人放箭掩護,還有铠甲裝備都最精良的主子,準備登城沖鋒。
遠看着似是略有紛亂,但若仔細看,他們的構架是相當完整又有序的。
滿清此時雖是經過了皇太極改革數年,也取得了一些成效,但在骨子裏,尤其是在軍事上,他們還是部落般的奴隸制!
大主子領着小主子,小主子領着包衣。
可這種制度非但不落後,甚至還有着更強的先進性!
就猶如後世的特種作戰小組,以實力強大的滿人爲核心構架,身邊的随從,不是父兄便是知根知底的包衣,這種構架關系後世都比不得。
“咣~!”
“咣~~!”
眨眼,便是有數架雲梯架上了城頭。
一個個兇悍的真滿洲或是白甲,或是紅甲,迅敏的開始沖上城頭。
按照明軍慣例,這種時候,什麽滾木、石、金汁,都要一股腦的丢下去,不讓鞑子上來。
但徐長青這邊卻并未有任何動作,隻有一部分刀盾兵頂在城牆中間,防備鞑子的箭雨。
主要是海城的城頭與大明,包括全世界所有的城市構架都不同!
海城的城牆不僅高而且厚,寬度在三十七八、四十米米左右!
之所以這樣設計,徐長青就是爲了讓長槍兵能有更好的發揮餘地,有足夠沖起威勢的空間。
“哈哈,明狗們,都去死吧!看爺我怎麽收拾你們!”
片刻,已經有強大的鑲黃旗白甲沖上了城頭,而且就離徐長青不遠,也就五六十米左右。
他一攀上城頭便是嚣張大笑,想着肯定像是往常一樣,猶如猛虎殺入羊群,羊群見到他的威勢應該很快就潰散了。
但下一瞬,他卻有點懵了。
隻見,城頭上安靜異常,他的前方數米内,隻有幾個刀盾兵,并且在迅速後退,而在刀盾兵後方,卻是一排排鋒銳的長槍,在這正午的陽光映襯下,正反射出妖異的光芒。
“第一排,殺!”
“殺!!!”
十幾個長槍兵兒郎早已經準備多時,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同時爆吼一聲,如狼似虎的直接沖向這鑲黃旗白甲!
“狗尼堪,還反了你們了!”
這鑲黃旗白甲也略有點發憷了,但強大的心裏優勢,他又怎會畏懼模範軍的長槍兵?
身後的奴才馬上就會上來,隻要他沖開一個缺口,徐長青這勞什子的模範軍,立馬就要完蛋了!
“去死!”
他大吼一聲,掄起他的大鐵錘,便是朝着長槍兵兒郎們頂上去。
然而長槍兵兒郎們這些時日的操練,刺殺動作早已經深入到他們骨髓中,根本就不退避,直接頂着他的大鐵錘便是剛上來!
“嘭!”
這鑲黃旗白甲瞬間便是砸扁了一個長槍兵兒郎的腦袋,八棱鐵帽片刻後才是有紅白之物翻湧上來。
“噗,噗噗!”
可這鑲黃旗白甲習慣性的勝利笑容還沒有真正展現出來,忽然發現,周圍似乎有點不對勁……
旋即,便是隻感覺胸腹間的血脈一片翻滾。
他吃力又艱難的低下眼皮一看,正看到,十幾杆長槍,有的刺入了他的胸腹,
有的刺入了他的肋部,還有兩杆,直接刺穿了他的咽喉。
“第一排,退!”
正當他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陡然感覺身體傳來劇痛,片刻便是聽到了有什麽液體飛濺的聲音。
“草拟娘的狗鞑子,還敢看你爹!”
可憐這白甲還想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嘭’的一聲悶響,不知道是誰,已經是一槍杆反手就砸在了他的腦門子上……
“主子爺,主子爺,您怎麽了,您怎麽了啊?”
就在這白甲飄搖欲墜、失去最後意識的時候,他身後的奴才終于沖上來,而周圍的長槍兵兒郎們早已經退下。
可這沖上來的奴才瞬時就懵了,這,這是個什麽情況?他的主子可是白塔鎮最有名的巴圖魯啊。
“第二排,殺!”
“殺!”
還未等這奴才反應,十幾杆洶湧的長槍已經再次掠來。
可憐這奴才剛看清這些鋒銳的長槍,已經變成了‘兩腳羊串’……
而這不過隻是一個縮影!
很快,随着無數的鞑子沖上來,各部長槍兵軍官也是在同時發号施令,直接圍殺這些沖上來的鞑子。
與清軍差不多,模範軍的長槍兵也是以甲單位,由各自甲長指揮,也算是小規模特戰組。
這樣的靈活性很快便是讓清軍吃了大苦頭!
最先沖鋒的諸多勇猛白甲,許多人根本來不及發揮出他們的威勢,便是直接被做成了‘兩腳羊串’。
但清軍的反應速度也是很快。
發現城頭上不對勁後,他們迅速加大了箭雨支撐,同時登城的節奏也更爲緊密,本來是一個白甲沖上雲梯後,下一個才爬,現在直接跟穿串一樣,一個雲梯上直接三四個、四五個人,就是爲了上去能形成合力。
随着鞑子兵沖上來的越來越多,尤其是諸多白甲、紅甲開始站穩了腳跟,模範軍長槍兵兒郎們的鋒銳也開始被限制,傷亡率陡然劇增。
城頭上地方究竟太小了,而且長槍兵多是新兵,許多基層軍官的經驗也不足,很難把握好戰場的節奏,許多無謂的傷亡根本就無法避免。
眨眼,城頭上已經沖上來數百号鞑子,将諸多模範軍兒郎殺的節節敗退,留下滿地鮮血和屍體。
“徐郎,情況,情況不妙啊!不如,不如咱們先退一步吧!”
城門樓,厮殺距離徐長青已經不足四十米,許多鞑子更是在蜂擁的朝這邊彙聚,要手刃徐長青。
李幼薇已經有點撐不住了,嬌軀都是止不住顫抖。
她雖出身将門,也遇到過些危險,卻何曾像是此時這般,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這些洪水猛獸般的鞑子啊。
徐長青的嘴角邊卻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無妨!本帥就在這裏,看着我的兒郎們殺敵!幼薇,耐心點,這才是剛剛開始而已!”
“這……”
李幼薇如坐針氈,一時卻也沒啥辦法,隻能緊緊靠在徐長青身邊,握緊了她腰間的寶劍,心中喃喃道:“既然我是徐郎的妻子,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與他戰死在一起!”
……
“咚咚咚咚咚咚!”
激烈的擂鼓聲中,越來越多的清軍主力沖到城下,開始登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鳌拜此時也将中軍移至了海城下百多米外,放聲大笑:“勇士們,沖上去,沖上去,斬殺徐長青者,封固山額真,賞銀十萬兩!”
來以爲還有可能遭遇到波折,卻是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麽順利。
現在大清國的勇士們已經登城了,徐長青這狗尼堪,必将死無葬身之地!
甚至鳌拜都有些手癢了,準備親自登城。
後方。
滿蒙王族聚集的小土坡上,諸多滿蒙王族此時也是精神大振。
多铎放聲大笑:“阿哥,成了,成了啊!徐長青這狗尼堪,也就是個唬人的架子了!失了火器,他連條狗都不如啊!哈哈哈!”
阿濟格也是大笑:“待滅了徐長青,爺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阻我大清鋒銳!”
便是沉穩的濟爾哈朗,眼眸中的希冀之意也有點遮掩不住了,隻要滅了這徐長青,大明這萬萬裏山河,還不是任由他們的鐵騎肆意馳騁?
多爾衮雖是沉着臉,保持着他的威嚴,可那種喜色也有點蓋不住了。
徐長青的确狠,可說到底,這天下,還是大清國的天下!真玩命,誰又是滿洲勇士的對手?
唯有豪格面色冷峻,腸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徐長青這麽不中用,說什麽他也要搶這頭功啊。
……
也就是十幾二十分種的時間,海城城頭上已經沖上來上千号鞑子,把戰場分割成一片一片。
更是有上百号鑲黃旗的真滿洲,已經完全站穩了腳跟,瘋狂的沖擊着徐長青的中軍。
到了此時,徐長青的戰場布置基本已經被打散了,到處都混亂的不成模樣,但模範軍的基層建制依然完整,以最基層的甲爲單位,瘋狂的沖殺着周圍的清軍。
李七郎更是如狼一般頂在中軍前面,不斷的與這些鑲黃旗真滿洲周旋。
李幼薇此時反而平靜了不少,她已經抱了必死之心,也不害怕鞑子怎樣怎樣了,反正有徐長青陪在她身邊!
徐長青依然沉靜如水,隻是淡漠的審視着眼前的戰場。
不得不說,清軍冷兵器的作戰能力,着實是有點狠!
在這種狀态下,他們依然是硬生生的沖上來,并且逐步開始掌控主動權,哪怕換做是徐長青,也絕做不到這種程度。
當然,徐長青肯定也不會選擇這種攻城方式。
不過,清軍此時雖是看似占據了一部分主動,可模範軍兒郎們的血性,也正在一步步被他們激發出來,就算徐長青不指揮,清軍也即将要陷入可怕的泥潭!
絞肉機,已經成型了。
“啊”
這時,不遠處忽然一聲慘叫,一個徐長青的親兵,直接被人一刀掠下了首級,無頭屍身上的鮮血猶如噴泉一般飛濺。
“東子!”
“我草拟娘的狗鞑子,都給老子去死啊!”
周圍的七八個長槍兵兒郎完全逢魔了,暴虐的大吼着,更瘋狂的沖擊向眼前的鞑子。
“哈哈,還不知死活,爺就教你……”
一個真滿洲正大笑着要舉起關爺刀揮舞,瞳孔卻是猛的一縮。
片刻,忽然發現,他腳下原本已經被豁開了胸甲的長槍兵,正用他的腰刀,狠狠一刀,直接刺入了他的腳面,還用他的最後一口氣,朝着他露出了一個輕蔑的冷笑。
這真滿洲剛想大罵,将這明狗子腦袋砍下來。
“噗噗噗!”
瞬間,數杆長槍,在各種大罵聲中,直接将他刺成了刺猬。
他還想去聽這些狗尼堪在罵什麽,整個人的意識,卻已經離他漸行漸遠……